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治療這種見不得光的毛病,我最拿手了。」
男子聽見這說話聲音,眼簾突地一顫。
門被打開了,女人特有的腳步聲接近床邊,討好道;
「春香公子,大夫來了,這一次能治好你的。」
男子神色自然,客氣地揚笑:「真是麻煩趟姑娘了跟這位……大夫?」
那女大夫嘻嘻笑道:「相叫我李神醫。除了沒法起死回生外,任何病症絕逃不過我李神醫的手中,這位香香公子,放心吧,就交給我!」
「是春香公子!」趙英芙改正。
「春香?春天的香氣?可惜現在是夏天了,要不,我真想聞聞春香公子身上的香氣呢!」
她停在他的面前,正好進入他垂下的視線範圍內。他的眼瞳裡映著白色衣裙,同時,衣腰上有著看不真切的暗色穗子,穗子上有疑似銅板的圓物。
「好了,把手伸出來,讓我看看公子你的……眼睛問題。」她捲起袖子,坐在青門女子搬來的椅凳上。
他沉默著,確定自身未中麒麟草的幻覺,那麼,就是真的了?公孫顯竟然召她回雲家莊?難道公孫顯不知血鷹時刻盯著雲家莊麼?
「香香?」女大夫取笑著。
他終於伸出手,模糊地看見來人細白的手指輕壓在他的腕間。
「怎樣?有救嗎?」趙英芙緊張問道。
「這……香香公子,你看得見我的指頭嗎?」
博臨春抬起眼眸,細白指頭隱約在晃動著。他面不改色,微微一笑,道:
「看不見。」
「全黑?」
「天地盡黑。」
「那這樣呢?」她彎身,一張臉離他極近,近到他能聞到女子專有的體香。
他沒有退後避嫌,溫聲道:
「還是看不見,倒是姑娘身上香味重了些。」
「大夫!」趙英芙責備她的輕浮。
她又撓撓臉,坐回椅上,打開那一排珍貴的扁盒。
「其實要治不難,但總要一段日子。J
趙英芙聞言大喜。「真的?春香公子,你眼睛總算有救了,不枉我家門主這些日子的細心照料!」眼神直往女大夫瞟去。
傅臨春瞧見那女大夫非常曖昧地點頭,指指他胯下的地方。但可惜,他的目力尚未恢復,只知道趙英芙找她來,絕不是來治他的眼睛的。
那女大夫笑道:
「好了,公子眼睛全瞎,但也不是很難治。趙姑娘,妳要留下嗎?」
「當然!」
女大夫點點頭,又對他道:「公子,請脫衣服吧。」
趟英芙面色大驚,脫口:「脫什麼衣服?妳要幹什麼?」
「針療啊!」她拈起一根銀白的細針,比了個狠狠戳的手勢。「要對準穴道扎進去,才可以治那個那個。」
「……那個那個?」傅臨春揚起眉。
「唔,就是眼睛啊!香香讓許多大夫看過了吧?那些大夫都治不好你的眼睛,但你要相信我,只要經我手的,哪個不起死回生?來,脫衣,快脫衣吧!你放心,醫者父母心,不管你是男是女,在我眼裡都跟剛出生的嬰兒沒兩樣,來,寶寶,脫吧,我保證不起邪念。」
傅臨春聞言,也不斥責她的輕佻,笑道:
「江湖中人一向不拘小節,那就拜託大夫了。」語畢,他解開腰帶,聽見一聲驚呼。接著,他脫下紅色外袍,春光微洩,門匡啷一聲,用力過猛又彈了開來,趙英芙已經狼狽地逃跑了。
他動作一頓,繼續脫下中衣,露出精實偏白皙的上半身。
「哥哥別心慌,妹妹呢,也瞧過不少男子的身子,口水不會流得太快。」字句很輕浮,但語氣很正經,似乎對他身軀完全免疫。
她看見他扯下的長黑錦帶裡暗袋鼓起,不由得暗詫。他的瓜子都放在袖裡暗袋,腰帶的暗袋裡會放著什麼?可別是青門搞的鬼……思及此,她直覺要去碰,傅臨春突地扣住她的手腕。
「別碰。」
她一怔,望著他無神的眼睛。娘咧,江湖人這麼神能?連她左移右移都知道?她試著要抽回手,他卻沒有鬆手的跡象。
「那是故人之物。」他淡聲答道。
「故人……失禮失禮。」
他眉心有些褶痕。「為什麼妳手這麼冷?」
「唔……我太緊張了……」頓時啞口無言,因為傅臨春翻手探向她的脈門。她面色緊張,細長的眼珠骨碌碌轉著,仔細看著他的表情。
過了一會兒,他終於鬆手。「妳身子沒有問題,體質關係麼?」
她低聲哈哈笑:「是是是。是體質,我是夏冷冬暖,晚上很好抱的。」
傅臨春當作沒有聽見她曖昧的言語,見她離開椅凳,貼近自己,彷彿在研究哪裡好扎針。
他也就坐在那裡不動如山,任她研究。
「剛才,妳沒把到脈。」
「我才學一個月,要真能把到,我就是神醫了,這個針……隨便扎不知道會不會危險?」她吞吞口水,只覺這人肌膚線條十分具有美感,甚至,很有彈性。
所幸,她已經成為柳下惠了,真的。
「妳指下半截拇指距離可以下針。」
「喔……」李今朝很仔細地算著,拇指輕輕壓上他的肌膚。「這裡?」
「就那裡。」
她小心地扎進去,看著細長的銀針沒入他柔軟又結實的肌膚,那真是……真是有種虐人的快感。虐待傅臨春啊,世上有幾人能做到?
