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師傅,你叫淨雪來一下。」白鍾泠若有所思的吩咐道。
「是。」年師傅無奈回後院去。
白楚軒溫言道:「媽,您叫淨雪來做什麼?」他一向對守寡養大他的母親百依百順,唯一的叛逆便是堅持他的愛情,再婚娶了邱玉簪。也因此,他當定了夾心餅乾,在母親面前更加小心翼翼,對一雙兒女也心存愧疚。
白鍾泠看著兒子,語氣逸出一絲強硬。「我要做什麼?放心,我不會加一指在你的寶貝老婆身上,也包括她的女兒……」
「媽。」白楚軒求饒。
「從你先斬後奏,公證結婚帶著她們進門,我老太婆就有自知之明,兒子不再是我的兒子,邱玉簪的重要性高於一切,否則你不會給她前夫三百萬元讓他們離婚,邱玉簪要女兒跟她一起進門享受榮華富貴,你也乖乖答應。你是邱玉簪生的嗎?這麼聽她的話!」
「媽,我解釋過了,那個男人是個酒鬼,不是稱職的父親……」
「那關你屁事!天下酒鬼那麼多,你要一個一個去養他們的女兒嗎?」白鍾泠最不能諒解的就是這一點,咬牙道:「你完全不顧我的感受,算了,但你有沒有考慮過舒媛和晨洋的心情?
「媽媽剛去世,爸爸便迫不及待的回頭尋找初戀情人,很快的舊情復燃,而那沒貞操觀念的女人也急著擺脫窮丈夫,不到五個月便簽字離婚,先在外面同居,只等法律規定的半年期限一到,便正大光明的跑去公證結婚!舒暖和晨洋怎麼辦?他們有拜託你給他們一個繼母嗎?還把窮酒鬼生的女兒也帶進門,存心臟了白家的門風……」
「媽!」面對母親的疾言厲色,兒女看他的眼神也冷冰冰,白楚軒不是不痛苦,但是老天爺啊,他只是一本初衷的愛著同一個女人,有那麼不可原諒嗎?「媽,我知道您不能接受玉簪和元寧,不如分開住吧?」
「哼哼,是邱玉簪的枕頭狀嗎?鼓勵你丟下老母和親生兒女,跟她雙宿雙飛,讓她的女兒獨享父愛,然後再要求你正式收養曲元寧,是嗎?」
「我沒有,我沒有。」邱玉簪嬌容刷白,百口莫辯。
曲元寧甩開母親握住她的手,倔強的大聲反駁,「爸爸正式收養我又怎麼樣?為什麼不可以?」
「爸爸?你的爸爸是姓曲的酒鬼。」
「我喜歡這個溫柔的爸爸,不會打人的爸爸,不可以嗎?」曲元寧大聲喊。
「他是我們的爸爸,不是你的!」白舒媛與白晨洋異口同聲道。
曲元寧張口結舌,求助的看向白楚軒。
「我可以當你們三個人的爸爸。」白楚軒溫柔道。
就知道你的心歪了一邊!白鍾泠冷眉冷眼掃了兒子「一家三口」一眼,沉聲道:「楚軒,別忘了你答應我的兩個條件。」兒子執意帶狐狸精母女進門,她沒辦法阻止,但沒有人比她更瞭解兒子「溫柔」的弱點。
背著母親再娶,溫柔的白楚軒在勇敢過後便開始內疚,白鍾泠乘機要他立下兩條誓約:第一,曲元寧永遠只能是曲元寧,不得改姓白,不得分白家的財產;第二,白楚軒須立刻結紮,邱玉簪不得生下自家孩子,以免日後發生「你的孩子和我的孩子去打我們的孩子」這種亂七八糟的事。
事情發生當時,白楚軒只求白鍾泠不要拒絕她們母女進門,什麼條件都答應,還立下字據,並請來律師預立遺囑,日後財產由白舒媛與白晨洋姊弟繼承。邱玉簪能得到的,便是白楚軒每個月所賺的薪水和贈送的珠寶,以及曲元寧能受到很好的教育。
邱玉簪真是怕了這位厲害的婆婆,雖然她很想幫心愛的男人生一個孩子。
但白楚軒從來就不是強勢的男人,他生性溫柔,不忍心再傷一次母親的心。
「媽,我不會忘記對您許下的承諾。」他只求家庭和睦,這兩三個月他嘗夠了夾心餅乾的滋味。
白鍾泠默默瞥了邱玉簪一眼,那一眼令她全身戰慄。
「你敢發誓不會受枕邊細語影響,而更改你的承諾?」
「我發誓。」
「不,我要邱玉簪發誓,發誓她在白家一天就不得鼓動你更改合約和遺囑,否則會報應在她女兒曲元寧身上!」
邱玉簪顫著唇,說不出話來。
「媽!」白楚軒倒抽一口氣。
白鍾泠沒理他。「你不敢發誓你對白家的財富沒有野心,對吧?你不敢發誓你只是單純的愛著白楚軒這個男人,而不包含白氏企業,對吧?你不敢……」
「我敢發誓!」邱玉簪抬起淚盈盈的眸,照著白鍾泠說的話賭咒發誓。
