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咱們可沒這麼壞心眼的,在場那麼多人,大家都能替我和呂姨娘作證,這分明是意外,只有瓶兒說咱們是故意的,這……這是想冤死咱們!」阮玫玲也喊冤。
「你們說在場有誰可以證明你們的清白?」他表情凝重的問。
「我,我看得可清楚了,是你媳婦走路不看路,自己去拐了人家的腳摔跤的。」李氏說。
李氏的話不足採信,他只挑了眉便再道:「除了你以外還有誰看到了?」
李氏撇撇嘴,曉得他不相信自己,便指著呂渺渺和自己身邊的丫頭們說:「這幾個丫頭全在現場,你可以問問她們看到了什麼?」這些丫頭全是自己的人,話也早就套好了,說法一致,全是莫可兒自己不小心摔的。
他神色含霜,沒去問那群丫頭,直接挑上一直沉默的林欣珍問:「當時你在場嗎?」
忽然被問及,林欣珍嚇一跳。「我……我在場的。」她嚅嚅的說。他怎會問上她呢?事實上,莫可兒孩子沒了,她也嚇傻了。
「那事實如何?」他會問她就是認定她是二房裡最老實之人,她的話,尚足以採信。
「這……」她不安得不知該怎麼辦,這種缺德事,呂渺渺與阮玫玲怎麼幹得出來?此刻被他一問,她也手足無措了。
阮玫玲怕她扯後腿,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李氏也警告的看著她,林欣珍明白她們的意思,自己是二房的人,不管如何就算昧著良心也得配合著她們說謊。「事實是……真是她自己不小心跌倒的。」她終於說。
「你胡說,事實明明不是這樣的!」瓶兒馬上激動的道。
「這麼多雙眼睛看的,還有假嗎?你忠心護主咱們都知道,但也不能顛倒黑白,世上還是有公理的。」阮玫玲厚顏無恥的說。
「思齊,大少奶奶會要瓶兒這麼說,渺渺是理解的,這陣子你是多疼了我一些,也是渺渺不懂事,沒顧及大少奶奶的心情,纏著你不放,才讓大少奶奶想說藉摔跤教訓渺渺,總歸一句都是渺渺的錯,我不該帶著孩子回來的……嗚嗚……」呂渺渺淚潸潸的說,這人美,哭泣的樣子尤其讓人不忍。
「話不是這麼說,威兒是曾家的孩子,說什麼也要認祖歸宗,你帶著孩子回來沒有錯,是可兒嫉妒了,而女人間吃吃醋沒關係,若是因吃醋掉了孩子,這就不可原諒了!」於錦繡聽眾人都說是莫可兒自己摔的跤,眾口鑠金,這就信了,這會對莫可兒是極度的不諒解,馬上就偏袒起有孩子的呂渺渺。
莫可兒臉色發青,所有人都不信她沒關係,但相公會信她的,因為他瞭解她不會做出這種蠢事!
然而她正篤定曾思齊能給自己公道時,他卻定定地看著她,那眸子變得深奧難解了。
「我說過不介意你耍些小手段,但是你若拿咱們的孩子開玩笑,這就過分了。」他嚴肅的對她說。
她聽了愕然。「你的意思是信了我為陷害呂姨娘和玫玲,自己摔跤演出這場荒謬的戲碼?」他相信這鬼話?
「不是嗎?你平日行事我是瞭解的,算計可以,爭寵無妨,但不能失分寸!」他口氣更加嚴厲了。
「你……」她心涼了,他曾說不介意她的心機,不在乎她的手段,讓她盡情去做自己,可如今這卻成了他指控她的最大證據,因為她是工於心計的女子?
「我承認,近來是多疼渺渺一些,可這裡的男人不都是這樣,三妻四妾也是正常的,之前我曾為了你不娶平妻,可渺渺不同,她替我生了威兒,還在外頭吃了那麼久的苦,現在回來了,難道我不該補償她?而你連這點度量都沒有嗎?」他痛心疾首的問。
他身旁的呂渺渺這時哭得更加委屈了,低低的啜泣聲引人生憐。
莫可兒兩片唇抿得死緊。「她是呂渺渺,可你自己是誰,你忘了嗎?!」她努力抑制要奪眶的淚水,提醒他呂渺渺不是他的,那孩子也與他無關,他們是屬於原主曾思齊的!
「那又如何,你不是說過,曾家的一切,不管是誰,都是我『曾思齊』的責任,所以呂渺渺母子也是我該照顧的人。」
這話如一記重錘砸進她的心窩,莫可兒的淚珠在一瞬間奪眶而出。之前,她一直告訴自己,這男人不會變心,這男人定有隱情,這男人不會喜歡上呂渺渺……
可如今事實擺在眼前,他心裡不再只有她,那呂渺渺已是他的心上人了!
