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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頁     燦非

  細雨紛飛,讓初春氣候添了點舒爽,不過也多了涼意。

  王府書房內,一道高瘦的身影坐在窗邊,一手支著光潔的額頭,一於把玩著黑色棋子,晶亮如星的雙眸盯著棋盤,正思索著下一步該如何走。

  一個帶著笑意的年輕少婦端著茶具走進來,慢條斯理的幫他沏茶,還遞到嘴邊。

  「喝吧,歇會兒。」這人難得放假兩天,竟這麼執著,非得破了這盤棋局。

  「你的棋藝真是越來越高明了,這一局竟設得如此精妙有趣。」他抬起頭來,露出清朗好看的微笑,卻見初荷視線停在書桌上的一張紙條。

  「桌上這什麼?你下午寫的嗎?」她好奇挪步過去看。

  蘭泗看到她拿起那紙張,俊雅文氣的臉龐微微泛紅。「你午睡時我隨意寫的。」

  那又為何臉發紅呢?初荷不解,低頭低聲念著,卻不由得也泛起一絲嬌羞。

  細雨方歇,漣漪未平,湖面荷花初綻,冰清玉潔,惹芬芳。蘭泗竟將她名字寫進去了!初荷心口一暖,抬頭看向他,正巧蘭泗也凝視著她,兩人同時望進對方眼底,卻都沒說話,只是微微笑著。原來無聲勝有聲的意境竟是如此之美。

  「別站太久,來這兒坐著。」蘭泗招手示意她坐下,在初荷緩緩坐到他對面的同時,迅捷起身替她在腰後墊了個軟枕。

  「瞧你,就這麼不會照顧自己,不是說墊著才不會腰疼嗎?」蘭泗貝勒動作溫柔的扶著她重新坐下。

  「才五個月而已,哪會腰疼啊。況且敦華懷身孕時會鬧腰疼,又不見得我也會犯上這毛病。」初荷扶著五個月身孕,抬頭看向夫婿。

  大婚將近一年,距離那年在驛站相互表明心跡算也也將近三年了,可這麼近距離的凝視自己夫婿,仍是讓她感到一絲羞赧。

  「總是小心點好。」蘭泗坐到她身邊,隨意將一直捏在手上的黑子擱在桌邊。「不用下了,剛才反覆推敲過,這局我是輸定了。」

  「太好啦,那現在咱們是各自贏五局,平分秋色。」初荷拿出棋盤旁邊的小冊子,看著上頭記錄的戰果。

  「我瞧瞧。」蘭泗將那本專門記錄兩人下棋勝負的冊子拿來瞧。「你算錯啦,前幾天在花園裡下的那盤是平手,所以算起來應該是你贏了。」

  「那就多謝貝勒爺承讓。」初荷知道蘭泗根本是有意哄她開心,花園裡的那局壓根兒就是他存心相讓才平手的啊。

  不過,她並沒有點破;知道他喜歡讓著她,那她也就開開心心的接受了。

  「你那宅子都命人收拾妥了嗎?福陽可有說哪日會抵達?」蘭泗問著。

  前兩年初荷都是北京住半年,簡親王府那邊住半年,因為她真真切切當自己是福陽的姨娘;與蘭泗成親之後,更是將那兒當成自己娘家。

  今年她有孕在身,福陽不要她舟車勞頓兩邊往返,於是提議自己來北京住兩個月,就住在老王爺留給初荷的宅子。初荷知道他要來,高興得好幾天前就命麗兒打掃準備,就等著這個小主人前來。

  「按照他信上所說,應是明天傍晚前抵達這兒。」

  「那讓小總管設宴,替福陽洗塵。」蘭泗也挺喜歡這個乖巧懂事的孩子。

  初荷聽了,笑著點頭。這三年來蘭泗將福陽視為自己的家人,凡事都會幫著打點照料,讓她內心甚是感動。

  「這茶真香,是哪兒拿來的?」蘭泗喝了口茶,滿意的在讚歎著。

  「是我前天進宮面見皇太后時,她老人家送的。她說你肯定會喜歡,看來還真是說對了呢。」

  想起那年返京,第一件時就是去見皇太后。兩人雙雙跪在老人家跟前請求原諒,只見皇太后氣呼呼的瞪著,沒多久卻又歎息。

  「怪誰呢?怪我自己老眼昏花,竟還讓你們一個種花一個畫花,這紅線說穿了還是我自己牽的呢。我沒不准你們成親,只是氣你們竟然將我蒙在鼓裡。知道嗎?你們該第一個告訴我才是啊……」

