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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梁心

  「你也真夠損的,指示把人送到員外郎妻子面前,擺明了要他後院起火,別人還指不了你一句不是。」戶部員外郎好男風的事傳得沸沸揚揚,他卻把自己摘了乾淨,還成了吃虧的一方。

  「我就算沒娶妻,也知道男人後宅抬姨娘、收通房也得主母點頭同意,不送到員外郎的妻子面前,就怕他不知道這四名男侍怎麼使。」陸長興低低一笑,眼底閃過一絲狠戾,不過很快就收了回來,無奈地道:「我才離京三、五個月,就有人傳我好男風,我都無處說去了,你們還聯手來擠兌我?真羨慕,回頭我也找人挑幾個姿色不錯的小倌送到你們府上去。」

  「別別別,後宅火不好滅,你就別折騰了,真不讓人說,就趕緊定下來,我們一家人就你沒成家。」連通房丫頭都沒有,誰不往他好男風的方向想?不然以他的條件,家裡有閨女的,誰不想嫁進陸家?沾了漕運的好事不說,連帶還攀了南國公府這門親戚,有面子有裡子的,爭破了頭都有,偏偏南國公不能左右他的婚事,想從這條線下手的通通鎩羽而歸,這對父子究竟是血親還是世仇呀?

  「要相處一輩子的,總要找個喜歡的對象,不能娶進門了,發現不合適,回頭把人丟了吧?」外公在世時就想他成家立業,卻怕發生像母親一樣的事,指了個混帳壞了一輩子,便放手讓他自己作主,這麼多年下來,讓他有過不一樣心思的人,卻急著逃離開他,不計任何手段。他無奈一笑,緩緩搖頭。

  「沒有長輩催促,這事我不急。」

  陸長興這話一語雙關,在場誰聽不出來,只能笑笑地把這件事揭過去。

  「哎喲,說了這麼久,還沒聽到陸二公子來跟陸大人打聲招呼呢。」不知道是誰突然說了這麼一句,引得眾人齊齊望向廂房內某個位置。

  坐在最外側的一名儒生變了臉色,藏不住不情不願的樣子,勉強起來行了個禮。

  「陸大人。」

  「不敢。」陸長興隨便地擺了個手,看著陸隨的兒子面上一點喜色也沒有,心裡是無限快意。他根本不喜歡公子哥兒的聚會,全是為了膈應陸隨兒子才來的。

  瞧,看到他連裝個樣子上來熱絡幾番都不會,還博什麼賢名呢?只怕在別人眼裡,陸揚的行為正好驗證了南國公一家聯手排擠他、恨不得抹煞他身份的事實。

  「陸大人既然到了,我們這就開宴吧。」秦王世子先讓諸位安座,拍了兩下手宣宴,這回他主持宴席,得負責帶帶風向,擺宴的時候,就順勢把這回的主題掀了出來。

  「這次我們來談談國本。國以人為本,那人以何為本?不知哪位願意拋磚引玉?」

  「若各位不嫌棄,就由在下先來吧。」陸揚等這時機很久了,秦王世子手還沒放下,他人就先站起了,誰好意思再駁他的話?便笑著讓他開始。

  陸揚清清嗓子。「國家以百姓為本,百姓以食衣住行為本,要得衣食必先勞力。勞力者,當以時節為——」陸長興躺靠在椅背上,專注地聽著陸揚發表高見,越聽心裡越歡喜,陸隨怎麼生了個這麼沒腦袋的兒子呢?這麼認真不怕別人笑話嗎?家裡怎麼沒人提點他?

  在場的人無一不是日後要承爵的,走尋常的科舉之路,根本就是浪費時間,考上了,背後還會遭人腹誹搶位什麼的,辦論策會不過是為了彰顯他們這群人跟文官一樣忠君愛國,並非單單靠祖蔭而已,哪裡有時間去傳別人什麼賢名?要從文人口中傳出賢名才是賢名呀。

  偏偏陸揚覺得跟一群尚無功名的文人交陪是件自降格調的事。他是誰?南國公的兒子,未來要承爵的,只有被巴結的分,難怪到現在他跟他娘還在原地踏步,離世子之位一點進展都沒有。蠢,當真太蠢了。

  毫無懸念的較勁真無趣,只有在看人笑話時會開心點,過招的時候一點樂趣都沒有。其他人也是一樣,下一步都被他七七八八,只有沈清次次他意料之外,只可惜她出現的時間太短,一點都不過癮,要是時間能倒流,他一定會在她投河的當下,動員所有鎮江分舵的人員打撈!

