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細的小手頓了一下,迅速換成另一籃。
「這回兩人相處這麼久,說不定真有機會呢!那我可得好好準備了……」
寶叔滔滔不絕的說下去,興奮的神采讓他沒注意到,容兒抱著一籃肉包,早已悄悄踏了出去。
屋外,抬眸就可見到晴朗的一片藍天,那光亮得幾乎讓人睜不開眼眸。
十天嗎?
那傢伙就會帶著漂亮能幹的姑娘回來了。
秀小的五官皺了皺,小手探入籃裡,抓了個肉包子出來,邊咬邊往她的木屋邁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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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岸邊熱鬧滾滾,幾乎全島居民都放下手邊工作,齊一跑到沿岸邊,所有注目集中在遠方那一抹黑點上,等待著大家的「英雄」回來!
一盞茶左右,小點逐漸成了大點,一艘揚帆的高大船身正緩緩靠來,隨著船身約駛入,可清楚見著多處用木板重新補丁過,應該是數月前的攻擊所致。
歡呼聲響徹雲霄,摻雜在尖叫人群裡面的笑容一邊捂著耳,一邊還要顧好自己的小竹籃,看戲總要吃點東西才過癮呀!
船停妥,部分船工將十個月來帶回的物資,一箱箱搬下船,親人們上前相擁,場景真是歡樂感人。
船工中有個年輕男孩,可能是第一次踏足炎島,神情激動外,更不斷哇哇叫著發出讚歎聲。
笑容咬了口包子,烏溜溜的眼珠子打量著幾條站立在船首,讓人注目的身影,等到船工卸貨卸得差不多,船的主人才緩緩踏上陸地。
為首的男人少了點以往馳騁海域裡的狂野神情,表情冷峻,面對眾人的期盼,只是稍稍扯動嘴角,撂下一句,「我們回來了。」
一句很普通,一點也不神聖的話,卻遭來熱烈的歡呼聲,嚇得笑容差點把竹籃扔到地上。
會不會太誇張,地方官出巡都沒有這等聲勢呀!
他的左右站著一男一女——男的維持一貫溫柔儒雅的笑容,點著頭和大家打招呼;女的長髮挽在腦後,露出漂亮的臉蛋,英氣十足的揮著手臂大叫,「我回來了!我們把毒蛇打得落花流水,載著滿滿給大家的貨物回來了。」
眾人興奮地又叫又笑,人群鼓噪擠動著,笑容莫名被推擠到最前一排,她趕忙護著竹籃,卻護不了手裡的肉包。「啊!我的包子!」
才咬了一半的包子脫離她的五指,她奮力彎下腰,避免可憐的肉包被人用腳摧殘。
忽地以她為中心,人群自動辟開成一半。
這條路是回村內必經之路,眾人閃邊靠是為了讓頭兒通過,而某個姑娘卻恰巧擋在路中間。
拾起肉包,笑容覺得四周靜得怪異,她垂下的視線裡突然出現了幾雙大鞋,她頓時明白自己成了眾人焦點的原因,更清楚腳前站了哪些「熟人」。
她垂著臉,沒敢把臉抬起來,怯怯的道了一聲,「抱、抱歉。」
一雙黑瞳在她那聲道歉後,罕罕盯著她拾起地上肉包後倉皇逃離的背影。
淺黃色的女裝、白皙的手腕、姑娘家的細柔嗓音。
應該不是她吧?!
「頭兒,你幹嘛停下來?」硯青在後頭哇哇叫,「我還想快點回屋子洗澡呢!待在海上沒一刻能泡個熱水澡,頭兒,你別擋著嘛!」
那聲呼喚叫醒了發愣中的韓子莫,他失望的抬起腳步,繼續朝前。
「大德,剛剛硯青姑娘對我笑了耶!」
「人家硯青姑娘是對頭兒笑好不好?你跟我哪值得硯青姑娘瞧一眼,硯青姑娘才十歲就能出海捕魚,能幹得不得了;十五歲就敢揮刀跟著頭兒在海上拚命,要我說,也只有頭兒和容皓大哥有資格讓她露出笑容。
「也是啦!不過我也覺得硯青和頭兒比較相配呀!真希望快點看到硯青和頭兒的好事。」
相配嗎?
笑容塞了一個肉包子到嘴巴裡,嚼嚼嚼,雙眸低垂得看不出在想什麼。
名喚硯青的女子她瞧見了,就像朝陽般熱情十足,很容易吸引眾人的目光,從她的行為舉止,可以知道是個膽大有勇氣的女子,既開朗又大方,而且呀……
小嘴又咬了口白嫩嫩的包子皮,忿忿不平的用力嚼嚼嚼。
平平都是女人,她瞧硯青也同自己一般纖瘦呀!為什麼人家就是正宗大肉包,而她的卻是小籠包呢!
想著那兩人靠在一起走的親密默契,就知道那傢伙喜歡的是大肉包,還不承認!