  就在她替簡親王爺守完三年孝之後,還是由皇太后作主讓他們倆成親;只是大婚那日,蘭泗阿瑪繃著一張臉,從頭到尾沒笑過。

  「聽麗兒說,前幾天阿瑪讓人拿了好多塊布料,說是讓你做幾件新衣裳?」蘭泗將棋子收妥放好。初荷懷了身孕後,他就不讓她下棋太久,免得太勞心費神,倘若動了胎氣可就不妙。

  初荷點頭。「好像是看我肚子越來越大,說要做些寬鬆的衣服才行。」

  禮親王一直對她十分冷淡,這次竟會主動關心她,也是讓她頗感意外呢。

  「難為你了,總是得看我阿瑪臉色。」蘭泗帶著歉意,輕輕將她鬢邊髮絲撥向耳後。

  「這沒什麼,我沒放在心上,況且,你瞧那些布料就會知道,全是江南最好的郎家織造呢,我倒覺得這是漸入佳境。」

  初荷一點兒也不怨怪禮親王的冷淡,因為,兩年前她阿瑪被貶官,宅子又都賣了還債,那時可真是鬧得一點兒也不光彩,禮親王在朝廷地位顯赫,哪受得了家中長子娶了這樣的媳婦呢。

  「也只有你會這麼體貼。」蘭泗忽然笑著。「不過也說不定是因為梅沁快要大婚了,他老人家心裡總算開心了,這才想到該對你好一點。」

  初荷聽了,隨即抬眉。「日子訂好了嗎?這可真是朝廷大事呢。人人追求的蒙古小公主竟然自己說要嫁給梅沁,也讓滿蒙聯姻又添一佳話。」

  蘭泗笑了一下,險些被茶給噎著。「你該想得到他們大婚的日子是誰訂的。梅沁拿了本黃歷翻來翻去,聽說又問了好幾個算命師父,好不容易算了個據說百年來最佳的日子,說那日成親保證百年好合早生貴子,還可以庇蔭子孫。」

  初荷聽了,也忍不住頻頻抿嘴巧笑。「真的有這樣的良辰吉時嗎?雪蘭英就這樣由他一人決定嗎?」

  「誰知道呢。兩個像小孩子一樣,成天吵吵鬧鬧,幸好聖上賜給雪蘭英一座新的宅子,他們婚後就會搬出王府,咱們也不用聽他們鬥嘴了。」

  能夠跟蒙古扎薩克親王結這門親事,可真是讓禮親王又扳回面子。想起那年蘭泗拒絕雪蘭英,鬧得皇太后惱怒,還驚動聖上親自召見,扎薩克親王更是氣得放話說要將禮親王府給剷平,哪知道兜了一圈,雪蘭英最後仍是嫁入他們家,只不過新郎官換了一個罷了。

  「沒娶到蒙古小公主,敢問蘭泗貝勒是否抱憾呢?」初荷笑問。

  蘭泗連忙搖頭又擺手。「得了!我可真慶幸在雪地裡打滾的人不是我,這種福氣就讓梅沁去享受就行了,我還是跟你下棋聊天來得享受。」

  說完,兩人相視一笑。是啊,春日無限好,即使是下雨也挺好的;無論晴雨,只要能跟對方下盤棋、說說心裡話,就是快意無限,無處不春風啊。

  初荷倚在蘭泗身邊,兩人互相偎著看向飄雨的窗外,都覺得那雨落得極富詩意、美不勝收,卻不知自己這一幅才子佳人的美景,才真是羨煞人啦!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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