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讓舅舅跟妳進房?」
「……大妞,外頭天冷,進屋我教妳下棋吧。」
「好啊。」傅臨春深深看上她一眼,而後慢吞吞關上房門。
城裡街會人山人海,有著每年喜氣洋洋的年節氣氛,至於她的老窩裡——
她酒喝太多了。明明面前的棋局很正常,但她糊糊的腦袋就是每步都錯!
她撓撓臉,覷見他露出微笑。這微笑,分明是勝券在握了,她豈能輸掉?於是,她一把抓了五顆白子。
傅臨春抬眸望著她。「嗯?」
五顆白子全數落入她的肚兜裡。她一臉無賴,嘀咕道:
「耍無賴我也很在行。」本來想下贏他,再施展她的陰招,但明顯的,她醉酒誤事!要是她真輸給這個每下必輸的傅臨春,她一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的!
她踉蹌地撲上床,幸虧傅臨春及時托住她,她眼明手快,硬是抱住他,讓他一塊跌進床上。
雖然,她有點懷疑他是順勢跌下來的,但,不管了,繼續照計畫進行。她試了幾次,要把床幔放下來,但始終撲空。
最後,還是有個男人的手,越過她,幫她放下床幔。
「這樣放下就好了麼?」他慢悠悠道:「今朝,下回別喝這麼多了,傷身。」
她不理他,反身撲上去。
「你要把白子拿出來!」
「好啊。」
「你什麼都說好,如果岳觀武叫你拿,你是不是也要拿……等等,等等,不太對!別拿了!」她自己掏出肚兜裡的白子,改塞進他的中衣裡,他竟也配合任她動作。她咧嘴一笑:「換我拿!換我拿才過癮!」十指並伸,開始摸尋白子。
「好啊。」那聲音帶點壓抑的情緒。
「你……為什麼壓著我?」
「是妳滾到床上了,今朝,妳想壓著我?」
「是!我要把你當布娃娃玩弄!」話才說完,她發現整個人又被抓回到他身上了。她眨眨眼,卯上去,火力全開!傅臨春是一團火焰,她不怕,她準備施展蘭青的媚態,跟他一較長短。
「香香,為什麼你又推開我?」她有點火了。
「……今朝,妳又滾到床上去了。」
她又爬回……也許又被抓回到他身上去,她有點火大,開始拉著他的衣物,摸索著那幾顆放進他衣內的白子。
她咕噥著:「我以前沒那麼醉的……」白子呢?白子呢?
「那是妳體質改變……妳全身都很冷呢。」那聲音帶點愛憐。
「為什麼你知道我很冷?」她摸著他的肌膚,真的挺暖的。
「……妳都自己脫了,怎會不冷?」他歎息,雙臂環住她帶寒的身子。
「香香,我找到了!一顆……兩顆……」還有呢還有呢?不對,她光找棋子幹嘛?應該要施展妖媚大法才對啊!
「今朝……」他沙啞著,同時帶抹喜色。她這姑娘是打算跟他耗終生了,才會這樣借酒壯膽,意圖行使不當手段。
他自是無所謂……甚至有些歡迎,只是——
他長聲歎息,再把她自床上抓回自己的身上,撫著她淡色的長髮,盡力克制自己的衝動,發出嚴重宣告:
「……妳再滾下去一次,我可不管誰是誰的布娃娃,我這碗菜是要自己動手吃了。」
興許是這句話她終於聽進耳,她狼心大放,撲上去用力撕咬這個男人,然後心滿意足地吞食。
第十章
二年後——
「哥哥啊哥哥,獻盡美色,妹妹嚇得跳下床……」她低聲哼哼唱唱,一路來到前廳。
守在廳前的是自家手下,他努努嘴。「杜老闆就在裡頭。」
「傅臨春呢?」一早忙到下午,她連看這個男人的機會都沒有。
「在書房裡看書呢。他真賴定妳了是不?等解決血鷹後,今朝也可以成親了。」那手下低笑。
「還遠得很呢,現在多自由啊。」今天特別累,她很想回頭再睡一覺去。
每年一到春天,就是她最頭痛的日子,各店舖的盈餘、新鋪的地點勘查、雲家莊的支出、帳本等等瑣碎但必做的事,想逃也逃不了。
但,自她體內有血鷹後,在雲家莊的默許下,她的同伴們逐一分擔她的職責,讓她有機會多多休息,也可以避開一些很容易被血鷹鎖定的場合。
她現在過得很快活,還沒想到什麼成親的結局去,反正傅臨春四十成親也不晚,她照樣可以先玩樂。她步進前廳,笑道;
「杜公子,有事?」她瞧見廳內還有一名青年。「這位是?」
「這位是華家莊的大公子,華離。」杜連之道。
她打著招呼:「華公子。」又看向杜連之。「你們兩位來是?」
「也沒什麼,只是告知妳,華家莊也是知道李姑娘這老窩的。」
她揚起眉,望著杜連之。
杜連之索性直說了:
「雲家莊是為了李姑娘追緝血鷹吧?妳中了血鷹,而傅臨春為妳賣命追藥吧?」
她眼珠骨祿碌轉著,承認道:「杜公子的消息真是靈通,今朝佩服。」
「明人眼裡不說暗話,那個平凡的青年就是易容的傅臨春吧?李姑娘妳向來聰明,應該明白傅臨春會跟妳在一塊,全是利用妳這個無價寶替雲家莊生財!」
她哈哈一笑:「杜公子不也是想利用我嗎?反正都是利用,挑俊俏點的,總是悅目。他拿他的肉體來換,我當然要盡心盡力啦!」這兩年杜連之總是想盡辦法,要跟她搭親,好一塊稱霸商場。笑話,她李今朝是讓人真心喜愛的無價寶,還須靠金銀財寶換男人嗎?
