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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炎夏日,烤得人昏懶。
午後,日正當中,肥狗阿旺,仰躺在泥地上,瞇眼敞肚,正激情磨蹭被陽光烘暖的路面,抵禦背脊搔癢,卻越磨越癢,牠呵張著嘴,似痛苦,似爽快……
蘇飛雅焦躁地在木屋前廊來回踱步,罵著購物台客服。
「為什麼是黑色的?SHIT!明明跟你們要白的白色的!什麼?還要二十天?喂,知道這件很搶手,可是我已經訂成功了欸,是你們的錯要怪我嗎?莫名其妙,你希望我找律師告你們嗎?什麼態度——」她手中拎著快遞來的CHANEL洋裝,火冒三丈,為了送錯的網購商品罵人。
另一邊,攤開的躺椅上,鄭宇宙戴著墨鏡,穿著花襯衫運動短褲,正躺著做日光浴。墨黑鏡面,倒映兩個追逐身影,跑來,跑去……在白千層樹下穿梭奔跑,是一大一小的身影。
「哈哈,哈哈哈哈哈……」阿威拿著水槍追美裡。
「打不到就打不到,你跑太慢了啦!」美裡跑給他追。
「我打,砰砰砰砰——」
「沒射中喔!」
「射中啦!抓到妳了!」抱住美裡大腿,兩人摔倒,阿威大笑,跟美裡扭打。鄭宇宙蹙眉,摘下墨鏡,問女友:「雅,阿威這麼激動不要緊嗎?」
「我不要灰色!要白色白色聽見沒有!」蘇飛雅還在罵客服,突然,聽鄭宇宙驚呼。她轉過頭,看鄭宇宙扔了墨鏡衝出去。
那邊車皮上,阿威顫抖,面孔脹紅,呻吟著。
「阿威?阿威?!」費美裡嚇壞了。
「唔……」小傢伙抽搐,面色由紅轉紫。
「扳住他的嘴!快!」鄭宇宙吼。
美裡趕快照做,用力扳開阿威緊閉的嘴。
遠處,宮蔚南回來,他看見了,衝過來,推開美裡,吼:「妳幹了什麼好事!」抱住阿威跑回屋內。
宮蔚南將兒子抱入房間,踢上門,把大家關在門外。
美裡呆在門外,面色慘白,方纔,宮蔚南那一吼,嚇壞她了,她顫抖,喃喃問:「要不要打電話叫救護車?不用去醫院嗎?」
鄭宇宙支支吾吾地說:「宮蔚南以前念醫科的……妳放心,應該不會有事,他知道怎麼處理。」
美裡蹙眉,感到奇怪,鄭宇宙好像挺習慣的,像只有她被嚇壞。
「阿威為什麼突然……」美裡扶牆站,發現雙腿不聽話,一直顫抖。「我是不是做錯什麼?他怎麼了?阿威是不是有病?他有什麼病?」
喔,這個蘇飛雅知道,她聽鄭宇宙說過哩!「妳不知道嗎?阿威他有——」
鄭宇宙暗掐飛雅。「氣喘,是氣喘病。」
蘇飛雅聽了,奇怪地看男友一眼。
「是氣喘?可是,看起來很嚴重……」美裡不解。
鄭宇宙說:「氣喘就是會那樣……」可憐的費美裡,臉色慘白,嚇得快暈倒了。他安撫道;「不要自責,這不是妳的錯。我們去客廳坐,在這邊緊張也沒用啊。」
在宮蔚南照料下,宮城威面色由青紫轉為紅潤,一醒來,他就哭。
「被阿姨看到了嗎?她知道了嗎?」
「沒有,她不知道。」
「嗚……丟臉了啦!」阿威涕泣,宮蔚南好心疼。
「乖,睡一下,不要哭。」
「爸欸……」阿威抓牢爸爸的手。「對不起……」
宮蔚南低身,伏在兒子的身上,將額頭抵著他的額頭。「笨蛋,又不是你的錯……真的,費阿姨什麼都不知道,爸爸答應過你,就真的都沒有告訴她,所以你別亂猜……」
「我覺得阿姨好像開始喜歡你了,所以千萬不能讓她知道我的病……」要是知道,說不定會不要爸爸了。
宮蔚南掐他的臉。「再費阿姨費阿姨的,我要吃醋了。」
阿威閉上眼,緊張兮兮地提醒:「不能說,你答應我絕對不說的喔,不然她會跟媽一樣跑走……」
「你媽是因為爸爸才走的,傻瓜!」
「爸,我要去動手術,我想好起來……讓我去,嗚……」又哭了。
宮蔚南輕拍著兒子,哄他:「乖,等醫生更有把握,爸一定讓你去好不好?現在不要冒險,爸爸不能讓你冒險。」
宮蔚南心情沉重,兒子有先天性心臟病,每個月都要去醫院回診。因為心臟結構複雜,醫生雖然願意動手術,但成功率很低,還可能喪命。他寧可選擇藥物和飲食控制,但癲癇和氣喘卻會伴隨心臟問題時而發生。凝視阿威病容,做爸爸的心如刀割,應該讓兒子冒險手術嗎?但結果是他能承受的嗎?
