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無言地解放她的四肢,復輕輕地將她摟進懷裡。「我跟盧卉卉從來什麼也沒有,她是說過欣賞我,但我無意於官場,對於她的賞識,我唯有以助選回報她。而她則借我人脈來尋找你,我早跟她說清楚了,終此一生,我的伴侶只有你——楊芷馨,不會再有他人。而她也能理解,我們是工作上的好夥伴,私下一清二白。」
「那你要出馬競選立委的事?」
「不過是炒作新聞的一種手段罷了。」
「這是愚弄大眾耶!你們真壞。」她嬌瞠地嘟嘴。「那你就只是盧卉卉的競選幕僚嘍!」
「我只偶爾在她選情告急時出面幫她想想辦法,近幾年來,她往政務官的路途走去,我們已少有連絡,我真正的工作是經營『馨彩數位連鎖攝影』。」
「啊!」那是她最常去的沖印店啊,二十四小時營業,服務與速度都堪稱一流,想不到竟是他所有,這麼說來……「你一直在我身邊?」卻不露面,真是可惡。
「我說過了不是嗎?」他說得雲淡風清。「對於你的一切,我瞭若指掌。」
「你一直在觀察我!」她咬牙切齒。「說,除了藉沖印店瞭解我的工作外,你還知道我哪些東西?」
第9章(2)
「那可多啦!」他瞇眼,微透邪光。「比如你離開我後有了一個資助人,是龍揚集團的老董事長,他資助你開了一家『尋根徵信社』,如今你已是全球排名第三的尋根偵探。還有,這幾年你長大了不少,內衣從B罩杯直升為C罩杯。另外,你還錄了每一幕我在電視上的畫面收藏在衣櫃裡……」「哇,別說了。」她搖頭吶喊,聽不下去了。「你偷窺我,你這個混蛋。」
「你說過很多次了,親愛的。」他惡劣地吮咬她的唇。
「別碰我。」她曲起膝蓋頂向他的下體。「我不認識這麼一個卑鄙無恥的下流人。」
「可惜你對這個下流人情有獨鍾。」他伸手擋住她的膝蓋。
「才怪,我決定不要愛你了。」
「由得了你嗎?」強硬地扳開她的雙膝,他俯身壓住她。「我每天看著你,你從來沒發覺,我也不在意,反正你天生莽撞,會注意到我的存在才有鬼;所以我只是等待,我一直相信我倆緣分未滅,總有一天,上帝會安排我們再度重逢,結果我等了整整九年又十個月零八天,終於給我等到了,你再也別想逃。」
她只覺震撼,他的個性怎麼變得這麼多?完全不似……她認識的那個少年……嗯,愛生氣那點像啦!
他低頭吻住她的唇。
她的身體瞬間火熱。
太諷刺了,明明對他的感覺已變,她的身體還是只認同他,為什麼會這樣?這是在懲罰她懦弱離去嗎?果真如此……唉,她實在也沒有逃走的希望了。
無言地伸手摟住他,她閉上眼,迎向他的唇,沒瞧見他眼底乍起激狂如濤的光彩,那是喜悅,是憂慮,是滿滿切切、無止無盡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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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要跟著我到什麼時候?」楊芷馨捧著腦袋哀嚎。自與君碠然重逢後,整整七個日夜,他寸步不離她身旁,像狗皮膏藥,纏得她幾乎發瘋。
「到我高興為止。」他對她咧開一抹澄澈若萬里無雲晴空的燦爛笑容。
她仰頭大歎一聲。「聽著,我知道我有不告而別的壞紀錄,但那時我才十九歲,年輕識淺,難免作錯決定,現在我長大了,人也成熟了,懂得辨是非、分黑白,我既答應留下來,就不會再走,請你相信我好嗎?」
「你值得相信嗎?」他說得諷刺。
她火冒三丈。「我為什麼不值得相信?」
「你紀錄不良。」
「難道你要因為我一次的過失,從此否定我一生?」
「如有必要的話。」
她快瘋了。「君碠然,你故意氣我的是不是?」
「你說呢?」如果說時間曾增長了他某些東西,那絕對是——使壞因子。
「你……」怒氣染紅她嬌顏,使她看來似朵艷麗傾城的紅牡丹。「你愛跟就跟,我懶得理你。」她氣沖沖地走了。
他聳聳肩,繼續跟,渾然不將她的火氣放在眼裡。
「還說什麼世界排名第三的名偵探,警覺心比狗還差。」他邊走,嘴裡還碎碎念個不停。
