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剛從花蓮飛回來。」
「沒關係。你吃慢點。」
林至剛也不客氣,大口大口很快的將潛艇堡吃完,才滿足的歎出一口氣。
「呼!吃飽喝足真幸福。」
「你這麼忙,還找你出來,不好意思。」
「說這什麼話,你難道就很閒?」林至剛喝了口沛綠雅,也沒多說其它廢話,直接問道:「從上次通電話到現在,你跟你家那位奉小姐有什麼進展嗎?」
進展?李從謹聞言微微苦笑,忍不住抬手輕輕撫掠過嘴唇……昨晚,在說了那樣的話之後,真不該吻她的……
吻了她之後,以為會被回敬一記巴掌,心中也做好了準備,但她竟只是驚慌失措的推開他,連斥責一聲也沒有,轉身就跑掉,跑得像一陣風,快得他根本來不及抓住她。
「不算有什麼進展。」他老實道。
「我想也是。奉家的女人不管什麼個性,都很難追的。」林至剛帶著點同情的看他,並建議道:「你要不要改變一下主意,去找隨和一點的女人追怎樣?」
「至剛,別開玩笑了。」這種事根本身不由己好不好!
林至剛歎了口氣,覺得李從謹的感情運實在很差,忍不住將之前的事也拿出來說一下:
「雖然唐可恩也不是個好侍候的人,不過,比起奉姎,我會比較建議你回頭去把唐可恩追求回來。」說起來,李從謹鍾意的女性類型似乎都偏向冷色調,竟然不怕凍傷,實在太堅強了。
「怎麼會突然提到她?」李從謹好訝異。
「我覺得她好像在等你。」林至剛說著自己的觀察所得。
「別胡說了。」李從謹搖頭。對他而言,現在的可恩只是他事業上的合夥人,連友情的成份都淡薄許多,而這樣的距離,還是可恩劃出來的,真不知道至剛這奇怪的想法是哪來的。
「什麼胡說?她一個美女會計師,多少人在追求她啊,自從你們分手之後,就沒見她再認真談過一份感情了,可見她比較過之後,一定覺得還是你好,正等你主動呢。畢竟當年是她提出分手的,如果你不主動的話,臉皮薄的她只會在一旁哀怨的等成化石也不敢走過來靠近你。」
「她不是我們今天的話題,別再談了。你還記得我為什麼今天約你出來吧,至剛?」
「我知道,可是,你真的不考慮唐可恩?」
「你為什麼總要談可恩?」李從謹好無奈,只好很明確的對好友道:「我跟可恩已經過去了,今後除了合夥人的關係之外,不會有任何其它可能。我表達得夠清楚了嗎?」
「夠清楚了。」林至剛舉起雙手做投降狀。「好吧,那就不談她了。來談談奉姎吧!先容許我好奇一下,奉姎她……知道你對她有意思嗎?」
本來不知道的,但經過昨天晚上的事之後……
「她應該知道了。」李從謹臉色有些艱難的說道。
「知道了啊……」林至剛沉吟了會,繼續問:「那她有接受的傾向嗎?」
「沒有。」
「啊?這麼乾脆?不會吧?」這奉姎真是不給人留情面啊。
「不談那個了。至剛,我問你一個問題。」李從謹正色的看著他。
「什麼問題?」感覺這個問題的答案對李從謹很重要,所以林至剛也收起了漫不經心的表情,端正回望。
「你會不會覺得我長得像什麼人?」看到至剛疑惑不解的目光,李從謹補充說明道:「我是指,我是不是長得像奉姎認識的某位男性?」
「咦?」林至剛眨了眨眼,仔細的瞪大眼打量李從謹。「聽你這麼說,我才想到……以前一直覺得你的氣質,還有某個角度看起來挺眼熟的,就是沒想過像誰的問題,可現在想想,好像真有一點像誰……是誰呢?」苦思中。
真的像某個人嗎?不意外的答案,但李從謹心中還是為之一沉。
林至剛還在看李從謹的臉回想著,一會兒後,眼中終於閃過一絲恍然……
「從謹,原來你像他。」然後,低聲輕喃自語:「我怎麼從來沒有把這兩人聯想在一起,明明挺像的……五官倒還好……氣質、還有眼神很像呢……更別說那雙眼可以說長得一模一樣……內雙、杏眼、黑得要命的瞳仁……」
「那個人是誰?」李從謹沉聲問道。
「那個人是奉靜言,奉氏一族這九年來的代理奉主,一個……長期隱居在山上養病、不見外客的男人。從謹,你像的人是他。」
「這個奉靜言……和奉姎是什麼關係?」
「從謹,你真的挺像他年少時的樣子……」愈看愈像。於是這個與李從謹有十三年情誼的林至剛,表現得像是今天才認識他似的,就一直盯著李從謹的臉看,簡直是看呆了過去。
