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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涼玥

  「慢些、慢些。」梁叔拭去老淚,露出欣慰的微笑。「昨天夜裡一幫黑衣賊人闖進咱們莊內,見人就殺,見屋就燒,幸好發現得早,疏散了些人逃出莊外……老爺、夫人和若兒小姐都沒事,正躲在安全的地方呢!老奴是冒險回來一探,就怕珞兒小姐回來找不著人,反而身陷險境。」

  「爹,娘和若兒沒事?!」闕瓔珞驚喜地叫道,心裡雖閃過一絲疑惑,卻很快拋諸腦後,扯住梁叔的手就要跑。「梁叔,快帶我去啊!」

  「好好好,別急。」梁叔慈愛的面容掠過一抹陰狠。「我這就帶妳去。」

  ☆☆☆☆☆☆☆☆☆☆  ☆☆☆☆☆☆☆☆☆☆

  「爹娘他們藏在這兒?」

  闕瓔珞隨著梁叔從後門出莊,小心地避開人多之處,走著城中的小巷,來到京城中的平康坊——妓院的聚集之地。

  雖然大白天各家妓院門前車馬稀,但仍不時可聽聞各家樓中傳來調笑的淫聲浪語,以及絲竹管弦的靡靡之音,與數名懷抱小暖爐、身著袒胸露背裝、濃妝艷抹的女子擦身而過,清冷的空氣中留下嗆鼻的花露味,讓闕瓔珞不適的輕咳起來。

  行至平康坊最深處,一座破落的樓前,梁叔停下腳步,笑道:「珞兒小姐,咱們到了。」

  「到了?」闕瓔珞微皺眉,樓前的牌坊寫了三個字「初櫻樓」,字跡有些斑駁,空氣中瀰漫著濃得令人窒息的脂粉味和些許的腐朽氣味……爹娘會選擇這個地方落腳?

  看出她眼中流露出的疑惑,梁叔勾起慈祥和藹的微笑,牽起她的小手,緩緩往樓裡邁步。

  「那幫賊人還在搜查闕家人的下落呢,任誰也沒想到咱們會藏身在此吧。」

  闕瓔珞偏首與梁叔安適的眼神相視,想想這樣的安排不無道理,最不可能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思及此,她任由梁叔帶她進樓,覓了個角落的位子落坐。

  「來,妳來。」梁叔笑著找來個年紀與闕瓔珞相似的姑娘來招待她,那小姑娘的衣裝雖不如之前在路上遇到的女子暴露,但以正月的寒冷而言,仍是單薄得很。

  「小姐,請您在此稍做歇息,老奴這就去通報。」見闕瓔珞乖巧地點了個頭,梁叔轉身踏上往二樓的階梯,臉上原先慈藹的笑轉為猙獰。

  接過小姑娘送上的茶水點心,闕瓔珞有禮的道謝,「謝謝!姑娘芳名為何?珞兒該如何稱呼妳?天寒地凍的,姑娘別忙著招呼我,先加件衣裳吧。」

  小姑娘無聊地瞥她一眼,不搭理她,

  不習慣被人無禮對待,闕瓔珞困惑地問:「怎麼了嗎?」

  小姑娘不屑道:「裝什麼天真?京城裡人人都知道咱們『初櫻樓』做的是什麼營生,瞧妳的穿著,不也是因為家道中落才被賣到這兒的嗎?」

  「家道中落?賣?」闕瓔珞搖首,失笑道:「我來找我爹娘和妹妹,是為了避禍才暫時到這兒來的。」

  「避禍?」小姑娘嗤笑。「我在這一年,可沒見過誰避禍避到這兒來的,那老頭我雖是第一次見他,但他可是去找鴇嬤嬤呢。」

  「鴇嬤嬤?」闕瓔珞愈聽愈糊塗。「請問『初櫻樓』究竟是做何營生,妳好像並不喜歡?」

  「誰喜歡!」小姑娘銀牙暗咬,眼眶霎時紅了一圈。「若不是家貧,老爹又好賭,我也不用被捉來抵償!我才十歲,十歲哪!就被喜好孩童的老爺給破了身,從此得過一輩子倚門賣笑的生活。」

  闕瓔珞如遭雷擊般跳了起來。「這『初櫻樓』……是妓館?!」

  「在平康坊內的,不是妓館是什麼?」小姑娘沒好氣的說,酸溜溜地瞄著一臉不敢置信的闕瓔珞。「『初櫻樓』招待的都是些性喜幼童的客人,待姑娘長大了,再轉賣到下級的妓館內,一輩子翻不了身。瞧妳相貌生得極好,大概會找個好買主給妳開苞吧。」

  小姑娘的話粗俗的令闕瓔珞不忍卒聽,但真正讓她大受打擊的是梁叔的背叛,若梁叔所說皆是假,那麼,她的親人呢?

  「不信?」小姑娘掩嘴直笑。「不怕啊,總會習慣的,跟我來!」

  闕瓔珞喃喃問道:「去……去哪?」粱叔真的騙她嗎?一向疼她如自己孫女的梁叔?