她懊惱地抓了抓滿頭亂髮,豁然停步,轉頭望他。「拜託你安靜一點,別像只老母雞,成天只會嘰嘰呱呱叫。」
他無言地挑肩。「悉聽尊便。」然後,他吹起口哨。
「啊!」顧不得正在執行中的任務,她放聲尖叫。「你這麼吵,要我怎麼工作?」
「不必做了。」他指指前頭因感覺不對勁而快步離去的點子。「反正你的目標已經走啦!」
她回頭,發現點子消失無蹤,心肺頓時氣爆。「君碠然,你賠我的CASE來。」她衝過來作勢掐他脖子。
他低頭,閃得可俐落了。「抱歉喔!人是你自己嚇走的,與我何干?」
「若非你騷擾我,我怎會一時失誤,讓點子溜掉?」
「發出尖叫的人可不是我。」
「你不嚇我,我會尖叫嗎?」
「唉!」他得了便宜還賣乖。「爭論這種事就好像談論先有雞,還是先有蛋一樣,無聊。」
「你……」喘氣、喘氣,她快氣瘋了。「我不跟你說了。」她咚咚咚往前跑去。
君碠然自然不會放棄,也砰砰砰地跟在她身後。
然後——
若有人靜下心來細聽,當會發現,另有一個咚咚咚的腳步聲隨著他兩人行進速度緩而緩、急而急。
君碠然邊跑、邊以眼尾搜尋著那蹩腳的跟蹤者。
早三天前,他就發現對方的存在了,但「他」一直沒表現出任何敵意或善意,為了不嚇著楊芷馨,他選擇沉默,同時,也是想試試她的能力。
但顯然她衝動依舊,莽撞的性子並不因歲月而改進,整整七十二個小時過去了,她不會察覺跟蹤者的存在。
不能怪他放心不下她,畢竟,這樣粗心的女孩,誰放得下?
他邊想、邊歎、邊沉思著該如何保護她脫離危機。這種事九年多下來,他幹得也挺習慣了,這一次應該也會順利挺過去。
「過來。」一個用力的捉握打斷他的注意力。楊芷馨不知何時,竟停在路邊等他。「有人在跟蹤我們,你先進巷子裡避一避,我瞧瞧是何方神聖?」
喲,她發現了耶!不簡單、不簡單。不過要他一個大男人躲著,讓她一名小女人來保護,這角色是不是顛倒了?
「我在這裡陪你。」他說道。
「別鬧了,對方可能是針對你而來的。」她端正神色。
「怎麼說?」這結論是不是有些離譜?
她解釋。「我是三天前發現他的存在的,那是在與你重逢之後,早些時候根本沒人對我有興趣,所以說,對方跟蹤的若不是你,又是誰?」
不對吧!打十年前開始,她就是別人暗殺的對象了,他可是花了不少心神才幫她擺平一切,同時保她多年安全無虞,她居然完全沒發現,他真是服了她了。
「總之這種事我專門,由我幫你,你就別擔心了,進巷子裡躲著吧!」她好意勸說。
他只想昏倒,對於一個神經比電線桿粗的女人,他除了佩服外,還能說些什麼?
但也沒時間讓他往下說了。
楊芷馨突然將他往巷裡推去。「快閃。」話落的同時,她撲向跟蹤的男人。
男人沒想到自己的跟蹤會被識破,明顯嚇了一跳,臉色頓變。
「你為什麼跟蹤我們?」大刺刺地擋住男人的去路,楊芷馨開口喝問。
「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小姐,你是不是找錯人了?」男人裝傻,但他蒼白的臉卻洩漏出滿腔的心虛。
「找錯人?」楊芷馨扳著手指頭。「你跟蹤了我整整三天,我可能找錯人嗎?你要聰明就老實招來,是誰派你跟蹤我們的,否則……嘿嘿嘿。」最後以一串奸笑作結。
面對她的威脅,男人只能一步步地往後退。「小姐,你別亂來,我可以叫警察……」話到一半,他突然自懷裡拋出某樣東西扔向楊芷馨。
她側頭閃過,才想找男人算帳,對方已不見蹤影。
「王八羔子,跑得倒挺快的。」她彎腰撿起男人拿來丟她的東西,是一架相機。
「有趣。」君碠然來到她身邊,看到相機,只淡淡吐了兩個字。
楊芷馨瞄了他一眼。「帶相機跟蹤人,看起來像個狗仔隊。」
「那麼他該拚死保護相機才是。」
「結果他反而拿相機丟我。」
「yu 蓋彌彰。」
她歎了口氣。「碠然,你到底惹到什麼人了?」
他只覺無力,怎麼這麼多年了,她從未懷疑麻煩可能出在她身上呢?唉——「我幫你查查好了。」她以寬大的口吻說。
他不語,大步往前走,十年前擺平的禍事如今死灰復燃,為什麼?對方明明答應過他,有生之年再不追究過往的?
唉!人心真不可信。看來他得再想想辦法解決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