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藥接過手,如壯士斷腕般慷慨激昂,藥一塞,開水一倒,吞∼∼
藥是吞下去了,眼淚也很不爭氣地掉下來。
「噓,不哭,甜點來嘍。」快快把剛才外出買的蛋糕獻上,挖了一口餵進她嘴裡。「好吃嗎?」
「嗯。」她滿足地點頭,水眸瞇成一直線,讓嘴裡的甜意吞噬在口腔裡不散的苦味。
怔忡地看著她的笑臉,齊子胤跟著揚笑,眼前的視線卻突地模糊了起來。
「你怎麼了?」再挖一口蛋糕,發覺到他的異狀。
那雙向來不太有溫度的冷眸近來變得很熾熱,而現在卻飄著霧,飽含水氣,在那如星般湛墨的眸底蕩出一片溫潤海洋。
「我去一下洗手間。」咳了聲,他快快退場,不想被她發現自己竟有點觸景傷情。
待齊子胤走出房,於文隨即遞補他的位子,說:「要不要聽他的秘密?」
「什麼秘密?」
「我可以對天發誓,他跟賴咨雲絕對沒有發生關係。」
「怎麼可能?」說到這件事,心底漾酸,嘴裡泛著澀,吃著蛋糕也掩蓋不了。
「真的,因為他……」後頭,他附在她的耳邊說。
「真的?」水眸一亮,但還有幾分存疑。
「他要是有百戰不敗的經驗,你今天就不會被雨淋了,而是應該被他擾醒,和他翻雲覆雨到天亮。」這是他的估算,可誰知道就有個笨蛋專門在破壞他的計畫,從以前到現在都一樣,完全不知長進。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多樂生病是我的錯嘍?」獅吼聲在門口響起,隨著步伐移進房內。「你怎麼不說是你昨晚離開時沒把窗子關上!」
「沒關窗子就是要你別被一屋子溫暖給催睡,誰知道你還是一樣睡著,說到底,你根本就是有問題!沒有一個男人能夠在心愛的女人面前睡得像一頭死豬,就連雨潑進來都沒發現。」很聰明的,讓自己無罪釋放。
「我聽你在放屁,全都是你搞的鬼!」齊子胤硬是把他擠到一旁,對著情人喊冤。「多樂,你相信我,昨晚的事都是他安排的,我不肯,他還笑我孬,可我是誰,我是高風亮節的君子啊,怎麼可能趁人之危?就算你肯,我也會要你三思啊。」
「那是因為你沒經驗吧。」於文很不捧場的吐槽。
他回眸瞪去,黑眸深藏殺氣。
「可是……我的嘴巴更腫了。」幸多樂開口,而且嚴重質疑她的唇又裂了。
「呃……」人贓俱獲,小人現形。「我是高風亮節的君子,但也是活生生的男人啊,要是我真對你一點都不衝動,你才要擔心吧?」
「又是君子又是男人,你到底想說什麼?」於文歎道。
「關你什麼事啊?你坐在這裡幹麼,不覺得很擠嗎?」炮火轉向,十二點鐘方向,開炮。「姓于的,你以後離我遠一點,滿肚子壞水,天曉得你下次會不會把多樂推進火坑。」
「你以為我那麼閒?」
「要是不閒,現在怎麼會坐在這裡?」
「哎呀,我是為誰辛苦為誰忙啊?」
「不好意思,謝絕建言,麻煩你閉上嘴,不要再荼毒我的耳朵,玷污我的人格,破壞我的名聲。」
「是是是,哪天要是不上手的話,別要我幫忙。」他做了個割袍斷義的動作。
齊子胤彎腰把無形的袍丟了回去。「鬼才找你幫忙!」
幸多樂微笑看著兩人一來一往的唇槍舌劍,壓根沒打算要阻止,這樣的狀況像是最頂級的催眠曲,讓她沉入最安全的地帶入睡。
像是又回到前生最美的那段時光,但過去已過去,從今天開始,她要好好把握可以掌握的未來。
老闆說,命運可以改變。
就算不能變,她也要讓命運拐個大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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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午睡得正香甜之際,有道非常白目且不識相的按鈴聲,像是誰家失火般地狂按不休,讓向來好眠的齊子胤都被硬生生地抽離了甜夢邊緣。
「×的!最好是真的很重要的事,要不然……」口中唸唸有詞地走到一樓,打開液晶螢幕,很不爽地瞇起眼,瞪著上頭出現的身影——
賴咨雲?