「我不想每次運動會都不能參加,去遊樂園也不能玩,體育課只能在旁邊看,也不能跟大家打球……嗚,我要跟別人一樣,我要動手術……」阿威啜泣。
「不行。」
「為什麼?我都不怕痛了……」
但我怕失去你……宮蔚南鐵青著臉,不願改變決定。
第七章
一小時後,宮蔚南開門出來,美裡還等在門外。
「他怎麼樣了?」
「已經沒事。」
她想進房看阿威,被他擋下。
「不要吵他!」他吼,吼得自己都嚇一跳。
美裡震住,怒瞪他,眼睛像在燃燒,臉兒因憤怒而特別明亮。向來溫和的表情,變得異常嚴肅。她抿著嘴,氣得顫抖。這一個多小時,從驚駭到緊張,這會兒終於放鬆下來,壓抑的情緒也潰堤了。
「宮蔚南,我很抱歉,我不知道他有氣喘病……」
「氣喘?」宮蔚南揚起一眉。
「鄭先生跟我說他有氣喘。」
「嗯。」是的,沒他允許,鄭宇宙也不好意思對外人講阿威的病。
費美裡好氣。「你應該告訴我他有氣喘,我就不會跟他玩,讓他太激動……」
他凜著臉。「我跟妳說過了,我該死的在妳來上班前就提醒過妳,是妳蠢得忘記了。」
美裡倒抽口氣,忽然情緒全爆發了,揪住他罵:「不是那樣的告訴,你應該要說他的病,要說得更清楚,你告訴我應該要說應該要讓我知道應該——」
當她開始語無倫次,一連重複說出好幾個應該,嗓音變得混濁不清,宮蔚南才意識到她是怕到崩潰了,他將她拉入懷裡,在她痛哭前,摟緊了,低聲安慰。
「放心,都沒事了。」她在他懷中發抖。
「我好怕……」她膝蓋發軟,支持不住,癱在他身上哭。「我以為……我害死他……」
「噓……他沒事。」他輕撫她的發,任她伏在他胸前哭泣。本來氣得想罵她,可是當她脆弱痛哭,他想罵的是自己。宮蔚南不知道自己怎麼了,被她哭到心亂如麻。「不要哭了……」多久了,他下再用這麼溫柔的嗓音跟女人說話?
「對不起……你一定也嚇到了……我真的很抱歉……」她不停道歉,內疚自責。
她的淚水沁濕宮蔚南襯衫,淚水熱熱地濡濕他左肩皮膚,像有穿透力,緩慢地,一點一滴,滲暖到他的心房,瓦解築起的圍牆。猶豫了一秒,他突然更用力地抱緊,在雙臂間,胸懷裡,感覺活生生柔軟溫熱的費美裡。沉寂已久的男性身軀,瞬間被滋潤,一股柔情密意,將他纏綁。他情不自禁,臉偎近她的臉,鬍渣找到她柔潤的唇邊皮膚,兩張嘴唇,只差一厘就要觸及,呼吸熱著彼此,都急促,都……往對方靠近,然後……差一點點,一點點啊,他們幾乎吻上了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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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不著……
心亂如麻?為何浮躁?美裡流汗,躺在床,瞪著天花板,想他想到腦袋發燒。她不停回想,被宮蔚南摟住的剎那,在他懷中,鼻問嗅到他的男性氣味,他皮膚被烈日曬過,略帶刺激的汗水味,混成陽剛的味道,沁入鼻間,螫伏在心底。現在天黑,那氣味,又裊裊依依,從體內滲透出來……
她輾轉難眠,為什麼宮蔚南能帶給她這種刺激感?好像體內有什麼不斷扭緊,有什麼需要,渴望被滿足,像有股力量,陌生兇猛的力量,伺機要衝破身體……
從沒有誰,給她這種刺激。
好迷惘,思緒飄忽……寤寐中,有個壞念頭,閃入腦海——
想跨坐在他結實的古銅色身軀上……匍匐在那佈滿肌肉的胸膛……很餓地……
「啊……」美裡坐起,重捶枕頭。這是貞貞的遐想啊?我怎麼變得跟她一樣色情?
今晚的月亮,很色情。暗中一抹銀勾,像在引誘誰。
宮蔚南坐在走廊階梯上吸煙。燈下,飛螢繞旋,找不到出路。屋前草皮,滾著銀漿。宮蔚南凝視著,深深吸煙,恨煙草平撫不了內在的沸騰。
差一點,吻了她。他不知道是慶幸沒吻下去多些,還是遺憾沒吻下去多些。思及此,很心悸。多久沒抱女人?精力全發洩在工作,兒子就是他的全部,每天沾床就睡,不像今晚,失眠煩躁。
當美裡哭了時,當他擁住那溫軟身體。他的內在,強硬膨脹,敏銳得痛了。他摟她摟得很緊,身體好想佔有這個女人,簡直像個色情狂。她的發腳好軟,熱熱的淚珠濡濕他的臉龐,她臉部皮膚,柔滑膩熱,於是他想像他的指尖,也探入她深處的柔膩潮熱……越想越發狂,被慾望折磨,硬得像塊燙熟的烙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