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腦袋還在罷工中,自從他說愛她之後。
「我還是不確定,唯一能確定的是,我愛你,不是一見鍾情,而是慢慢地、逐漸地累積,你從朋友的位置慢慢地往上爬,變成死黨,再變成不可或缺的夥伴,最後成了我心裡的唯一。
「對不起,那天我不是故意在侯君銘面前給你難堪,我是太嫉妒了,你說他是你的男朋友,你還勾著他的手說你們要獨處……你的每一句話都像鑿子,在我心頭刻下重重的一刀。我因此怒火中燒,氣得腦袋快要爆掉,我只一心一意地想著,該如何把你從那個男的身邊搶回來,結果……你知道結果的,我把所有的事情弄得一團。」
梁雨親同意,那天,真的很混亂。他的嫉妒引爆她的憤怒,轟然一聲,炸斷他們的關聯。
可是現在,他愛她……他說,他愛她……
「你離開了,沒有給我機會做心理準備,也不給我平反的空間,你不接我的電話,我氣到只會大聲恐嚇你,其實我有滿肚子話想說,偏偏到最後只會數一二三,我是個失敗的男人。」
他沮喪地垂下眉,像只無辜的黃金獵犬。
她搖頭,握上他的手,她何嘗沒有錯,那碗不肯嚥下的孟婆湯,讓她時刻提醒自己,他不是自己要得起的男人,前世的自卑帶到今生,使她寧願錯過也不敢表明心意。
「其實,你沒有那麼失敗。」梁雨親柔聲道。
「有,蔚信說我失敗。因為我連愛情就在身邊都不明白,還一天到晚說要為媽媽犧牲自己,一天到晚在無數女人面前發送笑臉。」
「我以為,這是公雞的本性。」向大地炫耀雞毛、向朝陽炫耀嗓音,就算大地和太陽都不是陪他一世的良人,還是忍不住炫耀。
「大哥說,只有缺乏自信的男人才需要證明,正常的男人只會想當心愛的女人眼中的唯一。」
「這句話很有道理。」她點頭。
「好吧,既然你也覺得大哥的話有道理,以後我發誓,再不去招惹別的女生。」
「那高熙雅怎麼辦?」就算她早就知道他沒愛過高熙雅,知道他娶她的真正原因,但就這樣被退婚,高熙雅能甘心嗎?
提到高熙雅,他歎了口氣,「老實告訴我,她有沒有傷害過你?」
「怎、怎麼會這樣問?」她嚇一跳。
「看你的表情一定有,那你也猜到高熙雅找人撞傷你妹妹的吧。」
「你知道這件事?!」
「對。知道那天我們為什麼會在餐廳碰面嗎?因為我終於弄清楚自己對你的感情,想清楚你對我是什麼,我決定快刀斬亂麻,告訴高熙雅,我不結婚了……」
他把經過一一告訴她,從那天的不期而過開始,到他回家後的輾轉難眠,包括他想好的、要發表他愛她的那一篇解釋,再到隔天早上發生的事,到她不在的這幾天,他如何靠櫃子裡的零食為生。
她聽得好捨不得,握住他的手,想對他說一句對不起,方蔚允知道她在想什麼,搖搖頭,續道:「高熙雅在美國就有嚴重的酗酒問題,她的父母親知道卻沒告訴我們,不知道是酒精問題,還是她的精神狀況本來就不穩定,她在美國的時候,曾經把一個白人女孩推下樓梯,還燒掉一個男同學的實驗室、說謊欺騙一個男生的父母親,說他們的孩子已經被殺死,讓那對父母傷心欲絕,前面那兩個沒有證據,只是同學間耳語傳說,後面那個也不構成犯罪事實。
「但這些事讓我爸媽很生氣,氣多年的老朋友竟然隱瞞這種事實,要是真的和她結婚,我們家大概會鬧得雞犬不寧吧。現在告訴我,她傷了你哪裡?」
「沒事啦,已經好了。」她下意識地拉拉西裝裙。
「是大腿?」他直覺就要去拉她的裙子,檢查傷勢。
「方蔚允,這裡是大馬路,你敢拉我的裙子試試看!」她一喊,他立刻停下動作,梁雨親鬆口氣。
「你說的對,這裡是大馬路,不能看,走,我們回辦公室看。」說完,他拉起她的手,快步往前走。
耶,要回去了,回到他們曾經朝夕相處的辦公室,回去當他們的老闆和特助,他要丟掉動不動就數一二三的壞習慣,要對她比以前更好,要試著把愛情當成好東西看待……
方蔚允笑得很燦爛,梁雨親笑得很害羞,他握住她的手,兩個人抬頭挺胸,現在他們要前往的地方是——愛情國度。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