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他懷中鼓起一個小熱源在蠕動,闕掠影奇怪地撩開他的外衣。
浮光臉紅地大叫:「這麼大膽?」
小九尾狐探出頭,對她高興地一叫,闕掠影沒好氣的白他一眼。「你帶牠下來效什麼?」
他搔搔頭。「順便嘛。」棲雲山雖少有人跡,但忘情峰的位置離無相山莊別苑頗近,小傢伙對人類沒防心,他可不想看牠因為那個硬撐不死的老傢伙而身首異處。
「你不怕嗎?」見他未緩下身勢,以掌氣擊破峭壁做為立足點,身形宛若游龍地往下飛掠。
「怕,很怕。」浮光擠眉弄眼做了個滑稽的表情,大大地抖了兩下,更加環緊懷中的嬌軀。「咱們就一同赴地府,做對快樂的亡命鴛鴦吧。」
「我不想。」與他的距離近到能清楚地感覺到他噴在她頰上的氣息,體溫從他的身上傳來,簡直像要將她焚燒,闕掠影皺眉,拍開他環在腰上的手,他不死心地乾脆整個人往她身上纏。
「真無情!」浮光俊臉湊進她頸窩,深深地嗅著她身上的藥草香,完全不在乎疾速下墜的勢子。
他的吐息拂過頸項,她一顫,力持語氣的平穩。「滾,哪邊涼快哪邊閃!」
「可是我覺得!」他朝她拋了個愛嬌的媚眼。「在妳身邊最涼快耶。」
無賴!
闕掠影瞪著他俊容上刺目的笑意,握緊拳頭,提醒自己毆打傷患是不對的,要打,也要等他全好了後再把他打回重傷才有快感!她一雙水目裡閃爍著堅決的狠光,「你想死?」
他大搖其頭。「不想。」
穿過雲霧後,清楚地嗅到空氣中濃重的水氣,忘情峰的下方正是一泓深不見底的寒潭,她不屑地看向無半分驚訝的他。「你早知道的,對吧?」
浮光大大的點頭。「上一宗生意所需。」
「很好。」她一拳轟上他的俊臉,毫不留情的力道讓他輕哼一聲。「我不會泅水。」
「沒關係,我會。」拉過她的手臂,環在自己的腰際,明正言順地再摟緊懷中的嬌軀,他笑得恣意。「抱緊我。」
闕掠影咬牙切齒的吐出話:「真是謝、謝、你、了。」
在即將入水之際,浮光與她對視,咧開不懷好意的笑容,在她意識到之前,往她唇上一啄。
「先給點甜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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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渾身濕透的浮光撫著胸坎,哀怨地看著上岸後立即挑他傷處痛打幾拳的闕掠影。「我的胸骨都斷了,我快死了,我——」
谷底寒涼的氣溫讓渾身濕透的闕掠影抖了抖,美目狠瞪膽敢抱怨的始作俑者。
若不是他,她可以在掉進潭裡前返回崖上!
唇上仍有兩唇相印的觸感……該死的登徒子!
浮光撫著胸口哀道:「別瞪、別瞪,再瞪我的心都碎了。」見她乾脆將芳容撇開不看他,他搔搔頭,踩著還在冒水的鞋子,認命的去找些兩人可用的東西,拋了個媚眼給她,「在這兒等我,別亂跑喔。」
小九尾狐輕輕巧巧從浮光的衣內跳出來,打了個噴嚏,渾身抖動甩開身上的水珠。
閃得不夠遠的闕掠影遭受波及,纖手無奈地拂去一頭一臉的水珠,將牠抱入懷中,輕敲牠小小的頭。「你喔。」
小九尾狐討好地在她芳頰上一舔,抱怨地叫了聲。
原先猶勉強可視物的谷底,隨著日光西下陷入一片闐黑之中。
環抱著小九尾狐,在驟降的氣溫下不住地打顫,卻無法移動腳下分毫。她討厭黑暗,在黑暗中總提醒著她的孑然。
遠處的火光引起她的注意,小九尾狐脫離她的懷抱,朝拿著點燃的枯枝的浮光跑去。
「站得起來嗎?」他笑,等待的手靜靜懸在她身前。
火光映照下的爽朗笑容讓他看起來像道溫暖的日光,照進她這方黑暗,闕掠影愣愣地瞅著他含笑的眼,一動也不動。
她的表情脆弱得一如初遇時的模樣,明明想靠近,卻還是踟躕。不想點破的浮光矮下身,將枯枝交給她,將她摟入懷中。
他起身的勢子驚動她,迷離的眸光回復正常,淡聲道:「我自己可以走。」
「可是我想表達我的歉意。」浮光一臉的真誠。
「不需要。」她拍開他的手,站穩身子,瞧他一副很是惋惜的模樣。
他接過枯枝,不容她拒絕的握住她的柔荑。「走吧,有處可容幾人的洞穴,今夜將就點,明天再找出谷的路。」
闕掠影不著痕跡的掙動,發現竟掙不開他看似鬆散的箝制,她忍不住睨向他,「我一定得聽你的?」身份是不是有點倒過來?
