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的女人雖沒睜眼,卻能想像出聲人的表情,肯定是張牙舞爪,想把對方一口吞下。
「會、會……就請大人您要先有最壞的準備……」蒼老的聲音中帶了點恐懼。
「準備什麼?」
「準備……依我看,這姑娘可能拖不過五年或是六年……總之就是命短。」
室內突然沉靜下來。
驀地,不耐煩的聲音轉冷,「容皓,把這老頭給我扔下海!」
「大人饒命呀!老夫、老夫只是個小大夫,靠著就是這麼點醫術想養活一家老小,求您饒了老夫這條老命呀!我妻子還在家鄉等著我歸去。」一生頭一次乘船出遊,莫名其妙遭到海賊船洗劫已經很慘了,再聽到他是個大夫,也不管他是不是老骨頭一把,二話不說便被人甩上肩帶走,他都還不知道未來能不能見到家人一面。
「講這麼多廢話,一點用處也沒有,留你在這船上做什麼?」男人拍了桌,斥喝聲讓老大夫嚇得差點軟了腿。
一旁佇立的容皓看不下去,這傢伙有點火氣過頭,遷怒了不該遷怒的人。「子莫,要把大夫扔下海,近百哩的汪洋內,可再找不到任何一個大夫了。」
容皓這句話點醒了韓子莫,他走近床邊,視線牢牢鎖著雙目仍緊閉,臉色蒼白的笑容,如果不是還有著淺淺的呼吸,他幾乎要以為她沒氣了。
怎麼每見她一回,就覺得她愈來愈瘦了呢!
一種叫作心疼的陌生感覺霎時出現在韓子莫的心頭。「算了,把他帶出去,監視他務必準備好湯藥,到了下個海口讓他離開吧!」
這才是容皓想聽的話,他扶起雙腿早虛軟不聽話的老大夫,眼角瞄向那頭床邊被某人後背擋住一大半的女人。
早懷疑韓子莫心懷不軌,在得知笑容是個女人後,容皓更能確定這一點,只是不論笑容的身份……這個女人……
容皓不得不皺起眉來,還是一個一點姿色也沒有的女人,她到底是哪入了韓子莫的眼,要收她做他的女人?
待容皓離開後,韓子莫對床上人兒劈頭就是一句,「你還想裝睡到什麼時候?」
她不甘不願地睜開眼。「你什麼時候發現的?」醒來就沒好床可以躺了。
「不久前。」方纔她的眼珠子轉動了一下,他立刻猜出這女人是在裝睡。
「哦?」
「你哦一聲就好了?」韓子莫雙臂環胸,表情就是一副債主準備要算總賬的模樣,「為什麼不提你的身子差到如此,都病成這樣,是要怎麼長久待在海上?冒死潛上來,你是吃飽撐著,不想要你的小命了是不是?」
「抗議無效,小兵能說拒絕嗎?」都揭穿了,她也不介意打開天窗說亮話,「不過是個小病痛嘛!小事而已,沒啥大下了的。」
「小事?都快死人了,還叫小事!」見她被自己的吼叫嚇得眉一皺,他哼一聲,口氣卻緩了不少,「以後不管大小事,只要有關於你的,都給我老實招出來,不准隱藏。」
這個說法似乎挺怪的,憑著求知念頭,笑容誠懇的問:「請問頭兒主子、海賊大王,我為什麼要對你交代一切?」
他白她一眼。「你忘了?從我斷了你的後路開始,你就注定只能跟著我、做我的人。」
「什麼叫做、做你的人……」她氣一虛,憶起昏去前的景象,略黃的膚色閃過一抹羞紅。
淡淡的紼紅卻讓他明白她已想起一切,他俯下臉,不給某人有抓起被角遮住臉蛋的機會,火速抽走阻隔看她的被子,頭往前湊,近到兩人彼此可以看進對方眼底。
「你給我記好,沒我的允許,我不准你這條小命任你糟蹋玩完,藥,你給我按時服用,敢再偷偷倒掉,你就等著被我吊起來強灌。」
她一嚇,他怎麼連她偷偷把藥倒入海中之事都知道?
