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嚴雋感覺到懷中的嬌人兒僵了一下,柔媚勾人的笑顏也略是一收,眸色轉為幽幽。
先前,他為了引她妒怒,加之想拉攏右相,假意做出疼寵姚昭儀的態勢,想必她是想起那些事,臉上才會浮現黯然之色。
此前,他不曾碰過姚昭儀,平定內亂之後,他更視後宮如虛設,姚昭儀自然是受到冷落了。
右相如今高居百官之首,自然是怕鋒頭太健,功高震主,會招來禍端,自是不敢為女出頭,況且朝前管不著後宮之事,姚昭儀若想爭寵,只能憑自己的本事。
嚴雋尋思片刻,揚聲道:「讓她們進來。」
「放我下來。」洛瓊英掙扎著想從他懷裡下地,不願見到那些妃嬪。
「朕這輩子都不會再放開你。」他抱著她走到一旁的梨花木長椅榻上,就這樣將她橫抱在腿上,不成體統的擁著。
她臉蛋赧燙,才想開口,姚昭儀與施婕妤已經福著身,低垂眉眼,雙雙進了寢殿。
「陛下,臣妾方才聽宮人們說,瞧見一名青衣侍衛與皇后過從甚密,臣妾痛心至極,特來此……」
「抬起你們的頭來。」嚴雋不耐地打斷姚昭儀的稟告。
姚昭儀與施婕妤雙雙抬首,一看清楚嚴雋身上所穿的青衣,以及他緊擁在懷的洛瓊英,臉色霎時轉為死灰一般的慘白。
「可有瞧清楚了?」嚴雋冷冷斜睨她們倆。
「臣妾……瞧清楚了,請陛下恕罪。」
「滾。」
不敢再多做停留,姚昭儀與施婕妤急慌慌地行禮退下,生怕自己也像白日裡的那名妃子一樣,被嚴雋貶入冷宮。
洛瓊英咬了咬下唇,頰色艷如盛開的荼蘼花,故意酸溜溜的問:「你怎麼不杖罰她們?怎麼沒貶她們入冷宮?是不是捨不得了?」
嚴雋鳳眸一掩,眼底滿是疼憐,大掌愛不釋手地撫摸著她的秀顏。
他的皇后呵,他擱在心尖上的暗敵,一舉一動,一顰一笑,皆牽動著他思緒。
他終於完完整整的得到她了。
「明日一早,朕便擬旨,下令廢除六宮。」
此言一出,洛瓊英大怔,好片刻回不了神。
「愛上你之後,朕沒碰過半個女人,即便誤會你心中無朕,朕也不想再碰別的女人,六宮於朕而言,毫無意義。」
「嚴雋……你這般寵我,就不怕後世之人說你為色所迷,是個昏君?」淚盈滿眶,她攀緊了他的頸子,死死抱著他。
「自從愛上皇后之後,朕確實已昏了頭,縱然被稱為昏君又何妨。」嚴雋甚是自嘲的說道。
「雋……」她感動得不能自已,小巧的鼻頭全泛紅。
「朕還要擬一道旨,要你這輩子都是朕的皇后,誰也動你不得,你這輩子到死都要與朕在一起,甭想朕會厭煩你,貶你入冷宮,就連玉寧宮你也別想回了,從今夜起,你便在紫宸宮住下。」
「這……不成體統,於禮不合呀。」她被他一連串濃烈的深吻弄得喘不過氣,衣襟也被掀開,露出一整片軟綢抹胸。
「聖旨一出,誰敢質疑朕?」他埋進她高聳柔軟的胸房,一解這段時日來壓抑的思念與幾欲焚身的渴望。
「你……嗯……別咬那裡……」她攀抱著他的後背,眼兒含媚,嗓子嬌軟酥骨。
「朕日日守在摘玉閣,想著你便在牆的那一頭,卻又不能見到你,你可知道朕有多難受?」
原來他是為了離她近一些,才日日待在摘玉閣。
暖意漲滿了心房,她不再抗拒他孟浪的需索,紅著臉,小小聲的喃道:「別在這裡。」
嚴雋剛硬的心霎時軟得像一團棉絮,渾身滾燙髮硬,連忙將她抱起,走入內殿,將嬌軟泛紅的人兒放到龍榻上。
鳳眸灼亮如炬,無比愛憐地凝視著身下的花般嬌顏,她伸出手,輕撫過他俊麗的眉眼,媚笑巧妍。
「寧可用江山換你一笑,也不願擁著江山見你落淚。」他低歎,俯身吻去她唇上美得教人屏息的笑靨。
「秦悅……擒月,你當真擒住我了。」這一擒,便是一生一世。
嚴雋笑了,扯落了明黃色的繡龍紗帷,掩去了榻裡的旖旎春色,唯有互許一世的誓約,伴隨著喘息聲,細碎的飄出。
她渴望的海闊天空,原來便是他給的愛……漫漫一生,他會陪著她,在金梁皇城中吟風聆月。
她不再是他的敵人,而是他此生唯一寵愛的皇后。
他捧在心尖上的敵後呵,他到死也不會放開她,永遠也不會。
尾聲
「華太史,這史冊上頭記載的,似乎和我母后說的不太一樣。」嚴雪苓伏著長案,只手托腮,粉雕玉琢的小臉甚是疑惑。
