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能長久用暗戀或崇拜來支撐一場婚姻或一份感情。那種單方面的東西,太薄弱,太虛幻……也太孤單,」這些日子以來,潘雅湛一直在回想妻子十年來的表現。
瞭解了她的過往心情,也就明白了她為何總是把自己壓抑成那般的平庸。說白了就是,她在她自己架構的世界黽,把自個兒折騰得很累……「呃……我不太明白。」
「所以,當她努力要把一切轉化為正常的歡向的感情時,我就能讓她知道,只要她索取,我就給;只要她願意走出來,我的懷抱,就在這裡。」而且,他真的只是普通人,不是被她想像得太美好的王子,無須以崇敬的心情看待他。
「你是在向我陳述尊夫人這十年的風情轉變呵?」李正棋試圖理解好友突然的真心話意指為何。潘雅湛對他微笑,沒回答,只接著道:
「然後是最近她的行為,若是不來公司緊迫盯人,企圖惹毛我,那麼,她又怎麼會知道,我願意給她縱容可以到什麼地步?」
「呃……」李正棋無言中。
「其實,我這也算是很大男人吧。」
「算嗎?」李正棋很糾結,覺得今天的腦袋常常處於當機狀態。
「我總是讓她主動,然後坐享其成。沒辦法,我被追習慣了,一直沒機會學習怎樣去主動。」潘雅湛反省三秒後就聳聳肩。
「怎麼突然有一種很想扁你的厭覺?」不知道是為了他現在的踐樣,還是為了……他竟可以在號稱「愛情墳墓I的婚姻裡,過得如此愉快。老天!都結婚十年了,之前也沒見他樂成這樣啊,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啊?
潘雅湛看了下手錶,道:「改天我們約出去打球,誰扁誰就手底下見其章吧。現在,時間差不多了,該上樓了。」
李正棋跟他一同朝樓上走去,邊道:「有一個問題我很好奇,令夫人得這樣『風雨無阻』多久,才會觸及你的底線?我不相信你會縱著她超過三個月。」
「我相信在我開始想我能縱容她多久這個問題前,她就會先停止了。」
「哦,這麼自信?」
「因為她比我更珍惜我的名聲。」很驕傲地揚起下巴。
「我們現在就到頂樓決鬥吧!」李正棋牙癢癢地咬牙道。現在己不只是「想扁人」而己而是決定馬上把此人給「人道毀滅」掉結婚了不起啊?有老婆了不起啊?切在忌妒的情緒湧上心頭的這一刻,李正棋突然明悟了一點:潘雅湛算不算是個大男人主義者先不做定論,但他亳個好命的男人,則是非常肯定的事了一他有一個為他費盡心思並且愛他的妻子,而他享受著。
明天晚上是十二月二十四日聖誕夜了呢。
以前他們住在美國時,也是很入境隨俗地在這一天吃火雞大餐的,不過回台後,就沒再理會這個節日了。他們這樣的資深夫妻,反正也不屬於商人想藉節日運作商機的目標客戶群體,與其出門跟一堆情侶人擠人,還不如在家吃家常萊、看電視,好好休息。
童瑤今天仍然準時在六點四十五分左右抵達世大集團大樓前,等著接潘雅湛下班。天氣開始變得好冷,世大集II裡認識她的人愈來愈多,所以她決定「溫馨接送情」的戲碼就演到今夜為止。就當作是給他的,以及給她的,聖延禮物吧。
注意力被廣場中央那棵正在被施工人員妝扮中的巨型聖誕樹給吸引了,這是屬於世大集團的節日造景,或許明夭晚上在這兒還會舉辦什麼情人之夜的活動吧。
這棵巨型聖誕樹的細部還沒修飾好,但大體的設計己經完成,至少那些五顏六色的小燈泡己經點亮了,妝點在拫白色的樹身上,節日的感覺就出來了。
台灣的平地雖然不下雪,但己經十二月底了,隨著兩三波寒流來襲,天氣也總算是冷了下來,降到十二度左右的溫度,過節的氣氛就有了。
童瑤縮了縮脖子,將兩隻手都插進羽錢外套口袋裡取暖,繞著聖誕樹走兩圖,最後找了不妨礙人的地方站定,頭抬得高高的,看著樹頂那顆金色的大星星正一閃一閃地亮著。
正看得目不轉睛,突然有人在她身邊對她說話一「你又來接雅湛了。你不覺得這樣的行為很不恰當嗎?」童瑤緩緩收回目光,偏著頭看向一旁臉色很嚴肅的美女。
這女人童瑤當然有印象~I壬何一個對潘雅湛有興趣的女人,童瑤只要見過都會很有印象。就算只見過一次面!無人正式對彼此做介紹。
「我想你應該知道我是潘太太,不過我還沒機會知道你是誰,你願意自我介紹一下嗎?」童瑤祌色口氣都很客氣!甚至保持著甜甜的微笑。
陳綿綿被童瑤的一番話給弄得成為兩人裡被動弱勢的一方,這令她臉色更為難看,語氣也很冷澹。直接忽略童淫的無禮要求一她怎麼可能會自降身份對一個家庭主婦自我介紹?