「子胤?」那頭傳來她的聲音,平穩之中帶著急躁。
他什麼時候跟她這麼熟了?「有事?」口吻略顯冷淡。
「呃,我這幾天一直聯絡不上你,就連你的助理也不知道你去哪兒,所以我只好到這裡碰碰運氣。」
「有事?」他吸口氣,捺住性子。
到底是哪個混蛋把他的住址給出賣的?絕對不是達方,他太瞭解他的心思,絕對會幫他牽制這個八婆。
「古文物的玻璃罩全都送來了,你不是說要確認尺寸?」
「我已經交給達方處理了。」他懶懶打發。
「可是你不是說要確認最後擺設位置?離展覽只剩幾天的時間了,你這麼懶散,實在是讓我好擔心本公司所投注的心血會一無所有。」軟的不行,她來硬的,而且是假公濟私。
「進來吧。」很不爽地替她開了門,絕對不是因為她質疑他的能力,而是他打算讓她徹底死心,省得她老是煩他,煩個沒完沒了。
「咳咳!」
身後傳來咳嗽聲,回頭見一個鼻頭紅紅的小女人咳得小臉漲紅,正緩步從樓梯走下。
「你不在上頭歇著,跑下來幹麼?」他快步走上前。
「我想喝開水。」她依舊咳著,手裡還拿著水瓶。
「我去倒,等我一下。」他飛快跑去廚房裝開水。
此時玄關的門被人推開,賴咨雲踏進大廳,一眼便瞧見站在樓梯平台上的幸多樂,神色明顯一震,像是被人打了個巴掌似的。
「你怎麼會在這裡?」她脫口問著,神情震怒,恍若她才是這間房子的當家主母,不容許她以外的第二個女人踏進。
齊子胤願意讓她進來,她以為是兩人漸有發展,沒想到他藏了個女人在家裡,而那個女人竟是她!這個時候,她穿著他寬大的襯衫下樓,兩人之間到底發生什麼好事,根本不須言談便知!
「我……」幸多樂顯然沒料到有這一幕,很嚴重地狀況外。
她只是被吵醒,覺得頭暈口渴想喝水而已,沒必要這樣瞪她吧。
「出去!」賴咨雲丟下公事包,直衝向樓梯,一把扯住她的手。
「我、我……」想避已經來不及,只能任她奇大的手勁拖下樓,兩手碰觸之際,扭曲的視野拉出驚悚的一片畫面——
齊子胤倒臥在地,身上穿著黑色的西裝,而場地是在……可惡,那是哪裡?四處堆放了好多木箱和玻璃箱,後頭有一大片彩色玻璃窗,外面天色昏暗,似乎還下著雨……
還來不及細忖,一聲暴吼伴隨不容忽視的勁道,硬是把她拉回現實之中。
「混蛋,你在幹什麼?」
虛弱地看著那道擋在她面前的寬闊背影,還有緊握著她的厚實大掌,幸多樂乏力地往他背上一靠。
「好痛!」被推下幾個階梯的賴咨雲坐在地上喊疼。
「給我滾出去!我這裡不歡迎不懂得尊重的人。」齊子胤目眥盡裂地瞪著賴在地上耍無賴的女人。
混蛋,打從那夜過後,多樂的感冒一直沒好,老是在半夜咳醒,因為她沒和家人住在一塊,所以被他強迫留在身邊照料,好不容易有點起色,誰知道被這八婆吵醒就算了,居然還敢把她拖著走!很想死是不是?!
「你、你選擇跟她?」抱著頭,賴咨雲感覺腦袋裡頭有好多小蟲子在亂竄,有好多聲音在迴盪著,痛得她頭快裂開。
「廢話!八婆,下次敢再對我性騷擾,你看我敢不敢告你!」她若不是女人,他非先送上兩拳不可。
「為什麼?」她動作僵硬,偏著頭看他。
「因為我不喜歡你,我討厭你!如果可以的話,這一次展覽完畢,永遠都不要再見面了,謝謝。」
「你……為什麼?你應該會喜歡,應該會愛我的!」她神色激憤,驟生的殺意射向他身後的女人。「如果沒有她、如果沒有她……」
齊子胤握緊拳頭,火速衝下樓,一把拽起她,壓根不憐香惜玉地將她往外頭拖,直接把她丟出門外,把門關上,上鎖。
「你會後悔的!齊子胤、宇文歡,我對天發誓,你一定會後悔!」
他充耳不聞,回頭輕輕將虛軟乏力的心頭肉抱起,上樓讓她躺好,再下樓拿水瓶,一上樓卻發現她不見了。
「多樂?」他喊著,把水瓶一擱,準備找人時,忽然聽到隔壁傳來聲響——「你跑來我房間幹麼?」
見她打開更衣間像在找東西,讓他的心安頓了下,卻見她抽出裡頭所有的黑色西裝。
「你要幹麼?」
「全部丟掉。」頭很暈,很想吐,但她更想趕快把這件事處理好。
「嗄?」
「還有沒有?」她臉色蒼白,挑完了,又回頭問他。
「等等、等等,你先告訴我,你到底在做什麼?」見她臉色差到不行,他索性把她抱起,放在他的大床上。「不要急,慢慢來,我們多的是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