白鍾泠滿意地笑了,這兩三個月來的作戰已暫時告一段落。「非常好!楚軒、玉簪,只要你們能信守承諾,我們之間是可以和平相處的。我只管保護我的孫子女,才不管你們要愛得天崩地裂或怎樣。」她懂得見好就收,更懂得收服兒子的心。
「真的嗎?媽。」白楚軒大感意外,母親第一次親切的叫她玉簪。
「當然。」至少在你面前!白鍾泠不會傻得將兒子逼出家門,白白便宜了狐狸精母女。她要她們生活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不敢大聲說話,不敢恣意張揚,笑容也不許太燦爛。
白楚軒只覺得一顆緊繃的心又舒活了。
年師傅聰明的等餐廳內的爭執聲停止了,才牽著年淨雪的小手走進去。唉!如果不是沒有值得托付的親人,她真不願意小淨雪在這裡生活,太複雜了。
「小雪,叫人哪!這位是白總裁,這位是董事長,這位是夫人……」
「好啦!好啦!別教孩子這些八股思想。」白鍾泠牽過小淨雪的手,笑著說:
「淨雪,叫我白奶奶。」
「白奶奶好!」一鞠躬。
「好,好,嘴真甜,有禮貌,人又長得乾淨漂亮,白奶奶好喜歡。」白鍾泠心疼小女娃沒了父母,慈眉善目、好言好語的對待,指著白楚軒,「這位是白伯伯,叫伯父也可以。」
「伯父好。」一鞠躬。
「好,好。」只要母親大人高興就好。
「這位是伯母。」
「伯母好。」一鞠躬。
「好。」婆婆也只准曲元寧喊她「白奶奶」。
「淨雪,這兩位是雙胞胎,是白奶奶的孫子和孫女。他們比你大五歲,你要叫舒媛姊、晨洋哥。」
「舒媛姊好!晨洋哥好!」一鞠躬。
「好可愛的妹妹喔!」雙胞胎笑了起來。
「呵,淨雪,對哥哥姊姊不用鞠躬啦!哦!還有這一位,是你伯母的女兒,叫曲元寧,比你大兩歲而已,互相叫名字比較親切,叫元寧吧!」
「元寧好。」聽話沒有鞠躬。
「哼!」曲元寧別開臉,討厭白奶奶對年淨雪好。
「真是好家教呀!」白鍾泠搖一下頭,繼續對年淨雪親切的說:「白奶奶還有一位外孫會常來家裡住,叫何亞凡,你見了人要叫亞凡哥,懂嗎?」
「好。」小淨雪默記住了。
「淨雪,你以後可以和哥哥姊姊一起玩,功課不會的也可以請哥哥姊姊教你。舒媛、晨洋,還有元寧,你們要把淨雪當妹妹一樣疼愛,知道嗎?」
「好的,奶奶。」雙胞胎一起答應。
曲元寧故意唱反調。「她又不是我妹妹,我幹嘛疼愛她?莫名其妙!」
「元寧,不准頂嘴!」邱玉簪嚇壞了。
「元寧,」白楚軒溫柔勸說:「淨雪的爸爸媽媽上個月車禍去世,她一個人很孤單,大家有緣住在一起就要互相照顧,她年紀最小,當然要疼她。」疼愛一個小孤女可以讓母親高興、家庭和睦,他很願意。
曲元寧很不服氣,如果沒有年淨雪,那麼她才是年紀最小的妹妹,這些疼愛全屬於她才對。只是,她太喜歡這位溫柔的爸爸,不願因為反駁他而使他討厭她,沒有溫柔爸爸的支持,她一定會被送回生父那邊,光想便恐懼不已。
曲元寧沉默的屈服了,但心底對年淨雪的厭惡感從此生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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鞋底沾著草地的露珠,小淨雪跳躍得彷彿是一隻鳥,一大清早趕著去蕩鞦韆,原屬於雙胞胎姊弟的白色鞦韆,她好想愉悅地蕩個痛快,可是曲元寧每每霸著不放,直到她失望的走開為止。
她知道曲元寧討厭她,但不明白為什麼。
奶奶說,不可以爭,不可以吵。
沒關係,她起個大早,沒人來跟她搶,呼吸著清新的空氣,悠悠蕩蕩的晃著鞦韆玩,比早起的鳥兒更快樂。
「小妹妹,你是誰?怎麼會一大早來蕩鞦韆?」早起的鳥兒不只一隻。
小淨雪沒見過長相如此俊美斯文的哥哥,像童話故事裡的小王子。
「哥哥好!我叫年淨雪,是年師傅的孫女,今年八歲。」
男孩笑容燦爛,學她有禮貌的口吻說:「妹妹好,我叫何亞凡,白家奶奶是我的外婆,我今年十一歲,放長假來外婆家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