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搭乘游輪參觀自由女神像,行走享譽金融界的華爾街,他為她在到處是精品店的第五大道花大錢買了頂醜得讓人很傷心的鴨舌帽,她勇敢地帶著那頂鴨舌帽跟他去車水馬龍的唐人街,在帝國大廈一百零二層樓的瞭望台上和他擁吻,傍晚時,他們背靠背坐在中央公園的草地上,灑滿夕陽餘暉,清風吹過,讓人滿足得歎息。
那好像被歲月偷去的四個月空白,在這次的出差裡被汪雲桓全數填滿。
結果,從紐約回來後,許蔚藍就一病不起。
一開始,只是小小的感冒,她請了兩天假,準備在家休息。誰知道汪雲桓竟大驚小怪地押著她去醫院看醫生。
「只是感冒而已啦!」她覺得從紐約回來,男友就顯得怪怪的。
他常常會盯著她看,眼神有些憂心,每當她回視的時候,他又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看向別處,或隨便找點話題和她閒聊,好像剛才他那樣的眼神祇是她的錯覺。
這幾天她生病了,他更是有些神經質地寸步不離,他甚至堅持要她做一個全身健康檢查,連腦部斷層掃瞄都要照。
「真的沒問題?」
就在醫生宣佈她一切正常,只是感冒之後,他還不放心。
咦?難道要她有問題他才開心?可是看他那一臉擔心,又不像作假,到底怎麼了?
「二哥,人的表情不適合你,你還是老老實實當你的千年老妖吧。」只有和自家兄弟講話的時候,汪家老三汪雲睿才會有點正常人的語調和幽默,雖然他還是一如既往地板著撲克臉。
汪雲桓只是瞪他一眼。
迎著那凶狠的眼神,汪雲睿不痛不癢,照例露出一貫的面無表情,繼續他不怎麼親切的巡房工作。
是的,一個小小的感冒,汪雲桓竟然還堅持讓她住院觀察!
「我沒事啦,只是感冒而已。」別這麼小題大做!許蔚藍好無力地第一百零八遍呻吟。
「你好好休息。」他聽也不要聽,那模樣好像完全不死心,一定要挖掘出她得的是什麼絕症一樣。
許蔚藍乾脆拿被子蒙頭,「不理你了!」
「不讓我的眼淚陪我過夜,不讓你的吻留著餘味,忘了曾經愛過誰,慢慢習慣了寂寞相隨……」
悲情的手機鈴聲再度響起,許蔚藍從被裡伸出手,從枕頭下摸出手機,「喂?媽!我知道,明天我會去的,你放心!」
明天是母親大婚之日,偏偏她還被汪小人困在醫院裡。她拉下被子,有些賭氣道:「我今天要出院。」
汪雲桓只是深深地看著她,「誰打來的電話?」
「我媽!她明天結婚,我怎能不去?」她嚷嚷,因為感冒沒好,還帶點鼻音。
她媽?為什麼要用這種來電鈴聲?汪雲桓想起有次為了這個來電鈴聲困擾得一夜睡不好覺,如果她忘記他們曾愛過,是否她的傷還停留在和小四分手的時刻?
「蔚藍,你……」他欲言又止。
難道是他想太多,那首歌其實不是她對小四餘情未了的心聲?
「什麼?」她不明就裡地歪頭問。
他停了停,「我去幫你辦理出院手續。」
許蔚藍怔怔看著他的背影。他到底怎麼了?真的很不對勁!
她蹙眉想著。
而在櫃檯辦理手續的汪雲桓,正巧遇到巡房歸來的三弟。「雲睿!」
汪雲睿停下腳步,穿著白袍,站得筆直,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在三弟離開後,汪雲桓一直坐在醫院草坪的長椅上,接受陽光的照耀、暖風輕拂,他沉默地望著那一望無際的蔚藍天空,思緒放空。一道輕喚,打碎他的沉思。
「喂,你怎麼躲在這裡?」穿著病服的許蔚藍,踩著陽光走到他身邊,一雙明眸晶晶亮亮,笑容比陽光還耀眼。「害我在病房裡等了好久!」她不滿地嘟囔。
他抬頭,深深望著她。
許蔚藍微笑,朝他伸出手,「你發什麼呆呢?手續辦好沒有?」
他一言不發,忽然起身拉住她,手一用力,她落入他懷抱。
他將頭埋在她發間,想著她那時受過的苦,想著這幾年她迷茫卻無望的尋找,想著艱澀的過去,讓人措手不及的現在和遙不可知的未來,胸腔左邊有被拉扯的痛。
「蔚藍……」他輕喚。
「嗯?」她偏著頭,笑看他。
他微笑著撫上她的臉,「你心情很好?」
她點頭,「嗯,因為天氣很好。」她伸手,悄悄懷抱他的腰身,嬌軟地說:「所以,你也要心情好一點。」
他望了她許久,漂亮的臉上漾起一抹寵溺的笑,「好!」他終於點頭說出這個字。
她低頭玩弄他的鈕扣,「說了就一定要做到,我總覺得你這幾天有心事。」
汪雲桓笑了,「是,我在想作弊的事。」
「作弊?」她蹙眉看著他,「你要參加考試嗎?」他每天都無所事事的樣子,需要參加什麼考試呢?
