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你。」
低沉的男音帶著笑意,穿回衣服的耿仲豪端著早餐……喔!應該是午餐,倚在門邊笑睨嬌慵的懶女人,眼底有藏不住的眷戀。
「你愛我?」苗秀慧一臉意外,似乎不相信像他這樣的男人會輕易言愛。
他走近,在她唇上一啄。「若是不愛你,我不會碰你,於濃情的槍法很準。」
一槍斃死,絕不容情。
罪名是——玩弄女人。
「你怕濃情?」看來她的靠山很穩,他別想拋棄她。耿仲豪食指一彈,她額頭就紅了。
「少在大腦裡想些有的沒的,你那票好姊妹都不好惹,一個我都不想跟她們為敵。」不是真的畏懼,而是沒必要樹敵,給自己找麻煩。
「所以說你真的愛我嘍?」她撒嬌地摟著精實手臂,偷吃他手上的食物。
「少賣乖,去洗臉,眼屎洗乾淨了再來吃飯。」他把午餐舉高,讓她暗吞口水。
「厚!一點都不羅曼蒂克,哪有人吃干抹淨後就換了一副嘴臉,你好現實喔!」她低聲埋怨,擁被自憐。
嘴角一揚,他笑得邪佞,「秀色可餐,玉體橫陳,或許我該先吃你。」
一瞧見他飽暖思淫慾的神情,飽受滋潤的嫣頰紅得嬌艷。「你色狼呀!啃了一晚還不滿足,想把我拆吃入腹不成。」
聞言,他的笑容更加輕佻。「還有些肉渣子沒啃完,如果你不介意……」
他可以清得更乾淨。
「你休想,我只剩一堆骨頭了啦!」可惡,他一定練了吸星大法,吸光她一身精力,才會一臉精神飽滿,像飽足口欲的樹妖姥姥。
「慧,別偷懶,快起床,我待會還要回公司一趟。」耿仲豪輕拍她臀部,催促她梳理儀容。
「公司?」她倏地想起她的大八卦,貪懶的身子像彈簧彈跳起來。「哎喲!我的腰,我的腿!我……誰肢解了我的身體?」
全身都痛呀!
「真那麼難過?」他失笑的放下餐盤,伸手一扶硬成鐵枝的細腰豐臀。
「你自己試試被大卡車輾過的感覺,我覺得現在我的手和腳只是連在軀幹上,一點作用也起不了。」不公平,為什麼他精力充沛,完全看不出一夜未眠的疲態?
像死了一回的苗秀慧又在腹誹,嫉妒神清氣爽的男人,他的好氣色來自她的委靡不振。
「心理作用,泡個熱水會舒服些。」瞧她當真酸痛不已,耿仲豪生起的慾望驟消,指腹溫柔地搓捏她一按就大喊的酸處。
「不要,我餓了,你要先餵飽我。」她餓得沒力氣動手,全身虛脫。
「你倒會使喚人,大小姐。」他低笑地拿起筷子,一口一口餵食被他累垮的小女人。其實,他也不忍心她挨餓,昨夜對初經人事的她來說,的確是她體力所無法負荷的,是他需索無度才讓她疲累不堪。天亮時分,看著躺在懷中的嬌酣睡顏,前所未有的滿足感充塞胸口,這是他在別的女人身上找不到的恬靜寧和,彷彿曾遭到束縛的身心倏地獲得釋放。
而她眼下的黑眼圈出自他的傑作,教他著實心疼,趁著她熟睡之際,他悄悄地起身,拉開蔬果肉品雜亂擺放的冰箱,大男人親自下廚為他的女人烹煮食物。
他的女人,聽起來挺不賴的。
「咦,好吃耶!我以為會被毒死。」她冰箱裡的食物大都過期了,他居然還能翻出可以吃的雜糧。
「毒死你我會少掉很多樂趣,夜夜凌虐你是我目前唯一的嗜好。」他故作正經的說道,以舌舔去她嘴邊的飯粒。
「夜夜……」她刷地臉色發青,抱著棉被滾回一邊。
「慧,你反應太大了吧!」他皮笑肉不笑地撈回想逃走的女友,朝她口中塞入他咬了一半的肉丸子。
她驚恐地抽氣,「我會死掉啦!你這個萬惡淫為首的大魔頭,你不用加班,不用應酬嗎?做牛做馬的為你家老大操勞到死?」
他獰笑,「你很希望我死?」為了女人不顧道義的人不只他一人,他不過是有樣學樣地追隨執行長腳步,工作不重要,摯愛擺第一,任勞任怨和不眠不休是傻子行徑,他不屑為之。
正和老婆在國外度蜜月的駱天朗忽然耳朵發癢,他伸手一撓,又繼續按摩老婆的修長美腿。
一聽到個「死」字,又想到先前青鷹門舊屬欲弒主一事,苗秀慧心窩揪了下。
「大家都不用死嘛!人生是彩色的,多彩多姿又美好,活著才能彼此砥礪,一起老到坐著輪椅數星星也不錯。」
「你捨不得我死?」語輕如絮,重新戴上眼鏡的耿仲豪將絲絲柔情藏在鏡片之後。
臉一紅,她露出苦惱神色,「我想我比較喜歡你當人的模樣,我怕鬼。」
說真的,她還真沒想過自己認識的人早逝,變成另一世界的「朋友」,她會做何反應。
唔,還是會怕吧!畢竟人鬼殊途。「只有喜歡我嗎?」他逼近,修長指尖挑起她一撮黑色髮絲。明明兩人才分享過體熱交纏的情狂,一見他靠得太近,苗秀慧仍心跳加快地想用棉被把自己包得密不透風,就怕他聽見擂鼓般的心跳聲。「呃,那個太露骨的情話就省略跳過,反正太浪漫的事我們也做不來。」
「慧——」這隻小鴕鳥又想溜了嗎?
