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雪兒?」郝巖顯然楞了一秒,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問這麼多幹什麼?」
郝巖明顯的逃避,讓郝瑪見到一絲希望,眼睛倏地睜大,難掩驚喜地問道:「小舅舅不喜歡她?」
這下,郝巖又停了一秒,才開口說道:「無所謂喜不喜歡。」
「無所謂喜不喜歡?」聽到這樣意外的答案,郝瑪吶吶地重複一遍,幾乎是不敢置信地抬頭看了郝巖一眼,「你不喜歡她,為什麼還和她訂婚?」
郝瑪急切的語氣讓郝巖微微有些不悅,最終還是沒有表現出來,只是放下手中的紗布,淡淡地開口道:「這有什麼關係?她喜歡我,我不討厭她,她能為我帶來利益,這樣就夠了!」
「利益?」這個晚上,郝瑪幾乎是鸚鵡學舌地一再重複郝巖的話,而她也是到了今晚,才重新認識了她暗戀八年的男人。
「小舅舅,為了你的利益,你連幸福都不要了嗎?」郝瑪覺得好難過,她的小舅舅、她愛的郝巖,不應該是這麼冷漠無情的人,更不應該是利益至上的人。
這樣的他,和郝夫人又有什麼區別呢?
郝瑪真的很心寒,望著這個自己喜歡了八年、暗戀了八年、等待了八年的男人,難掩失望地說道:「你難道不覺得幸福是什麼都比不上嗎?」
「呵呵……幸福?」好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郝巖輕笑出聲,站起身來看了郝瑪一眼,「幸福是什麼?能值幾個錢?女人、金錢,得到這些對常人來說不就是幸福嗎?」
「郝巖……」看著這樣陌生的郝巖,郝瑪一時間頓住了,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郝巖卻沒有停止,看向郝瑪繼續說道:「這輩子,女人我要多少有多少,金錢對我來說,就像囊中取物那麼簡單,我現在要的是權勢,既然米雪兒她能給我,我為什麼不要?嗯?」
「小舅舅……」
「好了,這是我們大人的事情,你不要管這麼多……」好像意識到自己徹底打破了自己在這個單純小姑娘心中的形象,郝巖歎息一聲,緩緩探出手,摸摸那個在他心中一直都是小女孩的姣好臉孔,柔聲說道:「你記得好好讀書就是了。時候不早了,你該休息了。」
「郝巖!」在男人就要踏出門的時候,郝瑪叫住她,「郝巖,你難道不想要一個真心喜歡你、愛你,你也愛她、喜歡她,不是因為任何原因,只是單純地喜歡她的人嗎?這樣的人生不是才是幸福的嗎?」
「呵呵……」今晚,郝巖臉上的笑容已經太多了,他回頭看了呆坐在床上、一臉純真和期待地看著他的小女孩,垂下眸子,淡淡說道:「你是說像你父母那樣嗎?因為所謂的愛情走在一起,最後呢?」
故意不看女孩突然變得蒼白的臉,郝巖幾乎是有些惡意地繼續說道:「後來女人死了,男人變成了酒鬼和賭徒,這就是你所謂的我愛你、你愛我,我們手牽手一起幸福嗎?呵呵,小姑娘,你還真是天真!」
「可是……」郝瑪從來沒看過這樣的郝巖,冷酷無情,幾乎是嗜血的,他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好像是要穿透人的心,把她傷得體無完膚。
但是即便是這樣,眼淚好像又要掉下來了,但郝瑪還是不放棄,她雙手緊握成拳,大聲地說了出來;「可是,我不是我媽媽,你也不是我爸爸,你怎麼不知道我愛你、你愛我,我們不能手牽手一起得到幸福?」
第5章(2)
在郝瑪不顧一切地吼完這一句的時候,室內就一片靜默,只伯連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到。
郝巖不敢相信地看著面前那個雙頰緋紅,在他的視線下顫抖著身子,但卻勇敢迎上他的眼神的小姑娘,那樣專注而熱切的目光他並不陌生,卻也從來不曾認真看待。
一直到此時此刻,郝巖突然明白了一項事實,一項他忽略了許多年的事實——這個他從小看到大的女孩喜歡他,不是小孩子對長輩的迷戀或喜歡,而是女人對男人的喜歡,而且,已經持續很久很久了。
明白的那一瞬間,即使見慣了大風大浪的他,也突然有種腿軟的感覺,甚至只想衝出房門立刻逃走。
不知道過了多久,郝巖才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他面無表情地盯著面前的小女孩,聲音毫無情緒。「睡吧!我當你今晚什麼都沒說過。」
說完,郝巖大步地離開了郝瑪的房間。
在郝巖轉身離開的那一瞬間,郝瑪終於知道什麼叫作哀莫大於心死。
她過去曾經無數次地幻想過,當自己紅著臉對郝巖告白的時候,他會有什麼反應?或許是冷冷的拒絕,或許是熱情的響應,總之,好的壞的,她都做好心理準備了。
她自認她能承受起失戀的打擊,但是沒想到這份感情比她想像的還要深,而她的接受力沒有她想像的那麼好。
夜深人靜,房間因為郝巖的離開而變得冰涼,郝瑪呆呆地坐在床上,良久後才輕輕地扯起嘴角,笑出聲音來。
「笨蛋!呵呵……真是笨蛋啊!」
是啊,她真是笨蛋,郝巖怎麼會喜歡她?她長得不夠艷麗,起碼自認沒有郝巖身邊出現的女人妖媚漂亮,家世更是難看,一個寄人籬下的小孤女,居然想成為郝巖的妻子?