「這陣子我雖然待在公司的時間不多,但卻也知道雅湛正深受流言所苦。兒乎全公司的人都在嘲笑他有一個不得體的妻子,居然天天盯著他下班,像防賊似的將他下班後的時間全控制起來。如果你對雅湛還有點感情的話,就請適可而止吧!」對這個不知進退的「潘太太」訓話,才是陳綿綿屈尊走過來與她談話的目的。
童瑤聽完一通訓話,也沒什麼反應,就轉頭看回樹頂那顆星星燈泡。
陳綿綿被童瑤這種不馴的態度暗自氣得臉色由青白轉紅黑,幸好天黑,失態的模樣不易被看出來。「你是這樣跟人談話的嗎?真是太失禮了!」
「失禮的人是你。」童瑤慢悠悠地道。「你這個陌生人莫名其妙跑來找我說話,也不知道憑的是什麼,我沒甩頭走人,就箅很有禮貌了。」
「對你而言,我是陌生人沒錯,但在你站的這塊土地上,你才是陌生人,而我是它的主人之一。」陳綿綿冷道「不對。你我之間不是這樣箅的。」童瑤突然搖搖頭,終於又肯正面看她。「有什麼不對?」
「你來找我說話,不是因為你是這塊土地的主人,而是因為潘雅湛是我丈夫;而我不想理你,除了你是陌生人外,更是因為我無須理會你這個外人對我先生的關心。」
「你什麼意思……」被童瑤突然轉為犀利的說話方式給驚住,陳綿綿退了一步,幾乎要端不住臉上澹定的表情「我只是想告訴你,潘雅湛是個很好的男人,他不應該被你這樣糟蹋!」
「我當然知道他是個很好的男人,好到許多女人都無視他己婚的事實。」長長歎息了一聲。糟蹋?怎麼說的?又是憑著誰的標準呢?
「你!」陳綿綿覺得她被意有所指了,臉色再度紅了起來。氣急之下,衝口說出藏在心底很久的話:「你一點也配不上雅湛!」童瑤低頭輕笑出聲,然後看向陳綿綿強烈指控的眼神,輕道:「我配得上。」
「你這人一」真是好厚的臉皮「我童瑤配得上潘雅湛。」童瑤的眼光移到陳綿綿身後,朝那個己經向她走近的男入慎重地再說了一次,這次是說給她的男人聽的。
陳綿綿順著她的目光,半轉過身,而潘雅湛正好走到她們面前。
「這麼早就下來啦?」童瑤越過陳綿綿,走到潘雅湛的身邊笑問。
「冷嗎?」潘雅湛伸出手握著她小手,確定她手不算冰冷,可見沒等太久。十指交握,牽著她手一同放進他羊毛風衣口袋裡。然後才看向陳綿綿,客氣地打招呼:「陳小姐,怎麼不見你的助理?」
「我讓她上樓去拿邀請卡下來,這陣子太忙,一直見不到你,所以難得在這兒遇見你太太,就想將邀請卡拿給她,請她轉交給你。明天晚上我家裡為我辦了個宴會,算是應節熱閘,也是幫我送行……雅湛,我己經被正式派任到美國分公司了。我在台灣的朋友不多,你會來捧場吧?」陳綿綿此刻眼中只有潘雅湛。這陣子被人想盡辦法刻意隔離,甚至提皂被送去美國,她有滿腔的話多麼想好好對他說……就算己經知道兩人無望,但他得知道她對他的一片心意!
「明天晚上鳴?」這個邀請時間太緊迫,對女士而言,根本來不及處理服裝打扮之類的事。這……分明是不給他攜伴的機會吧?
「要不是這些日子遇不到你,我是不會這樣失禮地在今天邀請。你放心,不是什麼正式的宴會,就是大家緊緊餐而己,你不必非要攜伴的,還有,下班後就可以直接過去了,不用特意回家換裝。」這話說得可就很直白了,是個人都昕懂了。
這時陳綿綿的助理氣喘呼呼地快步過來,將邀請卡遞給陳綿綿,陳綿綿以很不容拒絕的氣勢將邀請卡塞到潘雅甚手上。而一歡含情而不甘的眼,則凝視著潘雅湛,明天以後,再不會有機會這麼近地看著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