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淚水不受控制地冒出來,太突然了,這真的太突然了!
她甚至只穿著簡單的上衣和牛仔褲,素著一張臉,還不如平常上班的樣子,至少,也該提早通知她,就算沒有白色婚紗,穿一套香奈兒的套裝撐撐門面也好。
該不是作夢吧?
可是,周圍站滿屬於他和她此生最親密的人,他臉色這麼慎重溫柔,連手裡的玫瑰都盛放得惹人憐愛,夢裡,怎會有這樣真實的場景?
「蔚藍,嫁給我。」他仍舊微笑著,等待她的答覆。
「我……我沒有你好看!」
怎麼辦?她竟然慌亂得說不出一句像樣的話。
他笑了,將花遞到她懷中,連著她一起擁住,他看著她,「我娶的是你。」
他抬手,撫過她的臉,從上到下,緩緩的,「你的容貌、你的身體、你的思想、你的心靈、你的靈魂,一切都是我要娶的。在我眼裡,沒有好看不好看的你,只有獨一無二、唯一的那個你。」
噢,天哪,他怎麼能這樣說?他練習了很久嗎?竟然能說出這樣的甜言蜜語來!許蔚藍不知道該講什麼,只能呆呆地看著他,看到他眼裡百分之百真摯的情意。
他是真的愛她的吧?
是的,他是真的愛她!
汪家的男人向來潔身自好,別說婚姻,他們連戀愛都不會拿來開玩笑!所以,他是真的愛她,真心想要娶她。
許蔚藍慢慢有了真實感,她眼中含著淚,朝他露出笑。「好!」
她點頭,聽到人群爆出一陣歡呼。而最近越來越大膽的他,竟然當著所有人面,給了她結結實實一記熱吻。
從法院出來,兩人交握的手,各自無名指上都多了一枚婚戒。那份開心明明白白寫在眼底眉梢。
公證完畢,他向她母親保證,「婚宴以後一定會補上。」
在法院門口,他朝她一挑眉,忽然伸出空著的那隻手,在空中打了一記響指。
這是什麼意思?她用眼神無言問他。
時間恰恰好,就像《哈利波特》裡的神奇魔法一樣,一輛紅色跑車倏地滑到兩人面前,俊朗非凡的汪雲昶跳下車,瀟灑將車鑰匙丟給他二哥。
汪雲桓慇勤地替她拉開車門,「上車吧!」
「我們去哪裡?」
「回家。」
他朝她微笑。
車子停下來,他們下車,汪雲桓從後車箱拎出前天就準備好的旅行箱,看來他真的是計劃好的!
許蔚藍環看一下四周,「咦,是這裡?」
她記得這裡,在咖啡館附近,環境清幽,管理嚴謹,有回她和他散步經過,還曾笑說,將來乾脆在這裡買間房子居住。
「你……」她心裡有種奇怪的預感,更有種很莫名的熟悉感湧上。
汪雲桓拉著她的手放在胸前,深吸口氣,微笑宣佈,「我們回家!」
她望著他星子般閃亮的眼眼,心裡藏著可能會發生什麼的期待和忐忑,被動地跟隨他的腳步上樓。
樓下的管理員竟然沒有攔住他們,他們搭乘電梯,很順利地來到十六樓。
不知道為什麼,越來越覺得自己好像在作夢一樣。許蔚藍忍不住低頭看了下手上的婚戒,戒指沒有跑掉,鑽石仍舊閃耀著光芒。
原來不是作夢。她鬆了口氣。
汪雲桓掏出鑰匙開門。許蔚藍又被那種熟悉感淹沒,一顆心不受控制地怦怦亂跳,緊張到快不能呼吸。
她腦海裡模模糊糊湧現一幅畫面--門打開,正對著光線充足的客廳,沙發是淡雅的綠色,沙發前擺著透明的玻璃茶几,旁邊的矮桌上,有只細腰身的花瓶,插著三朵她最喜歡的紅玫瑰,雪白的牆壁上原本計劃要掛婚紗照的,因為來不及拍照,所以暫時先掛著一幅山水畫。
來不及拍照?為什麼會來不及?
她被自己突如其來的念頭給弄糊塗了。
門被汪雲桓推開,極目望去,許蔚藍目瞪口呆,竟然和她剛才所想的一模一樣!