他笑出一口白牙。「妳沒更好的選擇。」不先找個地方烤乾濕衣,避避寒風,入夜後持續降下的低溫任誰都吃不消。
跨進燃燒著柴火溫暖的石洞,看著他張羅忙碌的身影,她問:「你好像很習慣?」
浮光點點頭,朝她眨眨眼。「愛上我了?」
對他無聊的問話她沒答話的興致,當他脫下濕衣在火堆邊晾起時,瞥見他胸前的白色布條染成一片血紅,她撇撇唇,終究敵不過醫者的責任心,將他按坐下後,小心的解開布條,觀察他的傷勢。
「只是傷口裂了。」他無所謂的攤攤手。
見他的傷勢並無大礙,闕掠影取過隨身攜帶的膏藥為他上藥。
「等等。」他按住她撫上胸坎的纖手。「我餓了。」驟起的腹鳴應和著。
「別想。」知道他在打什麼主意,她想也末想的拒絕。
浮光可憐兮兮地看著她,「我中午沒吃多少,又耗了那麼多體力……潭裡的魚又肥又大,我去抓幾條就回來。」
她冷冷一哼。「要去,後果自行負責。」寒風夠凍人了,水裡的溫度更低,他是一次沒死成想再死一次是吧。
「我抓條大的給妳。」浮光掬起她一綹長髮輕吻,裸著上半身,朝她揮揮手後,奔入漆黑的夜色中,清亮的嗓音在林間迴盪,「等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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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討厭等待,等著,等著,重要的事物也不會因此回來。
洞內的氣氛有些僵,他是哪得罪她了嗎?
浮光偷偷瞟了眼仍穿著一身濕衣的闕掠影,擔心她因此受風寒,遞過自己烘烤得半干的衣物給她,她視若無睹,他只好摸摸鼻子自己穿上,遞上香噴噴的烤魚,她還是理都不理。
他小心翼翼地問:「妳在生氣?」
「沒有。」
拍拍啃著烤魚的小傢伙,他乾脆蹲在她身前。「吃點吧。」
「不餓。」
「妳是個大夫。」他搔搔頭。
「所以?」她不悅的睨向他。
「所以應該更明白如何照顧自己。」他硬將串著烤魚的樹枝塞入她手中。
水眸緩緩對上他的眼,她淡道:「我不吃葷食。」從驟變的那一日起,任何葷腥她皆無法入口。
他伸出一指,「沒得商量?」天全黑了,上哪找野菜?她是存心讓他愧疚的嗎?
「沒。」將烤魚交回給他,她的視線落在眼前燦燦的火光。
柳眉微蹙、紅唇微抿、纖細的身子微微顫抖……她不知道此刻的她有多麼引人犯罪!
浮光硬生生剋制胸臆內氾濫的衝動,收回在她芙頰上纏綿不放的視線。見啃完一條烤魚的小九尾狐在他足邊繞來繞去討魚吃,他像個寵壞孩子的父親,將手中的烤魚丟給牠。
「你想撐死牠嗎?」沒漏過這一幕的闕掠影橫他一眼,在小九尾狐抗議的叫聲中將烤魚拾起,丟進熱烈燃燒的火堆中。
不敢對她造次,小九尾狐兩腳趴在浮光的靴上,圓滾滾帶著水光的兩眼,楚楚可憐的瞅著他,浮光攤攤手,給牠個愛莫能助的表情,牠氣鼓了兩頰,哼出兩口氣,跑到洞口背對兩人生悶氣。
「啊,啊,妳惹牠生氣了。」因食物而起的怨恨是很恐怖的。
水眸望了眼賭氣的小身子,她神情一黯。「無所謂。」
見她踱回原處,浮光席地而坐,以枯枝撥動火堆。「妳怕火?」她一直坐在離火堆的最遠處,怪了,平時燒飯時也沒見她這樣。
闕掠影水目閃了閃,閉上眼,不打算回答。
他自顧自地道:「我一直很好奇,蒼是個高明的大夫,妳頰上的刀疤雖然深,但以他的醫術要將疤痕去掉並不難,為什麼不這麼做?」
她不應。
「妳一向都是這樣採藥的嗎?」
她不理。
他繼續自說自話。「這座棲雲山真好玩,歡情峰、薄情峰、涼情峰、忘情峰、斷情峰、續情峰、絕情峰,取這名,有什麼含意嗎?」
她還是不理也不應。
洞口的寒風吹得小九尾狐打了個噴嚏,見牠還是不肯進來取暖,瞟了眼那個凡事看似淡然,骨子裡卻是倔強到不行的女子,浮光露出溫柔的微笑,走近洞口將掙扎中不忘瞪他的小九尾狐抱在懷中,踱回火堆旁幫牠取暖。
這麼想或許很奇怪,但在這個空間中,他覺得寧馨,好似有了自己的家人,有了能作夢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