「是啊,」他拉她在長椅上坐下,她將頭靠在他肩膀上,「我要參加一場很重要的考試。」
「有多重要?」她把玩他的手指,這種閒聊的氣氛,她實在衡量不出他說的考試有多重要。
「重要到連我都想依靠作弊來通過。」
第8章(2)
她戳戳他的胸膛,「喂,你是天才呢,怎麼可以做這麼辱沒你天才美名的事來?連產生這種念頭,你都該覺得羞恥。」
他微笑著執起她的手,親吻她的手指一記,「不,天才這個稱謂對我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次考試。」
「考什麼呢?」她有些興趣了。
「嗯……不知道,試題的內容還是絕對機密,我連方向都沒有。」他誠實地說。
「嘿,你耍我是吧?」她才不信,哪有考試會這樣?至少知道是考什麼科目吧?不然,怎麼作弊?
他搖頭,在她臉頰上親吻一記,「真的,不騙你。我一定要考過,就算是透過作弊。」
她笑著朝旁邊躲了一下,「你最近越來越大膽了,老是在公眾場合這樣,討厭!」
他黑眸凝睇著她,啞聲說:「出院手續我辦好了,我們回家。」
「回家?」
「回家,沒有別人,不是公眾場合。」
他輕柔的嗓音裡含著誘惑,聽得她面色緋紅。
如果那天在醫院,許蔚藍只是感覺男友有點不對勁,那麼現在,他就是大大的不對勁。
他變了,變得有點奇怪,卻又說不上哪裡怪。
許蔚藍叉腰站在房門口,瞪著在收拾行李的他,「你在做什麼?」從醫院回來他就找出旅行箱開始收拾東西,這也就算了,他幹嘛幫她把衣服全部打包?
「你看不出來嗎?」
就是看出來了,但又沒有看明白才會問啊!許蔚藍瞪著忙個不停的男友。
他動作極快地將她的衣物往旅行箱裡放,歐買尬,那是她的內衣,他怎麼可以……她連忙伸手搶過來,臉色漲紅,「你你……你不要亂碰我的衣服啦!」
「沒關係。」他笑得很壞,從她手裡搶過來,眼神惡劣得好像要將那東西放到鼻子上嗅一下。
汪雲桓當然不會這麼做,不過也夠過分就是了,他伸手攬住她的腰,害她只能垂眸。欸,大家都這麼熟了,竟然還覺得火辣辣的羞澀甜蜜一路從心裡蔓延到臉上。
「我們回家。」他講的完全和她的內衣不相干。
「回家?什麼時候?」許蔚藍有些錯愕。她以為他收拾行李,是要帶她去旅遊。雖然,他們才剛從紐約回來。
再說回家,他們不是才到家嗎?還是他說的是平安鎮的那個家?
他笑了,輕吻她一下,「等明天參加完你母親的婚禮後。」
「你要去?」媽媽沒有提到要請他。
「嗯。」他點頭。
她學他壞笑,用食指輕刮他的臉皮,心裡有些嫉妒。一個男人怎麼可以有這麼好看的臉和這麼細緻的皮膚?這個小白臉!
「不害臊,我媽根本沒有請你,你去幹嘛?」
「去……」他停頓了下,才緩緩笑道:「去拜見一下未來的丈母娘,然後提親。」
許蔚藍不客氣地笑起來,「提親?你古人喔?現在誰還說……等等!」她眼眼瞪大,「你說提……」
「提親,我和你。」他好心幫她接下去,免得她卡在這個點上。黑眸一眨也不眨地看著她。
「可是……」她呆住,回神後卻說了句很滅自己威風的話,「你都沒有求婚。」
那意思,好像是只要他求婚,她就會答應似的。
汪雲桓笑了,「我求過了,你答應了。」
她怪叫,「什麼時候?!」她怎麼可能這樣便宜就把自己賣了?
他一言不發地望著她,眸光相當危險。她開始反省,用力反省,到底什麼時候被求過婚,然後糊里糊塗地答應了他?
「沒有!」從頭到尾回想一遍,她不畏強權,很肯定地搖頭。
汪雲桓重重地哼了聲,「你交過多少任男朋友?」
許蔚藍汗顏,很心虛的低聲道:「十八任……噢,不,十九任……噢……」她知道他想說什麼了,結果不樂觀,還是,嗯,別再討論這個話題比較保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