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阿瑛默默看著握著她的大掌,不訝異陸天是知道一切的——因為他懂得這麼多,又在外面混了這麼久,隨便一點蛛絲馬跡他就能知道一切,但他卻選擇守著她,不過問她的傷心事。
這麼體貼人的相公,她真是上輩子積了德,這輩子才會遇到。
但她現在是徐阿瑛,不再是以前的沈夢夢;現在的她有一大家子的人要照顧,所以她必須忘掉過往的不快樂。
徐阿瑛甩甩頭,立刻振作起來,嘴裡嘟嘍著,「開玩笑,就憑那個司徒策,便想除掉我夜叉寨,未免想得太天真了。」朝後頭兩人小聲交代,「你們回去報備一聲,要二當家帶領所有兄弟從後山洞穴先行離開,動作要快!」
「大當家,你呢?」為什麼不是一起回去?
「我?」徐阿瑛笑了笑,「我當然是去引開這群人!別忘了他們若是分組追尋,遲早會找到入寨口;如果有人去拖延,寨裡的人就有足夠的時間逃離。」
「這太危險了。」一哥第一個不同意。「如果要人去引開他們,我去就好。」
二哥,你不懂,那些人的目標是我,若我出現,他們必定會全力追我,屆時大家就有機會離開。」
「你沒想過你的自身安全嗎?」二哥難得表情嚴肅——他也不贊成這個主意!
「你們是不是都忘了這裡是由我當家,我說的話你們一個個都得聽,所以別婆媽了,快回去警告大家。」
「但是……」
徐阿瑛輕輕一歎,「一哥、二哥,這些年來,如果不是有你們和義父的照顧,我根本就不可能成為現在的徐阿瑛;你們把我當成自家人的恩情,我豈不會放在心裡?所以我絕對不會讓寨裡的人出事!」
她胸有成竹道:「別忘了我可是在這座山裡長大的,哪裡有什麼密徑我豈會不知?想甩開這些人簡直是輕而易舉。」
一哥、二哥被她的話給感動,點了頭,小聲叮嚀,「大當家,你要小心點。」
「我會。」她還想跟相公長命百歲,還想去櫻谷給公公、婆婆拜年,自然會很小心留著自己的命。
那兩人這才轉身離開。
「等等,那我呢?」突然有個聲音冒了出來——大家都分配好工作,那他呢?
坐在這裡發呆嗎?
徐阿瑛瞅他一眼,「這還用問,你是我相公呀!」
陸天挑了挑眉,所以?
「你自然是得跟在我身邊,不然你還想溜到哪裡去?若不保護好我,你夠格做我徐阿瑛的相公嗎?管你願不願意,你都得跟著我同生共死。」
陸天笑了,能拿他的命開玩笑,這女人不再鑽牛角尖,她終於釋懷自己為她受傷一事。「好吧!我就陪娘子你,大不了一起死羅!」
徐阿瑛露出一抹非常溫柔的微笑,她主動親了一下陸天的唇,隨即吸口氣,拉起他鄉竄了幾處矮林,製造些擾亂人的雜音,隨後撥開叢林現身出來。「哎呀!你們這群人站在姑奶奶我的地盤上做什麼?」
突如其來的聲響確實讓在場所有人提高警覺,馬背上的黑衣人紛紛拔出大刀,成防備姿勢。
「你是誰?」為首的黑衣人瞪著這名出俗不凡的姑娘。
「她就是夜叉寨的大當家。」司徒策在一旁說道。
黑衣人一臉愕然,似乎相當訝異這樣一個小姑娘竟會是個賊子?
「沒錯,姑奶奶我就是徐阿瑛,是夜叉寨的頭兒。」她冷冷看著司徒策,明明她就沒想要報仇過,這傢伙為什麼三番四次來打擾她平靜的日子?
「原來你就是率領一行人幹盡姦淫擄掠的賊婆,想必你就是以這外表欺騙世人,今日我鐵捕頭定當將你拿下!」捕頭恢復理智,將腰身佩刀拔起。
「喲!沒想到我的名聲這麼大,大到這麼多人光臨我的地盤,你說對不對?相公。」她勾拉著身旁的男人,口氣輕鬆自在。
「賊婆子,乖乖束手就擒,否則我們絕不留情面!」當中有人這麼叫喊。
她眼一睨,瞪著其中一名黑衣人,「你又是哪根蔥蒜,敢在我的地盤上撒野?
