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差點虛脫暈倒。原來如此,她以為他眼力這麼好,不到一分鐘就揭穿她的真面目……呼,她要更小心,她現在是Winne,她要好好藏起屬於「梅秘書」的部分,更要運用她瞭解宗齊的部分,快點結束這件蠢事。
她微笑,將臉側的頭髮撥撩至耳後,動作是她無預期地嫵媚且女性化。「我不是秘書,我只是個無業遊民。」
宗齊將一杯威上忌遞給她,「那你一定是全世界最美麗的無業遊民。」
她接過酒杯,眼角瞄到遠方的可可正盯著她,她尷尬地舉起酒杯。「謝謝, Cheers。」
「Cheers。」
兩人的酒杯輕碰。
「我沒見過你。」宗齊說。
她扯出一個笑容。「你常來?」
「對。」
她聳聳肩。「我第一次來。心情不好,就進來喝杯酒。」
他笑著。「喝悶酒傷身。」
她故做調皮地揚眉。「你是醫生嗎?」
他搖頭。「不是。」
她低頭看著酒杯裡琥珀色的液體。「我又不是天天喝悶酒,偶一為之,醫生也會同意的。」
宗齊細看著她。她很美麗,舉手投足皆具風情。「Pub應該是分享心事的地方。」
可可還沒走……她趕緊嫣然一笑。「你是個好人,我弄髒了你的襯衫,你還願意聽我說話。」
熟識宗齊的酒保經過,聽到她的讚美,禁不住哈哈大笑。「小姐,他絕對不是個好人,他是我們店裡最頂級的惡棍、女性的殺手,你一定要小心!」
她故作驚恐,身子住後移動。「真的嗎?那我是不是換個位子比較好?我剛失戀,禁不起再讓男人傷一次心。」
宗齊朗笑,笑聲厚沈、性感。
「幸好失戀沒有讓你失去幽默感。」
她指著自己。「呵,我還以為我從裡到外看起來都是黑色的。」
「你還是很美。」
美?梅秘書永遠得不到老闆這樣的讚美。「謝謝。」她漾著笑,心卻是冷淡的。
「我姓宗,宗齊。」
「我是Winne,很高興認識你。」
她伸出手,兩人相握。十一個月以來,她不曾和老闆有過肢體上的接觸,不怕握個手就會被認出來。
Pub裡這時放了一首很合適慢舞的藍調樂曲。
她眼睛一亮,自然地反應。她喜歡這首歌。
宗齊注意到了。「想跳舞嗎?」他邀請她。
跳舞?Winne腳癢心卻怕。「我、我不太會跳……」這是個連她自己都想大笑的爛借口。
宗齊笑了,牽住她的手,不容抗拒地領著她走。「別擔心,跳舞只是擺動身體,你只要跟著我就可以了。」
兩人來到舞池,迷你的舞池裡只有他們兩個。她注意到可可剛離開Pub,還邊流淚邊對她豎起大拇指。
好了,可可走了,她可以不用再演戲了。
「宗先生,我還是——」她想禮貌地告辭。
「我們跳舞。」他將她納入懷抱,手掌輕輕放在她的腰際,她整個人籠罩在他的氣息裡,她聞到他身上熟悉的刮鬍水味。
「你用的香水和我的秘書是同一個味道。」他也聞到她身上的味道,驚訝地蹙眉。
糟了,今晚她根本沒用香水,是洗髮精——她喜歡紫羅蘭的味道,好幾個月前瘋任迷戀上一款成分純正,香味濃郁且持久的紫羅蘭精油系列洗髮用品,不管她是 Winne還是梅惟寧,每天晚上她都用這款洗髮精、潤絲精洗頭!
她尷尬笑了笑。「我沒用香水,我想應該是洗髮精的味道……呃,這款洗髮用品,最近、最近很流行,呵……」她的笑容好勉強。
宗齊迷人地撇著嘴角,性感、低沈地笑。「哇嗚,我倒不知道我的秘書有這麼女性化的一面。」
這一句精準地踩到梅秘書的痛腳。「每個女生都有女性化的一面。」
宗齊想著不愛笑、除了公事不愛閒話家常、讓很多人卻步、嚴肅的梅秘書。「梅秘書應該沒有。」
她忍著用高跟鞋踹人的衝動。「你那位梅秘書應該不至於是七老八十吧?就算是上了年紀的女人也會有女性化的一面,當然包括那位梅秘書!」最後的「梅秘書」三個字,她簡直是由牙縫中擠出來的。
宗齊修正自己的想法。他以為這位小姐應該很知性,原來火氣也不小。
「我應該介紹梅秘書給你認識,你這麼為她說話,你們一定會變成好朋友。」
自己會跟自己變成好朋友?哼。梅惟寧在心裡不屑地冷哼。
「這並不是為誰說話,我說的是事實。」
宗齊仰頭朗笑,帶著她漂亮地旋轉一圈。她很驚訝自己的老闆舞技高超。
「至少,我找到你們的共同點了,你和我的秘書都很堅持己見。」
她穩住自己。小心,她必須小心,她不能洩漏更多她和梅秘書的「共同點」了。
她故作甜美地漾開了笑。「我就當這句是讚美。」
宗齊摟著懷裡的女人。他當然沒見過她,但不知為什麼,他一直覺得她很熟悉,好像個認識很久的熟人,一起喝酒、跳舞的感覺很好、很自在。
「當然,絕對是讚美。」
音樂結束,他牽著她的手回到吧檯。
他笑著評論。「你應該會跳舞,你隨著音樂擺動的樣子很有節奏感。」
廢話,來首舞曲,她就會讓他知道她有多麼會跳舞!
