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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頁     陳毓華

  問心,她明明很喜歡他,問情,她對他也動了情。在海外時,她曾對他欲罷不能的牽腸掛肚,那時的她便問過自己,不放手會痛,放手更痛,可是……愛情?

  那時的她知道有些事比愛情還要重要,所以她選擇了當做沒這回事。

  即便他對她的一片好,但凡只要是女子,有誰能不心動?「你曾說我是一座大山、一棵能遮蔭的樹,如今你願意到這座山上歇息,在樹下乘涼,陪這座山說說話,陪著大樹看日昇月落嗎?」只見西太靜目光盈盈,宛如一泓秋水,淺笑溫潤如月,眼裡漾了淚。

  「好。」

  「就算你說不願我也不會放你走……你說好?」他憤憤說道,卻突然一窒,他聽錯了嗎?

  她答應了,答應得這麼輕描淡寫,他好沒真實感。

  「你還有沒有別的要求?」

  「有。」他一顆心吊回喉嚨口。

  「我還有家仇未報,那些人還未受到該得的懲罰之前,我無心談及婚嫁,大當家若不能等,我可以體諒。」

  「要我說,直接宰了那些人就是了。」他眼裡閃過一絲挫敗。

  「他們不值得弄髒你的手,而且一刀殺了他們太便宜了,那些人得用一生來還欠我西家的血債!」她捏緊了拳頭,言語神情都是傷心氣憤,然而她的手被湛天動溫暖的大手包裹住「就一會兒,一會兒就好。」察覺她想掙脫,他如墨玉般的眼睛明亮又灼熱,神情帶著一絲迫切和乞求。

  「你只要把京裡的事了了,就嫁我是嗎?」

  「是。」

  他雙眼放光,笑得歡暢,有些東西似是苒也難以壓抑,發自內心的歡喜,一絲絲從眉目間滿溢了出來,雙目燜燜發亮,大手捧過她的小雎袋,沒頭沒雎的便吻了下去。

  西太靜縮手敲打了他幾下,他卻不痛不癢,又拿鼻子沿著她的臉頰碰蝕而下,最後回到她的朱唇,先是淺當即止,復又戀戀不捨的欺上去,以舌撬開她的貝齒,深探到唇齒之間,再也不肯放開。

  要他等,他就等,但是收點利息不為過吧?天氣入了冬,能不出門的人家,幾乎是家家戶戶緊閉門戶,西太靜卻不然,她依舊卯時即起,比那些需要上朝點卯的官員們還要勤奮。

  她哪都不去,梳洗過後第一件事就去竹屋陪西太尹吃早膳,姐弟倆談天說地,分別日久,有一肚子話要說,用過飯,她便指點他經商的知識。

  一開始,西太尹並不以為自己可以。

  「那些商事我都不懂,而且我都二十七了,學這些會不會太遲?」

  「誰說無用?尹弟,你是我西府的嫡子,府裡的生意,等我們從莫氏的手中拿回來,你不打理,要由誰打理?」

  「還有姐姐你啊!」

  「你要看看我的臉嗎?我已經不是舊時西太靜的模樣了。」她拉起西太尹的雙手碰觸她的臉,他只摸了她臉上的眉眼和輪廓便倏然縮回雙手。

  那不是他姐姐的臉,根本是另外一個人。「我的臉不管用什麼理由再也沒辦法說服人,我也厭倦了那種忙碌、爾虞我詐的商人生活,尹弟,姐相信你可以的,你身上留著爹的血液,且算學一向比我好,隨便就能舉一反三,腦筋又聰明,你的眼睛要是好的,咱們西府這些生意鋪子你覺得還輪得到我去忙和嗎?」

  「我的眼睛不見得能好。」

  「將來會變成怎樣,我們無法預知,也看不到,可是姐姐相信燕神醫的醫術,何況燕神醫也說你大有進步,我相信你的眼睛總有一天會見到光明。商道,姐姐可以教你,只要你願意學,天下沒有學不來的東西。」她緊緊握住西太尹雙手,她相信只要姐弟團結同心,其利可以斷金。

  他們會把該屬於他們的東西都拿回來的!

  「我知道了,姐姐說的對,只要我肯學,我再也不要做那個懦弱無能的西太尹,我要變強,我要保護姐姐,要做一個能支撐門戶的男子漢,要光耀我西府的門楣!」家變之後,他痛定思痛,深深覺得對不起爹,對不起自己嫡親姐姐。姐姐為了那個家,犧牲了女子所有該有的待遇,又因為那可笑的身份,拖到了大齡仍舊和婚姻無緣,這一切最該怪的人就是他,這一次,無論如何,他要改寫這一切!