笨蛋啊!果然是笨蛋,一個自不量力的笨蛋。
抹抹眼角滑下的眼淚,郝瑪重重地把身子倒在柔軟的大床上,冰冷的被單讓她微徹縮了縮身子,她覺得好冷,就算蓋上了所有的被子,還是覺得好冷,一夜難眠……
儘管感情受到了重大打擊,但是生活還是得繼續,隔天,郝瑪頂著兩個熊貓眼到了學校。
不管怎麼說,學校要期末考了,要是她錯過了,不但全額的獎學金拿不到,還會被郝夫人大罵一頓。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填完考卷的,一直到離開了學校的大門,她都還是渾渾噩噩的。
熊寶寶看出了她的不對勁,上前抓著她,上下打量了她幾眼後,才緩緩開口問道:「小馬兒,你沒事吧?你考得這麼糟糕嗎?」
在考場外面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熊寶寶實在想像不到第二個讓她出現這副模樣的原因了。
「啊……寶寶啊?」心緒被打斷,郝瑪回過神來,勉力一笑,搖搖頭說道:「沒事,只是昨晚沒有睡好而已……」
「啊……」郝瑪話沒說完,就聽見對面的熊寶寶尖叫一聲,指著郝瑪,一副不可思議地說道:「小馬兒!你……你的聲音!」
怎麼像烏鴉一般沙啞,根本聽不出是郝瑪原本清脆甜美的聲音?
對於熊寶寶的大驚小怪,郝瑪只是淡淡一笑,不想讓好友受到自己的影響,快速安全地轉變了一個話題,「對了,寶寶,假期快來了,你準備怎麼過?」
「還能怎麼過?」熊寶寶翻個大大的白眼,「當然是按照三餐打工囉!」
「那……」郝瑪話有遲疑,隔了好半天,才問出聲音來,「那可不可以帶著我一起打工?」
「帶著你?」熊寶寶瞪大雙眼,好像看外星人一般看了郝瑪一眼,突然沉下臉來,凝眉說道:「小馬兒,你今天很不對勁哦!」
「有嗎?」郝瑪無意識地撫著自己的臉蛋,喃喃說道:「我想可能是昨晚沒睡好。」
「不是!」對於郝瑪這個理由,熊寶寶堅定地搖頭否決道:「不,我不是說你的臉色,當然了,還有你的聲音,我是說你今天有點心不在焉的,而且,最重要的是……」
說到這裡,熊寶寶突然深吸了一口氣,才開口說道:「最重要的是,你忘了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郝瑪疑惑,難道她在不經意之間說了什麼不該說的,或者表現出什麼不該表現的樣子嗎?
「是啊……」熊寶寶點點頭,一副教訓的模樣說道:「難道你忘了,你怎麼可能出來打工?你家可是有把你管得嚴嚴的郝夫人啊!一心一意要把你培養成豪門淑女的郝夫人,怎麼可能讓你假期打工?以前那些小零工就算了,現在放長假,肯定不可能……哼,奇怪了,幹嘛要把你培養成那種死板無趣的動物啊?不但像個展覽品,還像個商品……」
「商品?」聽到熊寶寶這麼一說,郝瑪心中驀地一驚。商品,多麼貼切的一個形容詞!在熊寶寶的眼中,她就是郝夫人拿出來展覽的一個商品。
心中無言地泛起一陣苦澀,郝瑪勉強笑了出來,「是啊!我居然忘記郝夫人了。不過……」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才說道:「我有預感,這個假期,會是一個與眾不同的假期。」
「你到底在說什麼啊?」或許是郝瑪的聲音實在是太低了,熊寶寶沒有聽清楚,轉過頭看了郝瑪一眼,奇怪地問道。
「沒什麼。」郝瑪還是四兩撥千斤,突然指著熊寶寶手腕上的表說道:「現在幾點了?你不是還要趕去打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