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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湛露

  東野凝不解。「我該知道嗎?」

  「怎麼?這麼一件大事,你這個主角都不知道?」這下換東野湘意外了。「他不是忙著去籌備你們倆的成親典禮嗎?」

  「成親?」她以為自己聽錯了。

  「是啊,聽說你昏迷的時候,他衣不解帶地照顧你,擔心你醒不過來,就向陛下許諾要迎娶你過門,讓你堂堂正正地成為他的妻子。唉,你這輩子何德何能,能有這樣好的男人這樣深情對你。你鐵定想不到,現在有多少女孩子羨慕你,包括那些妃嬪,還有……」

  說著,東野湘輕歎一聲,側過臉去。

  望著她的神情,東野凝模模糊糊地明白了一些事,但口中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尤其是東野湘帶來的這個消息,讓她震驚得更加頭腦昏沉。

  為什麼水無涯會突然公開提親?聽東野湘的口氣,莫非皇叔已經准了他的要求?這怎麼可能?!

  似乎有所感應,她將視線投向門口。

  水無涯正從外面走進來,手中還捧著一個托盤,看到她睜著眼睛望著自己,立刻驚喜非常,幾步奔了過來,在她的床頭前半坐半跪下來。

  「呀!水殿下回來了,那我就不打擾你們,先走了。」東野湘打趣著,出了殿門。

  東野凝深深望著他,柔聲說:「我聽說你向陛下請求允婚?為什麼?」

  將手中的托盤放在地上,水無涯端起上面的藥碗呈於她面前。「吃藥吧。」

  「無涯,為什麼?」她柔柔地望著他的眼,心無旁騖地只專注於這一個話題。

  「因為喜歡你。」

  這樣的話,他是第二次說了,但是兩次帶給她的感受完全不一樣。第一次,她是震驚加震撼,這一次,則是困惑中又有感動。

  「但是現在……」她話沒有說完便被他阻斷。

  「現在我們應該成親。」

  「無涯,陛下是不是和你說了什麼?他不該答應的。」皇叔親口說過,當初許婚只是一個藉口、一個計策,並沒有決定真的讓自己嫁給水無涯,所以,在她昏睡的時候,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關鍵事情嗎?

  對了,她的劍傷……那個刺中她的女刺客不是曾經說過讓水無涯來救她嗎?她的傷勢很嚴重?嚴重到只有水無涯一個人可以救她?

  她有很多的問題想問,但是多日來的昏睡讓她渾身使不出力氣,這幾句話說完,已經將力氣消耗了大半。

  水無涯與她盈盈秋水般的眸子對視,彼此的眼中似有千言萬語要說,但是此刻他選擇了另外一種方法來回應她的疑惑。

  他站起身,細細綿綿地吻住她的唇。

  她渾身一顫,只覺得一個柔軟的東西探入自己的口中,然後輕輕含住了她的舌尖。這種溫柔的感覺,直觸靈魂深處,讓她的四肢百骸都像是流過一股溫熱的暖流。

  這是什麼?是他帶給她的,讓她既羞澀又竊喜,既惴惴不安,又萬般迷戀。

  「嫁給我,好嗎?」他在她的鬢邊輕輕吐氣。

  「嗯……好……」她含含糊糊地應著,只是本能回應,甚至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成親之後,我帶你回西涼。」

  他的決定讓她忽然驚醒。「回西涼?!」皇叔會同意嗎?

  水無涯的眼中閃過一抹東野凝從未見過的犀利精光,「沒有人可以阻擋我們,只要你同意。」

  去西涼?一個陌生的國度,與東野關係微妙的國家?

  對於她來說,這個生活了十幾年的東野沒有太多值得她眷戀的東西,而西涼,她也無期待,現在她唯一知道的是,只要有他的地方,才會有她的快樂和幸福。因此,無論他要去哪裡,她都會守在他的身邊。

  「好。」她柔順地回應,以一個字的承諾,將自己的一生獻到他的手中。

  第五章

  即使承諾了到西涼去,但東野凝並沒有忘記這場婚事來得倉卒古怪,只是無論她怎麼問,水無涯都不肯說出為什麼他會突然求婚,讓她更是不安。

  可她很快的便在醒來之後不久,意識到不妙的事不只有一件,另一件就是——自己受的那一劍絕不是普通的劍刺那麼簡單。

  因為她過於虛弱,虛弱到甚至很難坐起,全身沒有力氣,就好像沉在一潭深深的池水裡。

  即使是因為失血過多而喪失氣力,會有這麼強的反應嗎?

  至於這次婚事的促成者,背後操控人東野鴻,已數日都沒有露面了。到底他的葫蘆裡在賣什麼藥?