  西太靜欣慰的看著依舊清瘦,但神情越發堅毅的弟弟,覆住他的手,她要竭盡全力將自己懂的經商竅門都教給他。

  「你告訴我,我們要先怎麼做?」西太尹不再遲疑,他要盡快把眼睛治好,盡快學得所有商業技能,盡快回京去。

  「面對敵人,不見得非得面對面的拚殺……」

  姐弟倆一個將實戰經驗盡力傳授,一個像棉花般盡力吸收,而且居然從中摸索到一種自己從來沒有得過的趣味。到用飯時間,春水看見過了時辰還在認真說話的兩人,只能大膽的來敲門喊停,然而,這兩人用膳的時候,你一來我一接的互相給對方夾菜,也能有事談,下人收拾了碗筷,又沏上茶來,直到掌燈,兩人依舊沒有歇息的意思。

  於是接下來這幾天,湛天動過得可憋屈了。

  他大爺每天一早練完功,沐浴過後,趕到縹緲樓去,總是晚了一步,西太靜早不見人影。隨後去到竹屋,見那兩姐弟說說笑笑,要不就頭對著頭埋在公文堆裡,儘管他明知道西太尹眼睛不方便,姐弟倆就算頭埋著頭又能怎樣,可還是眼紅得很。

  明明答應要給他做媳婦兒的人,心裡頭只惦著自己的同胞弟弟,瞧她跑竹屋跑得多勤快,一待就是一整日,她心上可有他這未來的夫君?

  就算婚期未定,她也不能這麼偏心,這一連三天,她應該連想也沒想過他吧!他大爺打翻了醋罈子,等在西太靜要回縹緲樓的路上,就差沒將那條路踱出,條溝來,總算讓他看見一邊揉眼睛一邊走過來的西太靜。

  哈,讓他逮著人了吧!

  「要回房了?」她怎麼看起來一臉倦意,是這些天早起晚睡,精神不濟嗎?可一見到他以後便錠開笑容,害他剛才的怒氣不知道哪去了。誰能面對著一張笑臉,尤其是她的,還能生氣的?

  他沒辦法。

  「大當家這麼晚怎麼還在這?」見他神情有些慍怒,她這些天沒做什麼惹他生氣的事吧?

  「你也知道晚了?」

  「是晚了,都掌燈時分了,大當家不高興,可是幫裡發生了什麼事讓你煩心操勞的?」

  「算你有良心,看得出來我臉色難看!」

  「難道,你遲遲不肯在爭儲中選邊站,已經開始有人打壓你了?」她方才困頓的倦意都不見了。

  當今皇帝的子嗣以一國之君,又坐擁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來說,數量是不算多,總共就五個。這五位龍子能在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莫名其妙翹辮子的皇宮裡安然長大,其背後肯定都有一番令人難以忽視的勢力和支持者。

  不過,皇帝正值壯年,立儲對他來說還不是太必要的事,也監於自古以來,龍子爭位的事件層出不窮,認為可以多觀察個幾年,好品品幾個兒子的個性,再來決定儲君人選也不但人就是這樣,既然身為皇子,怎麼可以不為那張龍椅拚搏一下,暗地裡各個躍躍欲試,該籠絡的人心、該表現威勢的,各自進行著。

  可天高皇帝遠,無論京裡如何風雲湧動,如何天翻地覆,都翻不到江南這塊地頭來。

  有鐵桿四爺黨對四爺說江南湛天動不滅之,必成大患;也有人進言,九省潛幫湛天動已經拿下其四,江南可是京裡的錢袋子,若能拿下此人,還怕天下不能盡入掌握?偏偏,這位爺哪一套都不吃,不入京,不站隊,一心只想合併漕幫。

  而直隸、河南、安徽、!!!東、兩湖莫不提心吊膽,等著湛天動接下來要對誰出手|「打壓我,我就斷了糧河,京裡那些個王公大爺靠什麼吃?啃草去吧!」

  「那就好、那就好。」誰想坐那把椅子,誰想稱王稱帝,都不關他們的事,如果可以,她只想做一個安分守己,守著自己平安幸福的小百姓。

  「你是怎麼知道那些皇子們的事?」儘管知道她和別的女子不同,但她已經好些天不出門,他也不許管事在她面前亂嚼舌根,這些消息是怎麼傳入她耳裡的?

  「你忘記我是商人,商人消息耳目再多不過了。」她沒出門,不代表就對外面的狀況一無所知,炎成為準備下一趟出海的諸多事情,日日跟著昆叔出入各地貨商牙行,她又怎麼會不知道江蘇最近的動靜。湛天動不許她再穿男裝,如今在府中的她只能以女裝出現,這樣的她,完全顛覆了大家以往對她的印象,哪能不聽到一些指指點點。可是她沒有,就連炎成第一次見到她穿女裝出現,也只瞪大兩眼,然後一張臉紅到耳根子,便落荒而逃,亦沒有哪個丫頭婆子小廝家丁對她多說一句不該說的,可她有眼睛,他們那錯愕到硬生生反應過來的表情,她想也知道,肯定是湛天動封了他們的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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