愈想愈不快,對著逐漸遠去的男女背影,月眉用力一皺。
為什麼這嘴裡的肉包子愈來愈難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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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子莫一行人,除了硯青先離去外,其餘都聚集在主屋裡。
在他出航不在島上的時候,向來都是由寶叔和采衣全權打理島上居民的生活作自i。
「韓大哥,來,先喝點茶婆婆送來的甘茶,你們一路辛苦了。」采衣笑容可掬,一杯杯的分送給大家。
韓子莫一杯、容皓一杯、大謝一杯……站定在最後一個人面前時,采衣遞出茶水,從懷袖中掏出一條沾了女子香氣的秀帕,踮起腳尖,替大蝦擦拭額角沾到的黑漬。「所有人都整整齊齊的回來,就你,弄得灰頭土臉的。」
一旁大謝故意發出取笑聲。
大蝦很是難為情,想避開這種尷尬的動作,卻又捨不得推開她,采衣妹妹是個嬌滴滴的大姑娘,自己要是太粗魯,讓采衣妹妹撞傷了怎麼辦?「不、不要緊啦!只是碰髒了,等下我洗個澡就好,別把你的帕子弄髒。」
慌亂中,他抓下采衣的手,一發現自己握著那雙柔弱無骨的高貴小手,嚇得急忙揮開。
采衣掩去眼中的失落及一絲絲憤怒,靜靜的站到一旁。
「寶叔,這十個月來,村子裡有發生什麼大事嗎?」喝了幾口甘甜的茶水,韓子莫照慣例問起島上的事務。
「少爺,村裡有我跟采衣照顧著,怎麼會有大事。」
「有沒有可疑船隻出現在炎島附近?」曾經遭到出賣,韓子莫不得不問個清楚,就怕出現背叛者,洩漏炎島蹤跡。
寶叔擰眉細想,采衣則搖搖頭道:「沒有,炎島周圍都是濃霧環繞,外圍的人根本不易發現,一般船隻更不會想闖入濃霧中,不過……」像想到什麼似的,采衣猶豫了一下,遲疑著要不要開口。
「不過什麼?」
「韓大哥,雖然你說過不得讓外人上炎島,但是……我救了一位姑娘,她奄奄一息的抱著浮木漂到岸邊,所以我帶她回來,讓她留下來養傷,這事寶叔也同意了。」
韓子莫知道采衣絕對是經過深思熟慮才會做出決定。「這姑娘的身份你知道嗎?」
「韓大哥可以放心,容兒是個了鬟,陪同主子出遊時遭遇不善的海賊洗劫,船還讓人燒了,所有人被逼得跳人海裡;她已無親無故,我和寶叔都認為可以讓她落根在這裡。」
韓子莫想了一下便點頭。「好吧!就讓她在炎島上待著吧!」
「謝謝韓大哥,對了,采衣還有一事相求。」
「什麼事?」
「可以讓容兒,我是指那位姑娘去暖泉泡上幾回嗎?」
暖泉是他們炎島上天然形成的泉池,每日泡上一個時辰,小病不到三日便好,甚至可以治療筋骨酸痛等毛病。
容皓插話了,「采衣,你知道暖泉周圍還有更需要我們守護的東西在,如果不是全然信任的人,是不得踏入那一區的。」
「我明白,這也是我和寶叔一直顧忌的事。」采衣和寶叔互視,苦笑著,「可是容兒的身子不好,暖泉有著治病的療效,我想讓容兒試試。」
「你和那姑娘相處才多久,何以這麼為她著想?」
「是一種心憐吧!這姑娘挺可憐的,在她昏迷的頭一個月裡,我從她喃喃自語中,聽了不少心酸難過的事情,想來她也是當年混亂世代下的受害者!
「她的爹得罪佞臣,同我們一樣遭遇放徙,她爹為了換來自身安全,將她送給了當時受皇上寵信的左丞相,那年她才十歲。」
「那時候那姓左的老傢伙都快六十了呀!」大蝦錯愕,要個十歲的女童做什麼?
采衣輕輕歎了一聲,「左丞相戀好女童,她爹便用她討好左丞相,躲過遭受遷徒的安排,只是家產全數沒收,容兒幸運,逃出丞相府,還找到了住在僻陋郊區裡的娘和哥哥。
「為了生活,三個人入林尋食物果腹,有一回,他們在林裡撞見一頭兇惡的熊,她娘選擇拋下她做誘餌,好讓自己和兒子逃出林去。」
聽到此,所有人的臉色都沉了下來。
小姑娘還真悲慘,從怪老頭那兒逃出後,這回卻被送進能i大爺的嘴裡。
「幸虧下了一場大雨,容兒又一次化險為夷的逃出熊掌,後來她兄長為了想要富裕的生活,便跟他娘商量妥當,把容兒賣入別人家去當了鬟,這次容兒不再逃了,安安定定的在他人府內當了鬟,可仍遭遇不平的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