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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蔡小雀

  容如花對上美麗又笑容可掏的容如荷,心下不由得咯登了一下——這個大姊姊果然心機手段了得,短短幾句親熱的話就將她陷入被動局面。

  都說了三姊姊是心直嘴快沒有陰私想頭,她若是說了做了什麼,就是主動惹她……

  她閉了閉眼,只是怯怯對容如荷一笑,笑容靦眺,卻也沒有順著意思過去坐下。

  好似一拳捶進了棉花裡,容如荷眸光一閃,不禁暗歎——就這玲瓏心眼兒,向來直來直往的親妹又如何比得過?

  「老祖宗和姊姊對小九的心,小九很是明白感激的。」容如花柔聲開口,還是朝容太夫人那頭親近了些,並且自袖底取出了一隻繡工配色出神入化的精緻荷包,雙手呈上。「老祖宗大壽,小九思來想去也沒有什麼好東西能孝敬,可喜前兩年曾幸得冠玉侯府上的神醫青睞,給了小九一個養身的上好方子,小九不敢自專,今日便借花獻佛,還望老祖宗日後用了,能身輕體健平安康泰長命百歲。」

  容太夫人一聽是冠玉侯府神醫所贈的方子,眼睛不自禁都亮了,樂得合不攏嘴。「好孩子,祖母還以為你只是嘴甜哄我呢,沒料想今兒竟送了祖母這麼大的孝心,呵呵呵呵……小九能得神醫贈這方子,可見得你將來也是個有大福氣的呀,好極好極。」

  不說伯夫人和容如蘭震驚,就連容如荷也有一瞬的驚異之色。

  冠玉侯府的趙神醫可是連皇帝和太后都佩服看重的第一醫者,不說旁的,就說太后至今七十古稀高壽,容顏看著卻只有五十模樣,聽說就是用了趙神醫的養身聖方。

  容如荷心念一動,對著容如花笑得越發燦爛,也親切了三分。「好妹妹,沒想到妹妹竟有這般造化,唉,想來這也是老天爺憐惜妹妹,特意給妹妹的好福分……不過謝天謝地,你總算得以歸家,別怕,將來萬事都有姊姊呢,姊姊……們日後不會再讓你受苦了。」

  「大姊姊真好,」容如花面露感激歡喜之色,對著她羞澀一笑。「小九知道了。」

  「大姊姊!」容如蘭又嫉妒又氣惱,猛地站了起來。「你今兒是非要抬舉這個賤人了?」

  「你說誰是賤人?」

  一個清朗好聽的男聲破空而來。

  容如花心一鬆,杏眼霎時光彩耀人,滿滿都是歡快溫暖之色。

  阿琅哥哥來了!

  第9章(1)

  顓頊高陽氏有畫影劍,騰空劍。若四方有兵,此劍飛赴,指其方則克。未用時在匣中,常如龍虎嘯吟。

  ——李承勳《名劍記》

  全場震動……

  不只身長玉立、清俊漂亮的冠玉侯來了,同來的居然還有宛若謫仙飄逸俊美的當朝太子,平慶伯府這是撞了大運還是倒了大霉?

  容如花極力壓抑幾乎噴薄而出的喜悅戀慕激動,她巧妙地在眾人震驚之際,悄悄地站到了容太夫人身邊,及時攙扶起了老祖宗前去向太子行大禮。

  平慶伯爺和伯夫人也說不出是驚喜還是驚嚇,有些發懵,倒是容如荷迅速回過神來,笑意吟吟且禮儀完美地領著眾人齊齊下拜。

  「參見太子千歲。請侯爺安。」

  皇子側妃品級是正三品,可冠玉侯是超一品,再加上有貴為長公主與大將軍的父母,對他榮寵有加的皇帝親舅,就連太子也視這個表弟勝過親手足,這林林總總下來,計環琅這麼一站,就遠遠甩脫了容如荷一萬頭馬身。

  「都平身吧。」太子笑得好不清風明月迷煞人也,直令眾人如沐春風。「尤其是老太太,今兒是您的大壽,孤來討一杯壽酒喝,您若客氣太過,孤又如何好意思?」

  「太子殿下厚恩賞臉,老身真是……真是受寵若驚啊!」容太夫人又驚又喜,顫巍巍地道。

  伯爺也湊了過來,正想說些什麼,伯夫人已然命人端來了金榻置於上首,太子也從善如流地端坐了下來。

  計環琅老實不客氣地坐在太子大兄身邊,看著眾人重新落坐,清朗嗓音又閒閒地響起,重複問道:「鄭指揮使夫人,你剛剛說誰是賤人哪?」

  容家人不約而同打了個寒顫,容如荷柳眉蹙了蹙,卻也不敢在明面上頂撞太子和冠玉侯,清了清喉嚨笑著開口。

  「侯爺——」

  「容側妃,本侯問你了嗎?」

  容如荷嬌容當場變色。

  「噗!」太子沒憋住,得來了表弟一記惡狠狠的大白眼。「呃,喝茶,喝茶。」

  太子今天說好是來給表弟心愛的小九助陣,但他其實就是純粹來看戲的。

  有這護短護得人神共憤的表弟在,這小九哪裡能受得到半根毛的委屈啊?