「呵,我會跳舞?土風舞算嗎?我國中時很會跳那個。」
他看著她,眼前的女子神秘得讓他好奇,她迷人的淺笑,柔美芬芳的氣息,純然女性的性感魅力,就像一張網,網住了他所有的注意。
宗齊掬起她胸前的發輕嗅。她聞起來像一朵盛開的紫羅蘭。「我見過你嗎?」
笑意狼狽地僵在她臉上。她無法呼吸,感覺心臟好像漏跳了幾拍。「沒、沒有,我、我不認識……」
「我可以吻你嗎?」
她根本來不及拒絕,宗齊在「邀請」的那一瞬間,已伸手將她拉入懷裡。他的手指挑起她下顎的同時,唇也覆上了她的。這一吻很有力、很直接、毫不退縮……而且溫柔得讓人落淚。
她只覺得自己彷彿被陽光包圍似的,還沒想到該掙扎,或者有其他想法時,這個吻就結束了。
她啞口無言地瞪著眼前的男人。他為什麼吻她?可以隨便吻人嗎?酒保說他是「Ton」的頂級惡棍,難道就是指他隨便吻人的壞習慣嗎?莫非他就是用這招融化了可可的心?
宗齊撫著她的唇,灼熱的眼燃燒著。「我覺得我們會有不同的發展。」
「發、展?!」
她並沒有怎麼樣,就算答應可可的要求,她也沒有使出全力拚命誘惑他啊!她只是和他喝杯酒、跳支舞而已嘛……什麼叫「不同的發展」?老天,他不該對她有這種想法的!
鎮靜一點!梅惟寧,鎮靜一點!
她的拳頭在他胸前緊握、然後放鬆,她僵硬地扯開笑。「你的動作一向這麼快嗎?我們認識才沒多久。」
宗齊愛慕地撫著她的鬈發。「會嗎?」
會!
梅惟寧身為夜店女王的氣勢全部不見了,她只想像只膽小的老鼠趕緊落跑!
她看著他。落跑,她該怎麼跑?「我們應該好好地聊聊就好。」
「聊什麼?」他抵著她的唇笑。
她撐著他的胸膛,仰望著他宛若太陽般讓人無法直視的笑容。「可以聊很多啊,我們才剛認識,一定有很多話可以聊,對吧……」
「那你的建議是——」
「吃宵夜好不好?」
「沒問題。」
宗齊跟酒保結帳,注意力暫時離開她身上,這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呃,你先結帳,我剛來時是坐在另外一邊,我去拿我的東西厚……」
梅惟寧邊說邊笑,邊走向座位。「我去去就來厚……」她甚至緊張到不小心絆到自己的腳。「哎唷!」
「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呵……」
她趁著宗齊和酒保說話的同時,慢慢走、慢慢走,一靠近店門口,立刻迅速轉彎,腳底抹油,溜啦!
宗齊望著她離去的方向。
酒保虧他。「顯然有人拋棄了我們酒吧裡最迷人的大帥哥。」
宗齊淺笑。「她給我的感覺很好。」
「所以,我可以說『惡棍』動凡心了嗎?」
宗齊但笑不語。
酒保眼尖,注意到吧檯上一個金色的飾品。
「灰姑娘的玻璃鞋嗎?」酒保打趣說著,將東西放在宗齊的手心。
宗齊看著手心裡的小綿羊,這應該是手鏈上的吊飾。美麗的Winne小姐,遺失了她的小綿羊。
「有機會物歸原主嗎?」酒保問。
「我有個感覺,一定會再遇到她。」
宗齊望著她離去的方向,自信地說。
第三章
星期一是梅秘書最忙碌的一天,許多會議都排在這天,她忙著會前會、忙著正式會議、忙著整理會前報告和會議記錄,還要陪老闆會晤來訪的客人,一早忙到現在,但她沒忽略應該也很忙的老闆,居然有空間在她身邊晃來晃去。
梅惟寧放下筆。「副總,您有事要交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