「哎呀!快去上班、快去上班,你已經遲到了大半天,身為總經理要做下屬的楷模,不可帶頭曠職。」瞧,她也有賢慧的一面,不想他被扣薪。
「老闆放假中,我不用太賣力。」還有沙士泰撐著,他在不在應該沒關係。
眼底映出一道鮮嫩嬌美的胴體,玫瑰花色澤的冰肌玉膚,耿仲豪的眸色轉深。
「可你不是老闆呀!所以你更要辛勤工作,把老闆幹掉,讓老闆窮困潦倒,流落街頭當乞丐。」總編就是壞老闆,不讓她跑八卦新聞。
苗秀慧仍不改狗仔本色,記恨總編的「剛愎自用」
他笑得令人發軟,「慧,你對執行長的怨恨頗深,不知你的好朋友會不會因此感謝你?」
一陣冷意襲向頭皮,她不自覺的縮縮身子。
「開……開玩笑嘛!濃情才不會放在心上。」警察要保護善良老百姓,她一向安份守己,循規蹈矩,看到兇殺案會繞路,幫派火並趕緊遠離現場,以免被砍錯,人家跳樓她連勸也不勸,直接迴避,完全不惹事的好市民上哪兒找呀!
「最好是不會,你……」還想調侃她的耿仲豪因電話聲響起而中斷。
人要做壞事一定要有本錢,像她完全不是干壞人的料,才縱歡一夜就遭到報應,全身上下沒一處不痛,簡直是老太婆的身體,禁不起折騰。
而他呢!眼若燦星,面如朗月,不見半點憔色,還比她早起做飯,整理家務,連兩人換下的衣服都洗得乾乾淨淨,晾在曬衣架上吹風。
唉!好賞心悅目的畫面,讓人嫉妒萬分呀!他的完美根本在突顯她的沒用。
輕歎了口氣的苗秀慧彎起嘴角,甜蜜的笑了。她星眸微勾的看著房裡的男人一邊講電話,一邊在浴缸裡放水,時而皺眉、時而似在交代事情,還能分心試水溫,心細得讓人動容。
而她是被伺候的美人魚,大掌一伸繞過腋下,輕輕抱起,溫度適中的熱水浸過嬌軟身軀,舒緩了一身酸痛。耿仲豪還在電話中,卻不忘騰出一手幫她洗頭,輕柔的手指滑過髮際,她想,她是有點愛他,他讓她感受到自己是受寵愛的。
第六章
「鬼最怕什麼人?」根據師公雷的說法,一是好人,一是壞人。理由呢?
好人不做壞事,自有神佛保佑,惡鬼不敢近身。
而壞人做盡一切壞事,燒殺擄掠,心腸惡毒,身上定然背負無數血債,煞氣過濃血味重,無論是生靈或亡魂皆避之,絕不自找死路。
聽完後的苗秀慧大讚有理,直接將這兩段話存盤,以待日後查詢。
現在的她托著腮,對著計算機屏幕苦惱,不知該如何下筆寫出親密男友的過往事跡。
「啊。太難了,教人家怎麼寫嘛!他根本是披著人皮的野獸,我哪寫得出他真實的一面,又不是等著被讀者丟石頭,大罵我造假,把一個斯斯文文的商界金童寫成大野狼。」可他就是嘛!讓人很無言。
大熱天還穿著扣到頸部的長袖襯衫,苗秀慧一臉無奈地瞪著鏡子中反映出的草莓印子,衣服遮不到的下巴和耳後滿是他到此一遊的痕跡,讓她哪有臉出門見人。
「就算十五歲就搬出家裡也不該連一張全家福都沒有,他與家裡的關係真的那麼糟嗎?」
不論十年前或十年後,他總是不肯提起,頂多輕描淡寫地帶過,感覺很疏離的樣子,讓人輕易看出他們之間出了什麼狀況。
以她身為記者的直覺,絕對有問題,包括他在內都是道難解的謎,值得深入探究。
「誰與家裡關係很糟?」
一道冷颼颼的女音驟地一揚,即使已習慣不時冒出一名「室友」的苗秀慧仍臉色一白,驚得差點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