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伸了懶腰,齊子胤眼角餘光瞥向仍上鎖的門,回頭看著他。「你怎麼進來的?」
他即使睡得再沉,也不可能有人進房而不驚醒他。
「你說呢?」於文懶懶回應。
齊子胤用力地瞪著他,眼看獅子吼就要發作,但想起還有人未醒,於是忍了下來,對他勾了勾眼神,示意借幾步說話。
「先告訴你,我對龍陽癖沒興趣。不要隨便勾引我。」於文很認真地說。
「你他X的瞎了眼你!誰在勾引你?你的眼睛是用來裝飾的嗎?勾引你幹麼,我不會勾引她啊?」
「勾啊!」他鼓吹,只差沒敲鑼打鼓。
「你以為我不想嗎?你也不想想看她那什麼脾氣,我要勾,真勾得上嗎?而且……」話到一半,他頓住了,用力地瞇起眼。「多樂的老闆——」
「嗯?」
「你是不是哪裡有問題啊?幹麼老是要我快快滾上她的床,趕快跟她纏得難分難解啊?」搞不好他在床上衝鋒陷陣加拚命,他還會在床下搖旗吶喊兼喊用力咧!
「有情人終成眷屬嘛,我想看你們這對有情人有好的結果,錯了嗎?」那眼神無辜的咧。
「是這樣子嗎?」齊子胤挲了挲剛長出的青短鬍髭。等等,好像離題太遠了。「多樂的老闆,你還沒告訴我到底是怎麼進入這裡的?」
「從門嘍。」
「也對,門可以進入後再反鎖,那麼我家大門呢,外頭的鐵門呢?當然,你可以告訴我,你是爬鐵門進來,然後從一樓後面的棚架爬上二樓窗戶,對不對?這都是很合理的推斷。」
「嗯哼。」
「嗯哼個鬼!那鐵門有兩公尺高,毫無立足點可言,你是攀巖高手還是蜘蛛人?還有,我家後院根本沒有棚架好不好?你是當我白癡,搞不清楚我家裡的擺設嗎?我警告你,看在你是多樂的老闆份上,我……你在幹什麼?!」
齊子胤的低吼頓時拔高,瞪著男人的發頂,很用力很用力地瞪著,像是要從眼裡射出兩道光線,燒禿他的發頂。「喂,夠了喔,你的手……×的!我以齊家祖宗名義立誓,你的手要是敢再摳我的腰部任何一寸肉,我就扭斷它!」
獅子吼重現江湖,震音遠播千里,躺在床上的女人當然也很自然的被吵醒了。
幸多樂傻愣愣地揉了揉眼,看著眼前「相擁」的一對男人,呆了兩秒,又揉了揉眼。
「好像不是錯覺……」她喃喃自語著,意識不是很清楚。
「不准誤會,不關我的事,是你家老闆有問題,他有病!他抱我,想對我霸王硬上弓,剛才還一直摳我的腰……你這個笨女人,既然已經醒了,就趕快過來救駕,要不然你是想看我被他推倒嗎?!」回頭再罵還抱著他不放的男人,火燒得劈哩啪啦響,「喂,解釋啊,放手啊,你是死啦!」
「你為什麼不推開我?」於文笑得很曖昧。
「我、我……欸,對厚。」齊子胤立即將他推開,力道之大,有幾分想要順勢把他推出窗子摔死屋外的嫌疑。
初醒的幸多樂還在慢慢回神之中。
她每回夢醒,必定無法立即脫離夢境,必須給她一點時間緩衝,好分出前世今生兩段。
但齊子胤又怎會知道,他一把火燒得正旺,衝到床上就是一陣吼。「喂,你老闆癡呆,你也跟著癡呆啊?給我清醒一點!」什麼呆樣,魂不守舍似的。
幸多樂初醒的神態嫵媚中帶了點傻氣,尚未回神,搞不清楚他在吼什麼,目光下意識地朝身旁的黑影探去。
「多樂,怎麼了?」於文輕勾笑意。
她眨了眨眼,很自然地雙手探伸過去,勾住了他的頸項,整個人朝他懷裡撲去,當場險些瞪瞎了齊子胤的眼。
「老闆……」嗓音輕軟嬌喃。
老闆身上有種很熟悉的氣味,可以安撫她初睡醒時的不安。
於文輕摟著她,感覺有兩道火朝他而來,燒得他又痛又癢,不得已地抬眼對視,很無辜的聳了聳肩。
齊子胤湊近,很不爽地拉下她的手,改搭在自己頸項上,然而她卻很不給面子,只是攀著,身子沒靠近。
「喂,給點面子行不行?給我看清楚我是誰!你敢不抱我去抱這個該死的變態,你當我死人啊?是不把我氣死很不甘願是不是?!混蛋,我早晚有天被你氣死!」
怒吼聲啪啦啪啦地震進幸多樂耳裡,痛得她意識不清醒也不行,再眨眨眼,腦袋清楚多了,仔細看清強要她投懷送抱的男人——
「哇啊,你怎麼會在這裡?」雙手鬆開,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往後退。
瞇緊了黑眸,齊子胤覺得頭好痛,開始後悔昨天為什麼不讓任達方住下,若有他在,現在也不用憋氣憋得這麼辛苦,隨便賞他個兩拳也就痛快多了。
沒人出氣,手好癢,嘴也好癢!