自己錯了,錯在太自以為是,太自信他對自己的海誓山盟,她還傻傻等他回頭解釋什麼,而這一切都成了笑話。
她心破了一個洞,傷得她萬念俱灰,她重生後奮力的求生,努力協助他破除荊棘,兩夫妻要過嶄新的人生……她以為自己的堅持與努力是對的,怎知到頭來才發現,其實是一場空!
「既然你想好好照顧呂姨娘母子,那就……這麼做吧。」她空洞虛弱的道。
「你能想得通就好了,這之後,我會公平對待你與渺渺的,不會再讓你感到委屈。」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她盯著這雙曾經溫暖無比的手,此刻卻讓她寒到心頭、凍到心坎了,她緩緩的抽回自己的手。「我這身子經這一摔,孩子也沒了,大夫說要靜養才行,我決定到南邊的別莊去休養一陣子。」她決定求去,什麼也不想再爭,什麼也不想再管了。
他面容一僵。「你要走?」
「是。」她面無表情,像是哀莫大於心死。
「你還在氣我?」
「不,我不氣你什麼,我只是累了想休息。」她淡然的說,眼神已不再看他。
他倏然站起身,一張臉鐵青。「好,那我也不勉強了,而你到別莊正好也反省反省自己的所作所為!」他拂袖而去。
他一走,她臉色褪成了雪白,她早知他是絕情的人,一旦對某人情分不再,絕不留情也絕不回頭,她曉得自己是真正失去他了,他將不會再回頭看她一眼。
他就是這樣的人,她曾經害怕的事終於發生在自己身上了。這一想,晶瑩的淚珠再度悄然滑落下來。
居然能順利逼走莫可兒,呂渺渺和李氏以及阮玫玲三個女人喜不自勝,但礙于于錦繡還在,幾個女人不好笑開懷,否則這時已是藏不住的歡笑了。
於錦繡聽莫可兒要走,這才有些不安了,她也知莫可兒目前是曾家的支柱,茶行與府裡都靠她張羅,她一走,自己哪扛得起這負擔,但將大權再交回給二房又是不妥的事,這下……
她憂心忡忡了。
林欣珍則是對莫可兒內疚不已,失去孩子可是女人的痛,呂渺渺與阮玫玲做了傷天害理的事,自己還助紂為虐,當真沒良心,她低著頭,一顆心七上八下,好生不安。
一早,莫可兒即搭上馬車要前往別莊,瓶兒焦心的直問:「大少奶奶真要走,您這一走,曾家的一切就全落入呂姨娘和二房的手中了,您都不管了嗎?」
莫可兒黯淡的垂下雙眸,神色疲憊萬分,淡淡的開口說:「這些已不是我能管得上了,走吧。」她讓瓶兒啟程,只想離開這裡。
瓶兒見她如此,又想大少爺明知她要走卻連出來挽留一下都沒有,這是絕情到連自己都感到心寒了,曉得大少奶奶已對大少爺極端灰心了,再說什麼也沒用,只得讓車伕啟程離去了。
莫可兒終於走了,病中的曾媛知道這事後,大發脾氣將曾思齊與呂渺渺叫到床前來。
「你真讓她這麼走了?!」曾媛坐在床上,疾言厲色的問曾思齊。
她之所以會知曉莫可兒走的事,是於錦繡告訴她的,於錦繡本也不敢在這時候去驚動病中的她,可眼見茶行和府裡的事情都不是自己能接手得來的,只好去找她求援了。
「是她自己要走的,我沒逼她。」曾思齊表情極淡,似乎對莫可兒的離去完全不在意。
曾媛氣結。「你好好一個賢妻不珍惜,竟把她氣走了,這不去追回來,還說出這種話,你是人不是?!」
他臉色僵了僵。「祖母,我也只是給她一點教訓,她為爭寵搞出假摔跤真丟了孩子的事,這能不追究嗎?」
「你真相信她會為了陷害你的小妾,讓自己的孩子沒了嗎?!」這事曾媛是不會信的,自己孫媳有多聰明慧達她是最清楚的,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怎可能會幹!
一旁的呂渺渺見曾思齊不說話,索性替他道:「我曉得大少奶奶是極為聰敏之人,但再聰敏的女人也會因為吃醋而失去理性,也許她只是想小小讓我受驚,以為闖了禍,沒想到卻因此害了她自己,這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大少奶奶這次真的做錯了。」
曾媛怒視她。「聰明反被聰明誤?我瞧這是你會做的事吧?可兒肚裡小孩怎麼掉的,你心裡有數,這會我這老太婆只是沒證據,若教我拿出證據,可不是家法就能解決的,你這是謀殺人命,得送交官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