「這……」
他牽著她的手,「進來吧。」
從小四那裡拿到鑰匙,他曾來過一次,她臨走前必定細心整理過,所有的物品都擺放得整整齊齊,就是幾年未曾住人,到處佈滿灰塵。趁她住院的那兩天,他已找人清掃乾淨。
「雲桓!」站在門口,她心跳得好急,到底為什麼,這一切顯得這麼熟悉?好像曾經經歷過一樣。
他回頭,給了一個讓她安心的笑,「進來吧,蔚藍,這裡以後就是我們的家。」
她走了進去。他領著她逐一參觀。不管是臥室、廚房,抑或者陽台、洗手間,都眼熟得讓她心驚肉跳。
「為什麼我會覺得好像來過這裡一樣?」站在陽台上,她忍不住喃喃自語。
汪雲桓從後面環抱著她,溫柔地說:「那不正好?說明這本來就應該是我們的家。」
這個說法,只是一瞬間安撫了她的情緒。「你什麼時候買下這裡的?為什麼我都不知道?」
「不久前。」他輕描淡寫地一句帶過,和她走入客廳,將行李箱遞給她,「你去把東西放好,我煮飯給你吃。」
煮飯?「你煮的東西能吃嗎?」
不知哪裡來的印象,她就是認定他煮出來的東西會很難吃。他們是經常居住在同一個屋簷下,但他通常都只是弄簡單的早餐。午餐和晚餐,如果不是在外面解決,就是叫外送。
她是因為懶,他……想必也是。
「那麼?」他挑眉。
她笑咪咪地把行李箱往他手裡一塞,「你去放東西,我來煮飯。」
「確定嗎?」他壞壞地笑,湊近她低語,「這箱子裡,可還有你的……」
「快去啦!」她連忙推開他,忍住臉紅,卻忍不住微笑。
他朗聲笑著,「好,我期待你的晚餐,老婆大人!」
他偷吻她一記,在她還來不及反應之前,遁逃去臥室。
捂著被偷親的地方,許蔚藍悄悄展露笑顏。他叫她老婆大人,他們真的結婚了!
第9章(2)
結婚了,她恍惚了下,很快甩甩頭,走到廚房。她打開冰箱門,裡面擺放得滿滿的,她估量那些食材,思索著晚上的菜單。
那條魚看起來還很新鮮,而且有西紅柿,或許她可以考慮做西紅柿魚;還有一隻雞,可以用半隻做一道三杯雞;嗯,再炒盤青菜煮一鍋湯就好了。
計劃完畢,她洗米下鍋,眼角餘光看到刀架上那些刀,她展眉一笑。這裡調味料齊全就算了,連刀都買了很多把。
她將食材擺放好,先從魚開始下手。
掏出那把菜刀,她掂在手裡,感覺很沉,切在魚上也鈍鈍的,不是很鋒利。她放回去,尋了一把看起來更鋒利的出來。
那把刀好重,握在手裡沉甸甸的。熟悉的頭暈再次襲上,許蔚藍甩甩頭,力圖甩開這種感覺。
她努力切著魚,腦子還在揣測汪雲桓此刻在臥室裡做什麼,想到他的手會滑過她的內衣,她竟然臉紅了。
「唔……」她放下刀,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暈眩感又再次襲來,她握起刀時只覺手上無力。
匡啷一聲,她手裡的刀落在地板上,她來不及呼叫,就軟綿綿地滑倒。
「蔚藍!」
意識蒙間,她似乎聽到他這樣大喊一聲。
汪雲桓坐在醫院的長椅上,想不到不過幾天的工夫,他又回到這裡。
「情況怎樣了?」剛剛結束手術的汪雲睿聞訊趕了過來。
汪雲桓頭靠在牆壁上,難掩自責,「暫時沒事,醫生說,她腦子裡的血塊壓迫到視神經,必須盡快動手術,否則有失明的危險。現在她已經睡著了。」
「所以,你決定了?」
汪雲桓深吸口氣,重重地點頭。「早就決定了。」
汪雲睿只能拍拍他的肩,低聲安慰,「紀醫生是腦科最頂尖的醫生,他會將傷害減到最低的。」
「我明白。」汪雲桓回答,心緒沉重。
他沒有告訴三弟,那位紀醫生告訴他,手術成功的機率很高,但是留下後遺症的機率也很高,那就是--
蔚藍很可能再度失去一部分記憶,也許,她有機會想起他們之前的那段感情,但更有可能,會把這許多事都全部忘記。
然而無論如何,蔚藍必須進行這個手術,否則她隨時有失明的可能,嚴重的話還會造成生命危險。
許蔚藍被送入手術室的時候,還是清醒的。
她好像完全沒有很快就要動手術的不安,反倒帶著一臉燦爛的笑容,安慰起臉色沉重的另一半,「沒事,只是一個小手術,很快我就會和以前一樣,生龍活虎。」
汪雲桓牽起嘴角,給了她一個微笑,撫摸了下她的頭髮,「嗯。」
她笑著吐吐舌,模樣俏皮,「是啊,傻瓜,別不放心了!等我好了,我還要做西紅柿魚和三杯雞給你吃呢!」
「以後……還有很多機會。」他偷偷轉開臉,過一會轉過來,恢復那張溫柔的笑臉。
她點頭,「當然嘍!」她舉著婚戒給他看,「我們結婚了嘛。」自己的臉竟然先紅了。
汪雲桓咬牙,感覺微笑越來越僵硬。病房的門被叩響,護士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