  這兩年過得實在太平淡、太無奈了,果然吃上了好東西,心頭就會反覆惦念著,這沈清……留下來的餘毒真厲害。

  「這就是我的淺見,敬請諸位指教。」陸揚得意地看了陸長興一眼,每每出席論策會,也沒聽他發表過什麼意見,漕運使的功績,八成是他屬下的智慧。

  陸長興明白他眼中的不屑源自何故,心裡想笑。他有官職在身,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有^話肚子裡明白就好,決計不能在外人面前顯露出來。陸揚這等性子,以後真要站到朝堂上,被言官參個幾本是必然的,怕是怕以後被人推到風口浪尖當替死鬼,死了還不知道原因呢。

  欸,怎麼辦?他還挺期待的。

  輪著大夥兒都說了幾句對於國本的看法,到了陸長興這邊,就見陸揚像要看他笑話似的,脖子拉得老長,好像在看大人手中糖飴的毛孩子,再次逗樂了陸長興。

  「漕之所運,為國之本。」他只說了這句話。

  從糧食、布疋、瓷器,一路到軍需、馬匹、牛羊,漕運都有經手過,所以漕運事務必萬分小心,說不定一耽擱,就是幾千幾萬人的事。

  「陸大人所言甚是,這要深究,當中恐怕還有許多學問。」秦王世子如此說道,眾人都是論策會的老面孔了,豈會不懂這就是不要深究的意思,陸揚只能摸著鼻子,把話吞了回去。

  「陸二公子別失望,會後有興趣,留下來深論便是。今兒個我還安排了其他節目,一併為陸大人接風洗塵,大夥兒不要客氣。」秦王世子側過身對陸長興說:「你可能會覺得我多此一舉,不過集玉閣的老闆向我推薦時,我確實第一個想到你。你也別想太多,真看上了,儘管帶走,算我的;沒看上眼,就當雨落屋簷,咚的一聲就沒了。」

  「喔?」陸長興挑眉,不是很感興趣,集玉閣什麼底他還不清楚?他送給戶部員外郎的四名男侍就是集玉閣調教出來的小倌,當然這是檯面下的生意。

  「集玉閣的嬤嬤們養了批瘦馬,個個身形曼妙、色藝雙絕,我讓閣主挑了幾個頂尖的,獻舞一段。」秦王世子拍了兩下手,撤宴上茶,同時廂房內用來罩住露台的布幕唰地被人從中拉開,才知道布幕後面的露台早已向外擴建成戲座,欄杆搭得跟鳥籠似的,護得住台上戲子,卻擋不住由外灌進來的涼風,這裡有七層樓高,風勢更強。

  要在這等風勢下獻舞,一個失誤就是獻醜了。

  陸長興長指輕叩著小廝端上來的蓋杯茶,不像眾人那般期待瘦馬的成色,易地而處,十次聚會有十次主人家都會安排姑娘們在他面前晃過來晃過去的,明示暗示任他處置,嚼蠟都比這有滋味多了。

  反正看一個跟看一百個都一樣,模樣或許不同,可性子都一般無趣得緊,他真的提不起興致。

  絲竹樂聲響起,戲台上方一名妙齡女子垂著絲綢緩緩降了下來,身段窈窕、面如桃花,確實是難得一見的美人胚子,加上精湛的舞姿佐合風勢,還真有股仙衣飄飄之美,腳步輕盈,點地如點水,如仙之感贏得不少掌聲。

  「好!太好了!有賞!」秦王世子招來小廝,在他手上放了對金錁子,藉機看了陸長興一眼,見他神色如常,不禁有些失望,但願閣主安排的瘦馬一個比一個厲害,讓陸長興動個眉毛或手指什麼的都好。

  他擺手。「下一個。」

  秦王世子失望了,下一個上台的女子不是不好,就是跟前一個太過相近,同樣嬤嬤教導出來的,除了天生自有的氣度外,路數不會相差太多,他不用看陸長興的神色也知道他臉上端著什麼表情。

  陸長興真覺無聊,又不好意思駁了秦王世子的好意,關係難攀易散,他可不想自個兒拆自個兒的台,只好一手扣著杯蓋,在瓷杯上畫圈,一手支著下顎,木然地看著戲台上一點勁道都沒有的節目。

  到第四人上場,陸長興的眼睛都快閉上了。這名瘦馬不像前面那幾個,吊絲綢從天而降、撒花瓣,或是讓一群舞姬簇擁進來襯托絕色長相,她就一個人,一聲不吭地走到戲台中間,身著墨色圓領窄袖上衣、白色四面飛裙,絲巾覆面,束以高髻,發中無任何飾品,裙面在夜風翻飛下,可見長褲束踝,赤足繫鈴,鈴聲清澈。

  她扮相無奇、出場低調,正當眾人交頭接耳評論她的不足時,陸長興卻雙眼一亮,坐直身軀,望著台上幾乎就要乘風而去的纖弱身影。

  她方才掃視台下的眼神像極了他深藏在記憶裡的一幕,堅忍、剛毅,又帶著些許挑釁,然後當著他的面,毫不猶豫地落入暗黑的洪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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