  就在她醒後的第七天,東野鴻終於來了。

  他一來,就慇勤問候,擺出一副笑臉,坐在病床旁噓寒問暖。

  東野凝只是淡淡地看著他,說:「陛下,請告訴我實情。」

  東野鴻眨巴著眼睛,狀似不解。「什麼實情?」

  「我的傷,以及這場婚禮。」她發狠說:「如果您不告訴我,我絕不會成親!」

  摸了摸下巴,他依舊一副好人樣。「這可真是難辦,為了你的婚事,朕一連好幾天沒有好好休息了。你不知道,不聽說你要和水無涯成親,無論東野西涼,還是南黎北陵,居然有不少人給你送賀禮來。凝兒,你的人緣還真是好啊。」

  「陛下在和我顧左右而言他嗎?」她咄咄逼人地盯著他,「陛下想從水無涯身上得到什麼?」

  東野鴻一下子靜默,過了片刻,又詭異地笑開。「你怎麼會這樣說?」

  「陛下不是說允婚與他只是托詞?為何現在要答應?除非陛下從他身上能得到極大的好處。」她的語調雖然不高,聲音很輕,但是用詞嚴肅鄭重,彷彿每個字都有很重的份量。

  對一國之君說這樣的話,她的語氣是重了些,但是她不以為意,只想要答案。

  東野鴻又沉默一瞬,才道:「他娶了你,你們倆名正言順地一起住,朕豈不是更省心?」

  「原來陛下要的,是讓他一直困在東野。」此刻她也明白了,為什麼水無涯會說要帶她一起回西涼,因為他已經意識到,和她成親,就等於放棄更多的自由。

  但是,為什麼這樣他還是堅持要娶她?只是因為喜歡?可她的心中卻一直為昏倒前那名女刺客的話而耿耿於懷。

  「陛下,我的劍傷到底是怎麼回事?」她直言問:「那名刺客……您認識?」

  聞言,東野鴻的嘴角像是抽搐了一下,重重地哼道:「不認得就好了。」

  即使如此,他依然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說:「我看你現在和水無涯情投意合,或許讓你們兩個成親也不是壞事。君子有成人之美,你又何必故作姿態,推三阻四呢。」

  東野凝沒有多少力氣和他鬥嘴辨駁,他說得越輕描淡寫,她心中就越是不安,只恨自己現在沒有力氣可以下地,親自去調查事情的真相。

  水無涯總是白天出門,晚上回來,到底他在忙什麼,她也不知道,問他,他不是笑笑,簡潔地回答。「你不用擔心。」

  不用擔心?怎麼可能會不擔心呢?

  因為心一直懸著,所以等到東野湘再來探望她的時候,她便憂心忡忡地問:「湘,你有沒有聽到什麼風聲?關於我親事的?陛下那邊……有什麼話傳出來,是我不知道的?」

  東野湘皺著眉。「這倒沒有聽說。只是大家有傳聞說,如果水無涯和你成親之後留在這裡,那麼我們東野國就有既能操縱風,又能操縱水的人了。」

  這一點東野凝也有想到,但是這絕不是最關鍵的原因。

  看來求助於外人是不行了,只能自己去查。

  病了十來天後,她強撐著下了地,殿內的宮女要扶她,她不肯,堅持自己走。

  讓她很奇怪的還有一件事:以前皇叔是限制水無涯行動的,即使出宮,也必須由她陪伴,或者由他下令,所以水無涯其實算是被軟禁的。

  但是最近他卻時常不在殿中,彷彿可以到處行走,不受約束,至於去了哪裡,他卻沒有說過。

  由此看來,東野鴻的態度轉變背後,顯然也有很大的秘密。

  走出大殿,外面的院子一如過去一樣平靜、冷清,但遙遙看去,從她的雀陽宮一直到宮內深處,一路上已經張掛出不少的紅燈籠。

  喜氣的味道似乎觸手可及。真的要辦喜事了?

  撫著肩頭包裹起來的層層紗布,她苦笑著一步步向外挪。要去哪裡?現在這樣舉步維艱,她根本是無處可去的。

  走了不過幾步,她就累得坐倒。旁邊正好是一棵大楊樹,樹幹比她人還要粗,她就倚著樹幹坐了下來。

  樹幹的背後,正好有幾個宮女走過,一人一句地閒聊著。「水殿下剛才是出宮去了吧?」

  「是啊,坐著馬車出去的,聽說是去赴賀連小王爺的約。」

  「好奇怪,水殿下怎麼會和賀連豈憂那樣的人做朋友?」

  「聽說是賀連小王爺組織了一批文人吟詩作賦,所以邀請水殿下過去。陛下也是恩准的。」

  「說起來,水殿下雖然平時少言寡語,但是待人真的是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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