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所謂,就讓他們說嘴去,我不在乎。」易慕秋聳聳肩,他一點也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你自己無所謂,但你能對巴迎雁的安危無所謂嗎?」見易慕秋輕匆的態度,燕懷柳很沒好氣地說道。
聞言,易慕秋的神色驀地一沉,「那人也盤算著對付雁兒?」
「我想巴姑娘的大哥受傷,只怕也出自此人之手,這所有事幾乎都湊到了一塊兒,讓人很難不這麼懷疑。」
「知道對方是誰嗎?」
「還不清楚,只知道這些上奏章的大臣們皆與一段姓富商交好並密切聯繫。」雖然或許只是官場上的應酬,但這種巧合卻不免讓生性謹慎的燕懷柳起了疑心。
「段姓富商?」易慕秋沉吟著,突然間,腦海中靈光一閃。
那日柳總管也說一位段公子至府裡求見巴迎雁,接著她就開始變得魂不守舍,還夜夜起了惡夢。
他相信這兩者之中,必定有所關聯。
「懷柳,我想這事與那段姓富商脫不了關係。」燕懷柳的臆測也有幾分道理,於是易慕秋一改方纔的漫不經心,正色同好友說道。
「喔,怎麼說?」
「前幾日,有位段公子趁我外出之際,入府找雁兒,結果這幾日雁兒就變得魂不守舍,那日在聽到她大哥性命垂危之際,她也不斷喃喃自語。」
「這樣呀……」聞言,燕懷柳頷首,卻不對此有過多的評論,只是俊顏之上驀地漾起一抹異樣的笑,「瞧你,說起自己就這麼漫不經心,一說起了巴姑娘的事就這麼聚精會神的,這回怕不是戀上了。」
抿唇不語,易慕秋只是定定瞧著燕懷柳,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即使是他自己,也不能確定自己是否真的戀上,他很在乎她的情緒,當她悶悶不樂時,他甚至想為她摘下天上的星星,好讓她開心些。
可面對巴家的仇恨,卻又常常讓他排拒這樣的感情。
「我聽說,原本你今兒個進宮,是想為她命危的兄長求藥。」光憑這點,燕懷柳絕對相信,易慕秋的一顆心早已陷落。
誰都知道,以往在易慕秋的面前,僅僅只是提起巴家父子,也會讓他怒火沖天,可現在,他卻願意為了視如仇寇的巴洛君進宮求藥,這樣的改變若說不是因為愛,那他還真不知是什麼!
「誰讓她整天這樣死氣沉沉的,還天天發惡夢,我這麼做只不過是不想她死在易府。」想起巴迎雁那張如今完全沒了笑容的臉龐,易慕秋心中的氣就不打一處來。
哼,不總說他是最重要的?怎麼她大哥才受了傷,還沒斷氣呢,她的心眼兒裡就完全沒有他了。
「嘴硬的傢伙。」
燕懷柳怎麼不知道易慕秋最討厭欠人情,尤其討厭欠皇上的,因為一旦欠了皇上,這輩子只能做牛做馬來還了。
可為了巴迎雁,他竟然主動進宮求藥,如果這遺不算愛上,那怎樣才算?
「若是真的那麼在乎她,快點成親下就行了。」易慕秋這傢伙在女人方面如果能有他經商能力的十分之一,那他和繆傲夏也用不著那麼苦惱了。
本來還擔心眼裡只有白花花銀子的易慕秋真的不肯討老婆,沒想到如今情況丕變,他當然要好好把握機會,推上一把!