「你你……」幸多樂還在那頭你你你,猛然發現——「這是哪裡?」
「你不知道這是哪裡?你剛才抱你老闆抱得那麼自然是什麼意思?嗄?難不成你有一睡醒就抱人的習慣,而且最常抱的就是這個變態?!」火大了啦,轉頭再罵那閒閒欠罵的人——「你搞什麼鬼?一下子要湊合我跟她,一下子又跟她暗度陳倉,說,你們現在在玩哪一出?!」
「等等、等等,你在發什麼飆啊?」幸多樂一副狀況外的蠢樣。
「我發飆?豈只是發飆,我都想殺人了好不好?」咬牙咬到酸,真是忍不住悲憫自己的可憐。「你搞清楚狀況行不行?你的男人是我,不是他!麻煩你下次要抱時抱准一點,就算有近視,你也可以開口先叫人,我可以立即為你送上熱騰騰的懷抱!」
「我的男人?」誰呀?什麼時候出現的?
齊子胤瞇眼,流露妒憤。「你再給我說一次試試看!」不敢動她,他打旁邊的替死鬼也一樣痛快。
幸多樂瑟縮了下,扁起嘴,「你不是喜歡賴咨雲嗎?」
「我……」他微怔,語塞。
「看吧!」她果然沒猜錯,正打算要離開時,腦袋又晃了下。「等等,我昨晚是來幹麼的?」
昨晚的夢作得太長,讓她忘了此行的目的。
深吸口氣,機手就位,整炮,發射——
「你是來找死的!莫名其妙自顧自地說了一堆話,完全不聽我的說法,你真的是把我當死人就是了!更過份的是,說到正激動,你就給我暈過去,嚇得我趕快請朋友到家裡幫你看病。」
「確定你是過勞,還好心地把你扶到我的床上睡,等了這麼久,一句謝也沒講,你家老闆是怎麼教你的?不知道飲水要思源喔!」罵到最後已經不知所云了。
飲水思源?還吃果子拜樹頭咧。她撇了撇唇扮鬼臉,不過經他這麼一點,似乎慢慢地想起昨晚的事。
是了,她是想告訴他,關於她的預知,還有賴咨雲……然後,她作了一場超長的夢,夢裡是……怔忡之間,夢境迅速倒轉,讓她把所有前世片斷記憶都湊在一起。
她猛然抬眼,於文正挑著眉對她輕笑。
她嘴角一垮,哇哇叫著——
「老闆,你好搶戲,搶了好幾個角色。」前世的術士、神機,這世的杭州版畫攤販……「你一人分飾多角,搶畫面也不是這種搶法。」二十一世紀的幸多樂,腦袋裡共存兩世記憶,卻不互相衝突。
於文聞言,笑意更深了,然而看在齊子胤的眼裡,他們兩個根本是當著他的面在眉來眼去!
真當他死了?!他超不爽地擋住兩人的眉目傳情,存心當個特大號燈泡。
然而,當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時,卻立即飛撲而上,賴在他懷裡又磨又蹭的,教他受寵若驚。
「呃,現在是什麼狀況?」是撒嬌陪罪?嗯,他可不認為她拉得下這張臉,不過,人家都把台階搬來了,他沒道理還晾在上頭吹風。「就說嘛,女人就是要乖巧柔順點,喏,你都道歉了,我就不怪你。」
還在磨、還在蹭,磨得他心花怒放,蹭得他獸性快大發。
「喂,你夠了喔,不要逼我!」想怎麼做,也得要把閒雜人等趕出去,確定門鎖好後再進行啊。「你千萬別跟我說你是想要三P啊,先告訴你,老子做不到!打死我也做不到!」
想起於文剛才看得他發毛的眼神,再想起他們剛才抱在一塊,如今她又抱他……嗯,實在有點複雜,他們這對老闆和員工確實很怪。
「你認不出他?」幸多樂不解地抬眼。
「他?」齊子胤頓了下,指向一直笑得很淫蕩的變態。「他?我應該認識他嗎?」
幸多樂「欸」了一聲,看向自家老闆,就見他笑而不語。「怎麼會這樣?」她喃喃自問。
齊子胤說他記得前世的,既是記得,又怎麼會不認得?
「怎樣啦?麻煩講話大聲一點,老是含在嘴裡,到底是要說給誰聽啊?」
她本想問清楚,但心想老闆也在現場,怕齊子胤口無遮攔太傷人,於是打住作罷。不過,有一件事一定要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