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輕得就像根羽毛一樣。」
「那我問你喔,你是喜歡羽毛多些還是母豬?」
他憨笑了,「這是什麼怪問題?」又是一個新的烏龍鳥問題嗎?
「不奇怪,它代表著你的喜好,羽毛就代表全身上下沒幾斤肉,骨感十足,母豬卻能讓人抱起來很實在,你選哪一個?」
「我的答案會代表什麼?」
「代表我未來的努力方向囉,如果你喜歡母豬型的,那我就該開始增肥了。」
「我早就跟你說過了……」他低頭看她,眸子裡有著淡淡赧色。「對我而言,盼盼就是盼盼,無論你是美是醜,是聰明是愚拙,是羽毛還是母豬,我都會同樣地待你!盼盼就是盼盼,而盼盼,是我必須用生命來珍惜守護的。」
欸,是誰說這個男人不擅言詞的?
杜盼盼美目泛著水氣地想,就只是這樣一句樸實無華的話,便已足夠讓她感動到對他死心塌地一輩子了。
只可惜感動的時間太過短暫,待她回過神來時,他早已將目光移離她身上,高高舉著火把,研究起週遭環境。
「盼盼,把圖拿出來。」
唉!意思就是該「上工」了是吧?
真是掃興,人家才剛剛想要開始談情說愛呢,就喊開工?美好的時光果然是短暫的。
即便有些不情願,杜盼盼還是乖乖照辦了。
就著火把,兩人先細審那張圖,並在經過了討論,確定了方向後,認真地研究起這有著地底深泉以及石灰岩地形的黑虎洞。
按照圖上所示,整個洞窟應該是由上中下後四個大洞所組成。
每個大洞裡各有著無數個小洞,洞與洞之間有著曲徑甚至是地泉相通,有過半的洞穴裡甚至是水深及頂,可容泛舟的。
按著圖,他們走過了一座天然石橋,橋下一片深黑幽喑,看不見底的。
天道存小心翼翼地握緊杜盼盼的手,兩人走過石橋,進到了另一個洞穴裡。
只見裡頭有許多通道,洞中有洞,過道盡處,有的地方還得用匍匐的方式才能繼續前進。
「你確定是這條路嗎?」杜盼盼忍不住發出疑問,「如果這個滑這麼狹窄,又怎能讓人將寶物運進來藏進去?」
「那是因為當時進來的人走的是水路,以舟楫運物。」
天道存指著藏寶圖上他大師兄刻意以下同的顏色,為他標明清楚的入洞路線。只有他這張圖上才有如此清晰標示,令狐狡的原圖可沒有。
雖然有陸路及水路兩種選擇,但天道存卻寧可多繞點路,因為不想杜盼盼因弄濕身子而著涼生病。
成了!懂了!杜盼盼點頭,懂她給他添麻煩了,只得閉嘴認真往前爬。
行行復行行,爬爬復爬爬,他們一路上見著了諸多巖洞奇景,包括巨岩倒掛錯落,並感受到腳下伏流交錯、水聲淙淙。
他們甚至還在某個洞底見著了一道石瀑自穹頂噴射而出,直下洞底,如長虹垂地。
瀑布四周俱是雲霧浮動、水氣瀰漫,頗有種「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的詩意。
好美!大自然的美景讓兩人幾乎是同時發出了讚歎聲。
可光是欣賞還不夠,杜盼盼貪玩地伸掌掬起水,品嚐起泉水的甘甜。
天道存既不阻止她,也不急著走,只是溫柔地伸手將她鬢邊髮絲塞到耳後,然後開口問她。
「甜嗎?」
她邊點頭邊笑著將小掌舉高,想將她還沒喝完的水留給他。
見她送上他乖乖喝下,「真的很甜!」
天道存邊喝邊注視著心上人燦爛笑靨,心裡卻想著不知這香甜的味道究竟是來自於泉水,或是來自於她的掌心。
怎麼辦?他發覺自己對她的愛意與日俱增中,一日比一日更深了,相對地,他也愈來愈害怕沒能將她顧好,甚至是還帶著她身涉險境。
生平頭一回,他懷疑起自己以往凡事均以師父吩咐為優先的做法,是不是應該要適時地修正一下。
「幹嘛直勾勾地瞅著人不放?」害她都被他給看羞了。
「我想清楚了,盼盼……」他依舊微顯木憨的臉上卻是寫滿了認真。「我知道了今後我的所有決定,都將不再是僅僅影響自己,還會連帶牽動到你,所以將來在面臨任何重大的抉擇之前,我都會先告訴你,並在與你達成共識後,我才會點頭同意。」
「即便那人……」杜盼盼有點不敢相信競能聽見他如此的讓步及承諾,試探性地問:「是你的師父?」
他用力點頭,「即便那人是我的師父。」
「呃,你……不是在開玩笑吧?」她真的不敢相信,不敢相信木頭也會開竅,也會想通了未來老婆該比師父還要重要?
