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流言傳來傳去,日復一日,再加上一些長舌的人加油添醋後,更是愈傳愈驚悚,什麼鬼不只一個,是一群,又說鬼會吃人、會搶劫,所以,不管白天黑夜,城裡各門各戶皆緊閉,路不見人,宛如一座死城。
拓跋靖禹快氣瘋了。第一天,郝圓圓畫鬼臉出門,竟然大刺刺的上街買東西,所經之處,因為嚇昏了一群人,她才心不甘情不願的回來,然後被他狠狠的訓了一頓。
原以為,那將會是唯一的一次,畢竟就唐敬華向他「分享」她在雍志國的那些無法無天的惡作劇對照她到朝陽王國後的安分,他認為她玩夠了,不會再無故胡鬧了。
可他錯了,她仍扮成鬼,第二天也進城,第三天再去,哪管他一再訓誡,一再叮囑,甚至在她把他的話一而再的當耳邊風後,派人盯住她,不許她出宮,但早把皇宮內外摸熟摸透的她,總是能找到方法溜出宮。
最後,他只得自己盯著她,甚至掩護她,別讓城裡的百姓不小心看到他那張塗得可怕的鬼臉。
而這名執拗的皇后對自己很有信心,以為她擺脫了跟蹤她的人,所以只要一出皇宮,臉上就會就出他所熟悉的得意笑容。
但她不知道,他刻意讓盂任及翊泰一起盯梢,在她以為甩掉他們之後,還有他以上乘輕功跟隨。
不過這幾日,他也看出她顯然對那些莫名其妙把門關得緊緊的皇城百姓失望了,因為她又沒偷又沒搶也沒吃人,可是傳言卻滿天飛。
所以,這一晚她倒是一出皇城,以為甩了他的兩名隨侍後,就直奔鬼屋。
喂,刻薄又難以接近的孤單鬼婆婆,你怎麼吝嗇到連盞燈也不點?
出來看看我啊,你的同類來了! 」
身在暗處的他,清楚的看到雞皮鶴髮的鬼婆婆在乍看到也拎著她打坐在馬背上的郝圓圓時,眼中那抹驚嚇久久未退。
待一回神,她張口吼她,「滾!給我滾!」
毒針亂飛,郝圓圓動作倒快,趕緊策馬閃人。
第二天郝圓圓還是去了,令他驚訝的是她還約他妹妹一同前往,可笑的是「我一定是瘋了,竟然會跟你來這裡!」拓跋妍心驚膽顫的看著這棟白天看來仍覺可怕的屋子。
「因為你喜歡黏著我嘛,啦,這邊長滿了雜草,你快幫忙撥拔。」
郝圓圓邊說邊拿起一把橫躺在牆角邊的鋤頭。
要我拔草?我是公主耶,而你到底要幹什麼?臉還畫成這副鬼樣子,難道你不知道朝陽王國己被你搞得鬼事滿天飛,鬼影憧憧的啊——鬼啊!」
鬼婆婆突然神情陰森的走了出來,拓跋妍一看,兩眼一翻,頓時嚇昏了過去。而郝圓圓是朝鬼婆婆一笑,繼續荷著鋤頭翻土耕種,不是她膽子特別大,而是,她很清楚有人藏身在暗處,不過,他妹昏過去了,他都不現身行嗎?
果然,靖禹擔心妹妹被解剖,只好現身。
咦你怎麼來了?「郝圓圓不忘裝驚愕。
他抿唇瞪她一眼,隨即拱手向鬼婆婆道:」抱歉,我馬上把她們帶走。
「叫你妻子你妹別再來了,我不知道我會對她們做出什麼事。」她冷冷的瞪著將昏厭的拓跋妍抱起的拓跋靖禹。
「哇塞,鬼婆婆,你耳力好,聽到她說了「她是公主」,知道——」
「哇塞,鬼婆婆,你耳力好,聽到她說了「她是公主」,知道——」郝圓圓狗腿的話還沒說完,就讓她送了一個凶巴巴的滾字。
拓跋靖禹也冷峻的瞪她一眼,郝圓圓根識相的乖乖跟著他走人,讓他狠狠的訓誡一番。不過第三天——
「為什麼我今天還要來?還得拿這鬼東西?」
拓跋妍今天也被迫拿起鋤頭,會二次前來,完全是中了王 子的激將法,說她只有老鼠膽,說她沒勇氣跟她比賽誰利落、誰有勇氣。
「為什麼?為了讓你一回生二回熟啊!」郝圓圓笑得好燦爛。
果然,這一次拓跋妍看到鬼婆婆沒再昏倒了,只是腳軟。慶幸的是,拓跋靖禹仍然臭著一張俊臉現身。 「管好你的妻子跟妹妹,滾!」鬼婆婆還是送上這句話。並不是她對他有好感,相反的,這一輩子她恨死男人了,但她跟他打過駕,技不如人,也只能用嘴巴趕人。
「你們不准再去了!」在回宮的路上,拓跋靖禹沉著臉、捺著性子對兩個女人道。 「是王嫂子逼我來的,至於王兄,不管我們有沒有來,你都可以不來。」拓跋妍把話說得很直接。
「沒錯,你應該根忙的。」郝圓圓也同意。
拓跋靖禹的確有事忙,而且是微服出巡的事,這陣子唐敬華沒有入宮正在緊鑼密鼓規劃路線並做住宿的安排,可是他卻因為放心不下郝圓圓,己指示再順延一個月。
他竟然會放心不下她?原因連他自己都感到困惑。
他盯著已經開始想著明天到鬼屋要做什麼的郝圓圓。「你就是不放棄?」
「當然,好不容易有一件可以幫你忙的事兒,我一定要做到好!她以再堅定不過的口吻宣示。
「問題是,你鬧出的鬼事,反而讓我更忙,不時得派人到皇城安撫人心,澄清謠傳,總算商店開了,人們願意出門了——」
「所以囉,船到橋頭自然直,不是嗎?安啦!」
郝圓圓自作聰明做下結論,一旁的拓跋妍聽了差點沒笑出來不過,王嫂說幫哥的忙,是指什麼?