真當姑奶奶我是任你們欺負的呀!」
「你們跟她說什麼?還不快將她給拿下!」
捕頭才下令,徐阿瑛卻突然搶了話,「請問這位正義凜然的大捕頭怎麼稱呼?」
捕頭頓了一下,「在下姓鐵。」
「那麼……」徐阿瑛偏著頭,笑得有點不懷好意,「這位鐵捕頭可曾聽過我這個賊婆的夫家是哪裡人嗎?」
「這很重要嗎?」男人擰眉,瞥了一下神色有點不自然的司徒策。
「重要,當然重要!」徐阿瑛才打算好好介紹一下陸天的來歷,誰開才開口,就被司徒策給打斷。
「沒什麼好介紹的,她的男人不過就是二十年前曾大鬧武林的女魔頭之子。」
心一驚,鐵捕頭臉色霎時轉白,「司徒大俠所指的可是那個血魔煞?」謠傳她心狠手辣,不論正派、邪派,只要礙著她的眼,她都殺無赦!
「正是,不過鐵兄別擔心,縱然是魔頭之子又如何?這傢伙根本不懂武,沒什麼好顧忌的。」
徐阿瑛挑眉,調侃道:「嘖嘖!相公,原來娘的名號一點都沒用,這些人居然不怕你耶!看來那個死在你手上的西門邪應該只是一時倒霉,刀子沒砍中別人,反倒砍了自己,你只是沾了他的光而已。」
什麼?那個連官府都不敢動的西門邪是死在這男人手上!
當場所有人全吸了一口氣,一個個扯了扯韁繩,令馬兒後退幾步。
「各位別怕,這女賊婆不過會要些嘴皮,西門邪乃死於我們正派之手,當時與我同行的有德高望重的南宮大俠,還有五君劍殷大俠都是人證,與這男人沒什麼關係!」司徒策企圖抓回大家的信心,當時他根本不知西門邪是如何死的,而那歐陽晴早已嚇傻,像個呆於一樣死不開口,既然沒人目擊,誰能證明人是陸天解決的?
徐阿瑛不齒道:「司徒策,你除了這張嘴皮會搬弄是非外,還會些什麼?」
「你一個山賊,休得對司徒大俠下敬!」
「那請問你們大陣仗來到我的地盤,總不是來這裡罵罵我逞威風的吧?」徐阿瑛淡道,嘴角那抹冷笑卻是帶著嘲弄。
當下司徒策雙目一凝,「我們今日來就是要替天行道,剷除你這個夜叉寨!一「可我看你們這會兒似乎迷了路,連進寨的入口都找不到,又何來本事剿滅咧?」
面對徐阿瑛的挑釁,當下有不少人都氣壞了——
「你這賊婆子別得意,等我們抓到你,還不怕套不出山寨的下落!」
「那就要看你們有沒有這個本事逮到我羅!」徐阿瑛勾著相公的手臂,朝他眨眨眼,「相公,娘子我可得靠你逃命了。」
陸天哭笑不得,原來這女人打的主意是要他帶著她「逃跑」!既然她這麼看重他,做丈夫的自然得努力表現。
倏地他雙臂一振,沒給眾人有時間反應,將妻子打橫抱起,接著一躍而上,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等回過神,那兩人已從前方樹林間消失。
「別讓那女人逃了,大家快追!」
「等等!」司徒策使了個眼色給捕頭,「這女人出現得太過巧合,可能是想引開我們的伎倆,我建議兵分兩路,我去追那賊婆,剿滅山寨之責就勞煩捕頭大人。」
「沒問題。」鐵捕頭用力一扯韁繩,馬兒便掉頭。
司徒策盯著遠方黑影,嘴角露出一抹殘忍的笑容——上回沒滅了這女人的口,事後他以緬懷故人為由,派人私下追查當年被滅門的沈家堡,得知身負重傷的管事拚了最後一口氣帶走六歲的沈家小姐,可惜傷重不治,管事被人發現死於山腳下,沈家小姐卻是下落不明,可能被山中豺狼野獸給叼去!
但若那座山恰好就是這個夜叉寨的所在地,而這女人除了臉上本該有的胎記消失,長得像極了當年的沈夫人——
沈夢夢,看你這次還能活多久!
一群人忙碌的東西亂竄——一下子東邊出現那女土匪的聲音,往東追;一會兒西邊也有女土匪嘲笑的聲音,往西跑;簡直是將所有人要得團團轉,累得馬兒也開始「嘶嘶」高鳴,顯得煩躁與不耐,有的甚至停住腳步不肯再走。
這招當誘餌給人追的計策,確實達到了該有的效果。
「好了、好了,相公,你先停一下。」懷中的女人開口喊停,拍拍他的肩膀,示意要他放下她。
「怎麼了?為什麼要停下來?」
她看他一眼,「那些人被我們甩遠了,你別忘了自己大傷才恢復,娘交代你每日下宜動氣過量,不然你的身子會受不了的。」
「我沒事。」他這話是逞強。
胸口刀傷初癒,一下子提氣飛越這麼多樹叢,懷中還抱著個人,三不五時還得故意停下出點聲作誘餌,怎麼說都是挺累人的,可目前乃攸關娘子性命之事,怎麼說他都會硬撐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