華太史一臉頭疼,似乎不知該怎麼答覆長公主的提問。
長公主自幼便是天資聰穎,兩歲能讀詩詞,三歲能提筆寫字,五歲能吟賦,如今也不過十一歲,便已成天埋首在書閣,閒來無事便翻閱史冊。
尤其,長公主特別喜愛閱覽載錄睿帝與皇后的史事,每有疑惑,便會召他入宮發問。
拉起袖袂抹了抹額上的汗,華太史坐在案下,老臉滿是無奈。
嚴雪苓指著史冊的某一行,道:「母后說過,父皇當初是被迫立下永不侵犯東祁國的盟誓,才不是像上頭所記的,父皇硬逼著東祁皇帝把母后交出來。」
「公主,當時娘娘被懸綁在城樓之上,可能沒能瞧清楚……」
「切,依我看,根本是你們這些史官想替父皇留面子唄。」嚴雪苓擺擺小手,秀麗的小臉蛋皺了皺。
「雪苓,你又在調皮了。」洛瓊英端著一抹麗笑,走進為了嚴雪苓特辟的書房。
「母后。」嚴雪苓跳起來,甚沒規矩的撲進母后懷裡。
一旁的華太史偷偷拭汗,鬆了口氣。長公主被睿帝寵得無法無天,無人制得了她,就連睿帝的話她也經常充耳不聞,就只聽皇后一人的話。
「你父皇傳召,你怎麼還待在這裡?」
「父皇一天到晚召我陪他用膳,怪膩乎的,反正父皇有母后陪,就忘了身旁還有誰在,根本不需要苓兒陪。」
「你這孩子,怎這般沒大沒小。」洛瓊英輕責。
「下官見過娘娘,娘娘千歲。」華太史上前行禮。
「華太史免禮。苓兒一天到晚纏著太史,難為太史了。」洛瓊英撫著嚴雪苓不依的小臉,笑道。
「公主甚是好學,能為公主解惑,下官甚感榮幸。」華太史抱拳道。
「瞧瞧你,把華太史纏了一天,也該讓太史回府歇息了。」
「孩兒知道了。」嚴雪苓轉身,對華太史甜笑。「太史回府歇著吧。」
華太史苦笑,躬身行了禮才退下。
「母后,為什麼那史冊上寫的,與你跟我說的都不一樣?」嚴雪苓拉著洛瓊英來到案旁,指著那令她困惑的幾行記載。
洛瓊英睞了一眼,不禁輕笑。這些史官啊,為了保住他們心中至高無上的帝王顏面,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母后,您在笑什麼?」嚴雪苓歪著粉嫩的細頸,白玉似的臉蛋盈滿困惑。
「沒什麼,只是想起你父皇的一些舊事罷了。」
「都是什麼樣的舊事?是和母后有關的嗎?」美陣一亮,唇角上揚,
「雪苓,你又纏著你母后了?」一聲稍帶不悅的低沉嗓音傳來,她們母女倆齊同撇首轉眸,望向正走進書房的偉岸男子。
洛瓊英柔柔一笑,將史冊擱回書案,轉身走向俊美如往昔的嚴雋。
那雙清冷的鳳眸,唯有在望著她時,才會露出溫柔的憐惜。
「陛下不是在與齊御史議事嗎?怎麼會到這裡來?」洛瓊英話才剛問下,纖手已被他攏住,直攢在大掌裡,用拇指來回摩挲。
「朕想你了。」鳳眸灼灼,嚴雋直勾勾望著她,並未因為女兒在一旁聽著而感到齦然。
反倒是洛瓊英雙頰泛潮,扯了下他繡著雲紋的玄黑色袖口,嬌羞的低聲道:「苓兒在,你莫要說這些。」
嚴雪苓一點也不害臊,一臉習以為常。「母后,我看我還是別在這裡打擾父皇纏你了,我去看弟弟睡醒了沒。」
語罷,粉嫩的小人兒隨意行了個禮,便轉身跑開。
「苓兒越大,性子越發像你了。」收回滿溢著寵溺的目光,嚴雋笑道。
「是呀,哪天她跑來跟我說,她不想再住皇宮了,你可就該頭疼了。」洛瓊英輕戳他的肩頭,下一瞬卻被他覆來的唇吻得沒了聲。
片刻,書房內靜默無聲。
生怕自己又擔上了個狐媚惑主的罪名,大白天便勾引帝王,洛瓊英連忙推開嚴售。
嚴雋甚是不悅的皺眉看她,她羞紅了臉,捏他手背一下。「你想當昏君,我可不想當妖後。」
鳳眸一轉,瞧見書案上的史冊,探手拿起,望著那記載著他御駕親征上東祁國的片段,不由彎起唇角。
「你笑什麼?」她笑睞。
「方纔苓兒莫不是在質疑這史冊的可信度?」
「連我都不信了,你說呢?」
「為何不信?」
「分明是你向景丞堯妥協,怎會是像史冊上所寫的,你何時說過,要他交出我便饒他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