她又取出一根細長的銀針,假裝在他身上尋找穴道,拍拍打打,遮掩她的聲音。「不虧你我結識為親兄妹,你竟能認出我的聲音,了不起,真的了不起。」
他一陣沉默。
反正傅臨春在雲家莊是出了名的發呆高手,她也不甚介意,問道:
「你眼睛真看不見了?」嗯……連背部也如無瑕美玉。
「是看不見。」
「也有內傷吧?」她道:「公孫顯說你數月未歸,不是死了就是重傷難以回莊,他只能依著你最後留宿的客棧私下展開搜索,可惜找不到蛛絲馬跡。」
「找不到蛛絲馬跡,也不必連累妳。」
是連累還是不想見到她?她也不在乎,低笑:
「雲家莊有個麻煩處,就是一代先生配公子,上一代傅老先生仙逝後,閒雲公子便獨攬大局,直到他退隱江湖,才有你跟公孫顯,公孫顯不願意在未來的日子裡操勞過度,只好動令召我回莊了。」
她的語氣聽起來很清淡,彷彿跟他沒有發生過什麼不快,更甚者,就像是個自遠方來的故友般。
這樣的結果,他不該意外,他意外的是,她身在此處。
她撩過裙角,乾脆爬到他的背後,依著他的指令下針。戳啊戳,反正戳在他身,痛不在她心。她再道;
「總之,有人找出你留下的瓜子,懷疑你是誤中陷阱,身上必帶重傷,才會數月沒有捎回隻字片語。雲家莊弟子必定習武,只怕一下就被認出是江湖人,要從我這裡調人幫忙嘛,誰又有我的靈活呢?水幫魚,魚幫水,理所當然,現在總算找到你了,大家都可以安心。」言談之間頗感欣慰。
「這裡是青門,我確實誤中青門陷阱,她們以為我不知始末,便冒充我的救命恩人,我打蛇隨棍上,青門與血鷹有關……妳怎能輕易搏取她們信任?」
她咧嘴笑著,跪坐在床上,特地捲開袖子,露出臂肘越到他面前。「看,這是什麼?是血鷹啊!還能不信我嗎?啊,忘了,哥哥你看不見……」她話沒有說完,手臂立即又被攥了過去,她整個人撲前,貼上那無瑕美玉的背上。
娘咧,她被撞得內傷了!
「妳中了血鷹?」他厲聲問。就算他眼力有問題,也能看見那暗紅的痣。
她嚇了一跳,連忙道:「哥哥莫慌,我沒那麼笨,這是假的,用特殊顏料畫上去的。她們看我有血鷹,見面一家親,這才敢將我帶來為你治病……」她一頭霧水,這男人不是很討厭她嗎?還是怕雲家莊的金算盤就這樣趴了?該是後者吧。思及此,她又爽快地笑:「對了,哥哥,你不舉?」她慢慢抽回細瘦的手臂,還真的給她五指紅印。
「上個月,有人在我飯裡下藥。」他平靜地說著。
「我知道,下春藥嘛,你……」
「半夜我聽見有人在門前躊躇不前,最後哭著跑了。」
她乾笑了聲,道:
「那是青門的門主岳觀武,是個膽小又怕事的人,哥哥你還沒見過她兩回吧?有懶惰娘親就有勤勞女兒,門主太過膽小,弟子就得強勢,她們有心讓妳跟岳觀武生米煮成熟飯,雲家莊一旦成為青門的靠山,青門就能發揚光大,趙姑娘說,那晚你服了足以讓大象發情的春藥,卻是一覺到天亮,後來幾天,她在飯菜裡不死心持續放藥,你仍是一樣……八風吹不動,連點……激烈掙扎的動靜都沒有,她又不能真的找人來試你,正主兒又膽小得很,只能推敲傅家年過四十方婚,其實是不能人道,要不,就是你受了嚴重內傷,暫時……慾火無法上身。」
她說得很詳細,詳細到他差點以為她就是青門弟子。傅臨春多少能明白她能擁有五枚銅板的原因了。她市井之氣雖重,卻很容易打入人群,親和力很夠,青門多是女子,李今朝有美貌,卻不會給人壓迫……他微地一怔,看她毫不猶豫撩過裙襬,露著兩條模糊的小腿肚,越過他的身側下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