「至剛!」李從謹不得不將他叫回神。「我問你奉姎跟那個奉靜言是什麼關係?你有聽到嗎?」
林至剛連忙點頭,回道:
「有有有!關於那個,這話說起來就有點長了。」深吸口氣,把剩下的半瓶沛綠雅一口喝完,才說道:
「你記得我說過奉姎七歲被奉氏本家收養的事吧?」
「我記得。」
「那時收養她的人是奉靜江,也就是奉靜言的姊姊。這姊弟倆可都是廚藝上的天才呢,奉姎可崇拜死他們了——我敢保證這是奉姎決定學廚的原因。可惜這一家子人都不長命……啊,那跟這個無關,就不多說了。然後,在奉姎十六歲那年,奉靜江過世,接下來有兩年的時間奉靜言與奉姎相依為命共同生活,直到奉靜言的身體狀況惡化,被奉總管強制送出國開刀,接著……就傳出奉靜言被奉總管軟禁的消息了。因為從五年前奉靜言回國之後,就行蹤成謎,只有奉總管知道他的下落,說是在山上靜養,不許人打擾,唯一可以見到他的機會,就是每年的十二月三十一號,奉氏年會召開時,身為代理奉主的他是一定要出席的。」
「難怪她不許我稱呼她奉管家或奉總管,她一定很痛恨那個將奉靜言帶走的奉總管吧?」李從謹輕聲道。
「當然痛恨,畢竟她認為奉靜言被打壓、被軟禁都是奉總管一手主導。話說回來,那個奉總管真是個厲害的女人,喜歡她的人還真不多。不過九年來能夠獨自撐起奉氏的一切,也不容易,不厲害點怎麼行。」
雖然對奉氏這個奇怪的家族感到好奇,但眼下,李從謹滿心只想知道一件事——
「奉姎、奉靜言兩人是戀人關係嗎?」
「對奉靜言而言絕對不是。而奉姎,則是在他身上寄托了所有感情的渴望。但,即使如此,這些渴望裡,也不會有愛情這東西冒出頭的。」
「不會有愛情?為什麼?」李從謹想了一下,問:「他們年紀差很多嗎?」
「不是,才差七歲怎麼算多!」林聖剛搖頭,才又道:「主要是奉姎太仰慕他了,把他當天神崇拜,誰會對天神不敬啊?她不敢的。」林至剛搖了搖頭,然後再度以憐憫的目光看向好友,說道:「這個奉姎,眼中只有一個奉靜言,她的世界只願意局限在奉家。她稱得上朋友的,就是她那些同門師姐妹,即使出社會工作五六年,也沒交半個朋友,這麼排外的孤僻性格,誰有辦法追到她?」
看著李從謹怔怔望向窗外的模樣,雖然知道再多說什麼都是徒勞,但遠是老話重提:
「所以,從謹,我還是要再勸你一次:同樣是冷色系的美女,你還是去把可恩追回來,放棄奉姎吧!」
追回可恩,放棄奉姎?
感情投注的對象如果可以像是選擇吃飯還是吃麵一樣簡單的話,世界上就不會有「為情所困」這句話的存在了。
李從謹只能苦笑,什麼話也不想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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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從謹頭痛欲裂的轉醒,發現窗外的陽光非常明亮,抬眼看向床頭櫃上的鬧鐘——十一點十分,他竟然睡得這麼晚!想到今天早上應該做的一堆工作與……一場會議,忍不住無聲的呻吟起來。想起身,卻發現身子沉重得不可思議,他抬起無力的手探向自己的額頭,有點燙……
唉,昨夜不該跟至剛跑去吃鵝肉攤的,雖然是很好吃沒錯,但就坐在路邊的風口吹了兩個小時的夜風,還喝了酒……本來他的體質就是喝了酒之後,第二天會微微的發燒,現在可好了,加上吹了風,想不生病都難,看來今天是別想爬到公司工作了。
手掌探向床頭的手機,抓來一看,發現沒電了。難怪公司沒人打電話來找,原來是打不進來……他好像沒有給公司這裡的電話號碼,雖然身體很重,但他還是得起身到書房打電話回公司交待一下……
李從謹平躺在床上,深吸一口氣,準備凝聚力氣將自己撐起來。這時他的房門外傳來碰碰碰的敲門聲,然後是軟稚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