韓子莫離開床邊,再回來的同時,他手中多出碗藥。「坐起來,先把這碗藥喝了再睡。」
「我是官,你是賊,我為什麼要聽你的話?」嘴裡抗議,她還是乖乖坐起身。
沒辦法,此時誰是老大,她有自知之明。
「你沒得選擇,所有在我船上的東西,包括人,都是屬於我的,我說什麼,你照聽便是。」又是那種不容置喙的命令語氣。
「賊就是賊,真是霸道、無理又自傲。」接過藥,她嘴裡還是嘟嘟囔囔。
「快喝!」
在惡劣的環境下,她不得下低頭。
笑容端著碗,湊近嘴邊。
等了許久,她碗中的湯藥始終一樣多,她根本一口都沒有喝。
「你想試試違背我命令的下場是什麼嗎?」韓子莫沒有因她的蘑菇而發火,只是口音上揚了點,「你放心,我不會拿對付其它人的方式對待你,畢竟你是我的女人。」
要治這只耗子,他有得是辦法。
他作勢拿回藥碗,大掌很自然地覆上她的手,慢條斯理道:「要女人乖乖喝藥有什麼難,只要把她的衣裳一撕,按倒在床上,她還能往哪跑?最後不就是乖乖讓我一口一口的喂嘛!」
說到此,他的一條腿已經跨上床,「笑容,看你是喜歡激烈式的、溫柔式的,還是殘暴式,我任你挑,當然啦!我個人是偏好激烈一點的……」
就見笑容急忙搶來整個藥碗,二話不說一仰而盡,月眉緊蹙幾乎成一直線,表現出她喝得有多痛苦。
可再苦,也比他說的情況好太多。
收過空碗,他莞爾一笑,拇指沾去她唇角的藥漬。「瞧你怕成這樣,做我的女人就不可避免要陪我睡覺,你以為我們真能蓋著條被子什麼都不做到天明。」
頭一回有男人對她說出這麼露骨的話,嘴角被觸碰的地方麻麻的,她脖子一縮,不自在地避開他的手指,「我又不是自願的,你有給我選擇權嗎?」
人都在他手掌心任他掐著,她能說什麼?姑娘家的清白對她而言,有跟沒有好像也沒差,只是對這檔子事她不瞭解,曾好奇過幾回,陪著幾個同僚上妓院晃了去,卻都因受不住濃郁的酒味、艷氣而早早離席。
「讓你甘願當我的女人嗎?」他勾起她的下顎,眼眸閃過趣味,「笑容,當我的女人,以後夜夜都可以有軟床躺,這樣你願不願意?」
好誘惑的字眼呀!笑容猶豫了,這男人,鐵定知道她每晚都在捎想那張軟呼呼的床。
卑鄙的盜賊!拿她的弱點引她入餌。
可是她就是忍不住咬住那個餌,見她不甘願的點了下頭,韓子莫深合的眸子閃過奇異光芒。
笑容頭一回發覺心跳加快,因為他的臉實在太逼近了,渾身散發出霸者氣勢,很難讓她呼吸平穩。
才這麼想,一個溫熱的東西壓住她的唇,吮得她的唇瓣發麻,沒給她喘息的機會,一股力道迫使她分開雙唇,無力抵抗他的強行侵入,笑容感到一陣頭昏,熱氣直冒她的臉。
外頭下雨了嗎?
當然不是,以前的頭痛讓她難受不已;這回的暈眩卻沒讓她的身體感到不適,卻有一種飄飄然的感覺。
小手握緊又張開,她不知道該推開他,還是勾著他的腦,繼續讓昏沉沉的感覺侵襲她。
這一吻只能算是淺嘗,生澀的應對方式讓韓子莫否決了以往對她的猜疑,和一群男人住在一個屋簷下,她真的把自己的身份隱藏得很好。
「休息吧!今晚我不會碰你,得讓你養足體力才能教你。」很自然的一個動作,他在她額上落下個輕吻,然後才放心離開去處理被他擱置了幾天的工作。
男人一閃,笑容則是把臉埋入被裡,撫平腦袋瓜裡那種奇異的感覺。
吻呀!
原來男女的吻是這樣的擾亂人的心跳,頭昏昏的好像踩不著地,但其實感覺還不賴耶!難怪局裡的兄弟們,老愛對著姑娘親親吻吻。
也許做他的女人並不是件辛苦的事情,她似乎開始期待他還會帶給她什麼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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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做他的女人好困難,她幾乎夜夜沒好眠。
睡到一半,就被毛手毛腳給摸醒;眼一睜,就是太過刺激的畫面,男人養眼的壯碩身子光溜溜地晃入她的視線裡,讓她一顆心狂跳得都快受不了,這還不打緊,他愈吻愈過頭,從嘴到頸子,甚至還逾越頸部以下;就像是昨晚,一股涼意讓她發現自己的上衣幾乎快要被扒光了。
事發之後,這男人總是有合理的解釋來說明他的行為,先罵她一頓半夜太吵,嘴裡發出嘈雜聲讓他睡不好覺,只好想方法讓她閉嘴。
這麼一鬧,換她睡不著了,最可惡的是,這男人總在摸夠她、吻夠她後,突然停下一切,翻了身睡他的大頭覺,害她這個被騷擾的人總覺得……好像該繼續做點什麼,而這傢伙卻放棄了,那種意猶末盡的感覺很不舒服,連帶著讓她不好眠。
小笑哥!不對,該改口稱小笑姐了。許久不見的小昭,嘴上揚著笑痕出現在終於獲得走出房門命令的笑容面前。「十天沒見著你,我和少凡哥都擔心得不得了,雖然頭兒口口聲聲說你沒事,只是需要休息,但沒真正見到你,我就是安不下心。」陽光下,少年一口白牙閃閃發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