  「去偷聽鴇嬤嬤他們說話啊。女人啊,還是得認命。」小姑娘輕輕巧巧地上了階梯,帶著惡意和看好戲的笑容回身等著僵在原地的闕瓔珞跟上。

  闕瓔珞深吸口氣,舉步維艱地跟在小姑娘身後上樓。

  走過老舊卻鋪著俗艷紅毯的樓梯和長廊,幾個與她年歲相近的小姑娘衣著極為不整的由長廊上的房間出來,和領著她的小姑娘遞了個心照不宣的神色後便衝著她曖昧的直笑,闕瓔珞覺得自己的心音愈來愈大、愈跳愈快,直到小姑娘帶她進入最裡面的一間房,她簡直是逃進房中的,不願再知道更多不堪的現實。

  小姑娘推開用來擋住隔間破洞的木櫃,梁叔和一名中年女子的聲音清晰的傳來。

  「一百兩?你這價未免出得過高!」中年女子的聲音拔尖,令人渾身不舒服。

  「高?妳沒瞧著她的相貌?若是送到『春風滿月樓』,賣個三百兩都還是小數目。」

  闕瓔珞瞪大眼,梁叔話中之意令她震驚無比,但那確確切切是梁叔的聲音。

  「既然如此,你為何不送去?」中年女子譏諷地笑著。「先不論那件出自『錦繡織坊』至少值個上百兩的大氅,那女娃兒身上穿的可全都是絲綢量身裁製的上等貨,可見身份非富即貴,『春風滿月樓』才不會收這種燙手山芋。五十兩,不收的話——」她故作姿態的朝梁叔揮揮手,「人你帶走,不送。」

  「算我怕妳啦。」衡量利害,梁叔討好道:「成成成,五十兩就五十兩。」

  中年女子拿出準備好的錢袋,不放心地問:「她到底是哪家閨秀?你好歹讓我有個底啊。」

  梁叔接過中年女子遞上的錢袋,拈拈錢袋的重量,陰笑道:「這妳別擔心,她的親人皆已死絕,孤女一個,絕不會有人找上門的,包準什麼麻煩都沒有。」

  「是嗎?」雖知他定未吐實,但她也不是省油的燈,朝中性喜幼童的高官與她素有交情,「初櫻樓」屏嬤嬤的名號抬出,京裡可沒幾個人敢惹。思及此,中年女子尖聲笑道:「喲,虧心事做得毫不愧疚哪。」

  握緊手中的錢袋,梁叔大言不慚道:「虧心事?老爺、夫人還要感謝我為他們留後呢!」

  不願再聽更多不堪入耳的話語,闕瓔珞默默起身,越過臉上擺明著看好戲的小姑娘,走出房門,穿過長廊,步下階梯,往外走去。

  她的心宛如掉入嚴冬的死城,僅存的渺小希望被人毫不留情的碾碎,呼嘯的北風凍得她幾乎失去知覺……其實,梁叔出現在眼前時她就隱約覺得不對勁,只是不願相信殘酷的事實,一廂情願的騙著自己……但騙局終有揭盅的時刻,她沒有料到,竟是如此的快,如此的令人痛徹心扉。

  「等等!」小姑娘在她步出「初櫻樓」之前攔住她。「妳要上哪兒?」

  「官府。」闕瓔珞抬首,眸光掠過小姑娘,淡聲道:「讓開。」

  「官府?!」眼前的女孩竟有股不怒而威的氣勢,小姑娘愣了下,在她又舉步時,張開雙手再次攔人。「妳不能走!」要是讓鴇嬤嬤知道她沒看住人,可有苦頭吃。

  「為何?」闕瓔珞毫無生氣的眼直視氣勢頗旺的小姑娘。

  小姑娘理直氣壯道:「鴇嬤嬤已經買下妳了。」她自個兒明明聽得一清二楚,不是嗎?

  闕瓔珞冷瞧她一眼,帶著諷意的唇角微勾。「那老人,和我沒半點干係,他沒資格將我論斤稱兩的賣了。」

  在她冷眼下忍不住退卻,小姑娘氣勢消了一大半,囁嚅道:「可妳是他帶來的啊……」

  「又如何?」闕瓔珞淡淡一瞥,繞過她,繼續往外走。

  在她冷然的瞥視下,小姑娘顫抖了下,沒敢再阻欄她,好一會兒後,才如夢初醒的扯開喉嚨大叫;「快來人啊!快來人啊!有人要逃跑啦!」

  不一會兒,兩個混混打扮的打手一前一後地擋住闕瓔珞的去路,臉上涎著令人作嘔的淫笑,嘖嘖有聲地看著眼前的女娃兒。

  站在闕瓔珞身後的李四寶口水都快流下來。「屏大娘這下是撈到寶了,瞧瞧,這容貌、這身子……若不是沒開苞前不能動自家的『貨』,大爺我還真想先嘗嘗妳的味兒。」

  「想走?」堵住前方的張五郎帶著噁心氣味的祿山之爪就要摸上她的雪頰。「想知道妳會得到什麼教訓嗎?咭咭咭!」

  在張五郎的大掌觸摸到她之前,闕瓔珞雙手握緊懷中的銀簪,大眼眨也未眨的奮力刺入他的手掌,在他因吃痛而臉色猙獰的撲向她時,拔出銀簪再往他的腹部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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