  容如蘭見自家大姊姊都被掃了臉,更不敢說話了,瑟縮不安地躲到了伯夫人身後。

  「本妃怎麼說也是堂堂皇子側妃,豈容侯爺輕慢?」容如荷也硬氣了起來,神情冷肅高傲地指責道:「以國禮論,我是郡王側妃,以家禮論,侯爺還得喚我一聲五表嫂,侯爺卻是傲慢無禮至此,難道就不怕郡王為我上奏一本,向父皇討個公道嗎?」

  伯夫人露出了一絲笑意,容如蘭也鬆了好大一口氣,伯爺偷偷看了這個又看了那個,還是悶不吭聲,就怕被殃及池魚。

  容太夫人臉色有些緊繃忐忑,容如花握著老人家的手,明白地感覺到其中的汗濕冰冷。

  她暗暗一歎,伯府還是有明白人的,只可惜……

  「……」計環琅想了想,也沒有回答容如荷的厲聲質問,而是轉向太子,摸摸下巴問:「大兄,弟弟是不是應該怕一下?」

  「咳咳咳……」太子被一口茶嗆到了。

  貴客中有人忍不住噴笑了出來,容如花則是偷偷嗔了計環琅一眼。

  ——哥哥你打臉打得太啪啪響了。

  計環琅接收到容如花的眼色,漂亮得沒天沒良的玉臉頓時眉開眼笑,只  差沒有大刺刺地對她眨起眼睛了。

  太子則是在一旁翻了個白眼。

  ……這冷艷高貴的表弟自從得了小九之後,畫風就開始走偏得十萬八千里遠了,真叫人甚歎啊甚歎。

  就在他們悄悄打著眉眼官司時,容如荷的臉色卻已經不是難看可以形容,而是又紅又黑又白,簡直打翻醬攤子成了一片花花綠綠。

  在豐郡王府受寵橫行多年,她幾時受過這樣的屈辱?

  「嗚嗚嗚……」容如荷恨極,心念霎時一轉,委屈地以袖遮面嗚嗚咽嚥了起來。「好,好,這就是我們爺敬愛有加的太子兄長和好表弟呢,居然趁著他不在就光明正大地欺凌起了他的妻妾……罷了罷了,只怪我們人微言輕,這都是我們豐郡王府的命……」

  太子慵懶閒適的眸光冷厲一閃,計環琅鳳眼也微微挑高了。

  老五家這個女人果然不是尋常角色,能硬能軟,演技高超,心眼也動得奇快,也難怪這幾年豐郡王府的勢力蔓延得這麼快了。

  要真按照她這麼委屈一哭的架式衍生下去,說不定局面還真就被她翻轉了開來,他和太子反倒落了欺壓弟婦兄嫂的惡名……

  嗤,那也要他和太子肯才行哪!

  計環琅嘴角微微上揚,正要開口,卻見他心愛的容如花輕輕扯了容太夫人的袖子,臉上堆滿憂心關懷之色。

  「老祖宗,您快勸勸大姊姊吧,今兒正逢您大壽,難得太子殿下前來為您賀壽,大姊姊這樣難過泣訴……萬一讓人誤會了大姊姊有意離間太子與郡王之間的兄弟情誼,該如何是好?就是您的壽宴上,回府向您祝壽的大孫女兒啼哭不已,不管是不是真受了委屈,傳出去也對您老人家的清譽慈名有礙呀!」

  容太夫人被這麼一提醒,心下頓時大大敞亮——沒錯,不管平慶伯府是不是暗地裡站隊了,明面上又如何能對堂堂一國太子無禮?由著大孫女捅開了這層遮掩的紗絹?

  「對對對,好孩子快別哭了,太子和侯爺沒有旁的意思,這都是話趕話來的。」

  容太夫人趕緊上前握著大孫女的手,警告地盯了她一眼,也是安撫地道:「祖母知道你也不是有心的,唉,總之都是你一片愛妹之心太過,又替你那不懂事的三妹妹出頭……蘭兒,還不快快給太子殿下和侯爺及你大姊姊賠罪?」

  伯夫人心一緊,感覺到身後小女兒的畏懼與憤恨,可事已至此,也只能犧牲了這個小女兒的臉面……無論如何,豐郡王和太子的「情分」不能毀了,大女兒在郡王府的地位也不能受到動搖。

  心疼地將身後的小女兒推出來,伯夫人美目宛若冰霜地直勾勾盯向那個間接導致這一切禍事發生的災星——

  容如花!

  容如花後頸寒毛直豎,往日陰霾夢魘彷彿又籠罩而來,只不過這一次她眸光坦然地迎視平慶伯夫人的狠戾眼神。

  伯夫人反倒有些驚駭不安了起來……這個小賤人,莫非真得了冠玉侯府做倚仗不成?

  可,這怎麼可能,又怎麼可以?

  「母親……祖母……你們……」容如蘭都要瘋了,不敢置信地看著嚴厲的祖母和眼神閃爍逃避的母親,「大姊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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