「你」拓跋靖禹咬牙切齒,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神情瞪著郝圓圓,氣憤的先行策馬離去,而拓跋妍則迫不及待的向王嫂子提出她心中的疑惑。
第四天?她們又來了,提了羊奶、羊肉,在鋤好地的田園生火烤肉,而鬼婆婆見狀,又出來吼人了。
「該死的,你們給我滾,不然我把你們當人肉烤!」
她們,很乖的滾了,但留下羊奶和羊肉。
次日,她們再來,發現這兩樣東西都被吃光光。
於是,一連幾天拓跋妍都乖乖的陪著郝圓圓前來,是因為她知道王陵子為何而來,也看到了她畫鬼妝要花多少時問,單就她為她對哥的一份心,她就無法討厭她,只是表面上她還是冷冷的對她。
連臉都有此種感觸了,總是暗中跟蹤保護的拓跋靖禹感動更多。
郝圓圓堅持及努力,他全看在眼裡,一日復一日,他反而罵不出口。
就連鬼婆婆,對著這名每天把自己畫得比她還可怕的俏皇后專程到這裡卻是來修理殘簷碎瓦,清潔打掃,漸漸的,她也習慣她也感受到她的真心及熱情,而且這棟老宅子也因為她而愈來愈熱鬧了。
瞧瞧今兒個,圓圓潤潤的小皇后竟然帶來六個孩子。
更難得的是,六個孩子看到她沒半點害怕,彷彿比賽般,每個人都拿肉衝到她面前,要請她吃。
鬼婆婆不禁紅了眼眶,自從她的臉被深愛的男人用藥惡意毀容後,再沒人敢接近她,她流浪過一個又一個的城鎮,被人丟東西喊鬼,被人趕出客棧,就連想買個東西吃,也沒人敢賣她,可這會兒——你們……怎麼都不怕我?」她幾乎哽咽。
「婆婆,小皇后說了,人的心美不美比人的臉美不美更重要。」
她還說,我們這群孩子都很聰明,眼力又好,一定跟她一樣,能一眼就判斷出婆婆的心美極了。」
是嗎?」鬼婆婆淚光閃動,看著笑瞇瞇忙著烤肉的郝圓圓。
這一晚,當孩子們離開後,郝圓圓跟拓跋妍破例讓鬼婆婆留下。
「說吧,這麼努力的接近我,是為了什麼?」她單刀直入的問。
「拜師學藝哺你教我們醫術,就我們兩個。」郝圓圓也很坦白, 甚至不忘拉小姑下水。
「什麼?我哪有!」拓跋妍聽了傻眼。
「你有,我們是一起的啊。」郝圓圓笑笑看著她,再看向陷入沉思的鬼婆婆。
「你己白髮蒼蒼,再不教,就沒機會教了,難道要把一生醫術 都帶進棺材?」
「你說什麼?」她冷眼瞪向她。這女娃兒怎麼不會說好話?
「我說的是實話。其實不只是我們……」郝圓圓嘰嘰喳喳的將拓跋靖禹曾提及希望在醫術上多栽培些人才等事一一道來。
「哼,他不過是想博得仁君之名吧!」鬼婆婆不以為然。
「他才不是那樣的人!文韜武略的他真有一顆仁慈的心」她抗議。
「就是!」拓跋妍當然附和王嫂了。
「出去!出去!」
莫名其妙的,她們突然被發狂的鬼婆婆給趕出門。
之後幾天,鬼婆婆不再理她們,就連六個娃兒上門,她也不理人,但郝圓圓不死心,仍然天天來,她就是吃了秤坨鐵了心,不達目的絕不放棄!
「不要去,也不要畫了!」
這一天,拓跋靖禹一早就來到智秀殿,還拿走了郝圓圓手上正要往那張粉離細琢臉上鬼畫符的筆,而兩名丫鬟早已識相的出去。
「為什麼?」坐在銅鏡前的郝圓圓不解的問著鏡中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