天道存被她那難以置信的可愛表情給逗笑了,神色認真地再度重重點頭,甚至舉起一手。
「絕對不是開玩笑,我發誓。」
杜盼盼瞪大眼睛看著他,半晌後,她嬌呼一聲,整個人撲進他懷裡,兩條藕臂環住他的頸項,快樂地送上香吻,將他那張方臉都給吻得窘紅了,但她可不管他窘或不窘,一心只想要慶祝,因為這真是太難得了,她終於戰勝「情敵」了。
耶耶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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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不對勁!
原擬繼續前進的天道存陡然煞住腳,甚至將手上的火把給弄熄了。
你幹什麼?
這話差點逸出杜盼盼口裡,卻讓那猝然朝她小嘴覆上的寬唇,吮去了聲音。
「別作聲。」
這是在他吻了她後,將嘴移至她耳畔,發出的輕到了近似無聲的呢喃。
原來那個吻只是為了要堵住她的聲音,杜盼盼酡紅著粉頰想。
可惜她不能出聲,否則還真想告訴他,喜歡他用這樣的方式讓她安靜下來。
杜盼盼那端還在情思旖旎,天道存這頭卻已是濃眉深鎖,因為他確定自己方才隱隱約約聽見的,真的是人的聲音,而且還很有可能是熟人。
「該死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一記吼音傳出。
聽起來好像是……令狐狡,是他們才剛解散不久的尋寶隊伍首領。
但是怎麼可能呢?
令狐狡明明已經神色頹唐地踏上歸途,而且還當眾燒掉了他的藏寶圖呀!
這下換成天道存弄不懂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了。
為了弄清楚,他小心翼翼地牽著杜盼盼往前走,還先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無論如何都不能發出聲音。
她亦回捏了他,意思是——懂啦!安哪!
片刻後,兩人悄無聲息地來到洞口。
幸好天道存早已弄熄火把,是以兩人方能以隱身於暗處的優勢,將點著十來支火把及油燈,把洞內弄得亮如白晝的情況給端詳仔細。
一看後心頭一震,因為看清楚了真的是令狐狡!
天道存微探出頭偷覷,看見洞裡除了令狐狡及他兩個好友吳作樂、黎胥海外,還有三位年紀較大的長者。
其中一個身著黑衣的長者背對著天道存,雖然只是瞧見對方背影,卻已足夠讓他看得眼睛發直。
如果他沒看錯,那人的身形正與那和他在營區中,對了十來招的神秘黑衣人一模一樣。
令狐狡加上神秘黑衣人?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爹,我受不了了啦!」
天道存駭然地聽見令狐狡如此喊那名黑衣人。
「狡兒,沉住氣點。」
黑衣人轉身回應,赫然是白狐幫幫主令狐祟。
至於另外兩位長者,在天道存陸續聽了他們之間的對話後,才知道他們分別是沖虛派及青城派的掌門,吳作樂及黎胥海的師父。
他們到底在這裡做什麼?
蛇鼠一窩!
腦袋被一波又一波的震撼給弄得暈眩的天道存,突然感覺到杜盼盼在他掌心寫下這四個字,神智終於逐漸清明了。
沒錯,蛇鼠一窩!就是這個詞。
沒想到盼盼這從沒在江湖上走動的人居然看得比他清楚,虧他還在心思混亂,還在幫這些人想借口,還在想著這些江湖中素負盛名的名門正派人士,是不可能會做出什麼欺世盜名的偷雞摸狗壞事。
但事實上,他們是真的在幹壞事!
在聽了幾個人的交談內容後,天道存終於弄懂了。
其實令狐祟打一開始,就沒打算和那麼多人一起分享黃巢寶藏,卻因他自己及兩位老友的腦筋不夠靈光,花了幾年的時間也參不透圖上秘密,只好暗暗向外求助。
沒想到問到的也都是些笨蛋,光會陪著覬覦寶物,卻解不出個所以然來。
一再向外求助的結果,便是將這件事情給鬧到了幾乎算是半公開的秘密。
總算皇天不負苦心人,他們找到了天驤游,解出了圖上玄機。
藏寶圖的秘密既已解開,自然就是要去尋找囉!
但遺憾的是因輾轉相詢,搞得一大堆人都想來分杯羹,且就算今日他不分,等到寶藏被挖出來後,還是會惹來想搶的綠頭蒼蠅。
眼見如此,令狐祟索性順水推舟。
他故意大方地說要和大家分享寶藏,明裡組成了尋寶隊,表面上說是讓年輕人試膽識,增加人生經驗,卻是暗中跟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