「難道李姑娘不怕妳這老窩被人洩露出去?」杜連之有意無意,暗示華家莊隨時可以洩露這個秘密。
最近她真的好容易累,便坐在椅上,托著腮道:
「杜家商幹得好好的,何必與華家莊結成一氣?雲家莊跟你又有何仇恨,非得把他們搞到喝西北風去?」她瞄一眼桌上的茶。
連待客都是茶,整個宅子裡絕對挖不出一壺酒來,她正被嚴密監控著。也對,她要嗝屁了,她的同伴們將加重負擔,還得每年抽空掃她的墳,多累啊。
「我跟雲家莊沒有什麼深仇,只是替妳感到不值,妳為雲家莊做牛做馬,得到什麼好處?瞧,明明可以穿金戴銀,卻將自己弄成這樣,真是一種罪過!」
弄成怎樣?她很慘嗎?「我天生窮酸性,穿戴太好,反而會倒大楣。杜公子,不是我不給你機會,可是,你左拉攏彭家商說要打下我,右拉我這頭說要合作讓彭家商毫無生機,你說,我要信哪個才好?」
杜連之臉色微變。「這是誰造的謠?分明是有心壞我跟妳的合作。」
她嘴角噙笑,閉上眼。
遠方,「轟」的一聲,她心頭震了一下,眼皮有些張不開。春雷總是不定時,讓她心驚肉跳。
她聽到那華公子道:
「杜公子,如果你拉攏李姑娘,是為了擊垮雲家莊,那大可不必,華家莊沒不濟到要搞小動作……」
起內哄了起內哄了,平常她挺愛看人吵架的,但今天例外,她還真的虛了。說起來她也是照規矩來,植入血鷹後,平常不喝酒,偶爾背著蘭青他們偷喝一點;平常也早眠,偶爾半夜睡不著就壓醒大妞,傅臨春在時就壓醒他,通常後者會抱著布娃娃繼續睡,讓她連作亂的機會都沒有……
這樣仔細算來,這個偶爾還真多,搞不好最後她就亡在這個偶爾上頭。
思及此,她就想痛哭失聲。這就跟要個酒鬼去戒酒、賭鬼去戒賭一樣,要她乾乾淨淨地活著,她做不到啊!
一記雷聲突地爆起,讓她猝不及防。一股涼意猛竄心口,好像大雷痛擊在她的孔海穴,如一細針,直刺進她腦海的每一處。她渾身忽冷忽熱,頭腦痛得說不出話來,不由得本能地屏住呼吸,憋住最後一口氣。
她痛得說不出話,隱約聽見杜連之斷斷續續的聲音。
「春香公子?」那聲音像隔了千山萬水似的,遠到令她吃驚。
傅臨春來了嗎?也對,只要他在家裡,一下雨,不管他是懶到哪裡去,他一定會出現在她面前。他說過,真有雷劈下來了,也是劈一雙。
思及此,她安心了,那口快憋不住的氣輕輕吐了出來。
迷迷糊糊中,她忽然覺得天地一片死寂,再無聲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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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見天色將有雷,傅臨春便走出書房,問了她的去處,一路往前廳而去。
有僕役正領著一名美貌寡婦迎面而來。
傅臨春不經意地跟她打了個照面,那寡婦就瞪大眼,脫口:
「春香公子?你跟杜連之認識?不對,這僕人剛說主子姓李!你又在這兒,莫非,這兒是雲家莊金朝的老巢?」
博臨春眼一瞇,動作疾快,轉眼已到她的面前,連打她幾處穴道,她慘叫:「別殺我別殺我!我上聞人莊拿解藥,我跟血鷹沒關係了!」
她的叫聲,讓他暫停動作。最後一指,能令她轉眼斷氣,死人不會說話,不會傳出今朝住在此處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