「誰要跟那個女人成親!」易慕秋沒好氣地說道,那橫眉豎目的模樣看起來沒有丁點說服力。
「你都將人家拆吃入腹了,還不娶人家,難不成真要她以殘花敗柳之姿去嫁給別的男人?」燕懷柳好心提醒道,希望易慕秋可別為了一時的面子,錯失了心愛的女人。
「誰又准她嫁人了?」腦海中驀地因為燕懷柳的話而浮現巴迎雁穿著嫁衣的絕美模樣,再想到穿著蟒袍的新郎倌不是他,胸臆一陣悶疼。
「你不娶人家,又不准她嫁人,難不成真要她在眾人的恥笑中過日子?」
有沒有男人這麼霸道?自己不娶,又不准人家嫁。
「在我的護衛底下,誰敢對她說三道四?」
「眾口鑠金啊!」
悠悠一句千古名言,頓時讓易慕秋的拉長了臉,神色鬱鬱。
燕懷柳說的有理,他能不在乎旁人對他的評價是奸是惡,但她一個黃花大閨女呢?
霍地起身,易慕秋連拜別都沒說一聲,便直竄天際,一如來時匆忙。
瞧著那快速縮成一個黑點的身影,燕懷柳忍不住搖了搖頭。
怎麼他們這些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一碰上風花雪月的感情事,所有的冷靜就全像潑出去的水似的。
希望這回,易慕秋真能娶得美嬌娘,好讓他們能夠早日脫離皇上的鉗制,脫離充滿是是非非的官場生涯。
***
「咱們成親吧!」
望著她的愁容滿面,這句話自然脫口而出。
沒有預期中的欣喜若狂,也沒有想像中的點頭如搗蒜,巴迎雁整個人就像遭雷殛一般僵住了。
就連她原來想替他斟杯茶水潤喉的手,也就這麼停在半空中。
忍住氣,易慕秋將她的反應當成她沒聽清楚自個兒的話,所以他不吝嗇地又開口說了一句。
「我說咱們成親吧!」
這回,她手中的杯子應聲落了地,名貴的骨瓷就這麼成了一堆一毛不值的碎片。
「我說咱們……」事不過三,易慕秋可是越說越上火,他都已經為了她願意放下與巴家之間的仇恨,她卻這麼漫不經心的,這口氣他可是怎麼吞也吞不下。
「易爺,你這是熱昏頭了嗎?」幾日不見的笑容驀地在她那細緻白皙的臉龐上浮現,依舊那樣燦爛奪目。
易爺,多生疏的稱呼啊,就連巴迎雁自己喊著,心都疼極了。
可她卻無法不那麼做!
她知道,她大哥的傷是段豐劍那個男人逼她的手段。
更知道那男人在朝廷上用金錢買通大小官吏,讓他們天天呈上對易慕秋不利的奏章給皇上。
如果與之抗衡的結果最多是輸了自己,她無所畏懼,可是她害怕因為自己而傷到他。
離開他,才是保護他最好的法子。
第6章(2)
「你喊我什麼?」瞇起了眼,那聲疏離的「易爺」簡直就像在他心火上澆油。
「易爺,這幾日在府上多所叨擾,真是過意不去,我想明日我也該回巴府了。」即使每說一個字,她的心就揪上一下,可是就算再痛,她還是把這些話全都咬牙說完了。
「你喊我易爺是怎麼回事?」現在該是她喜極而泣喊他夫君的時候吧?
「本來就該如此稱呼,才合於禮數不是?」
「禮數?!」易慕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親耳所聞。
這個硬賴進他家的女人,如今竟然口口聲聲在跟他講禮數。
「你這是誰的禮、誰的數?」易慕秋沒好氣的問道。
「這幾日我仔細想過了,當初突然來到易府,是我設想不夠周到,為了避免造成你的困擾,我還是應該早日返家才是。」
同樣的話說了第二遍,卻沒有越說越順口,巴迎雁只覺得自己心口好像被壓上了一塊大石,難受得緊。
「你……」易慕秋怒目狠瞪,犀利的眸光似乎要將她瞧穿了似的,「告訴我,你究竟怎麼了?」
從她侷促不安的神情,易慕秋壓根不信她此刻所講的定她的真心話,他逼視著她,不願遺漏她臉上任何一絲表情。
他得好好瞧出端倪,才能搞清楚她到底是吃錯了什麼藥。
是怨他不肯放下仇恨,與她父兄相處?還是……
「明兒個我會再次進宮,替你兄長取來七仙草。」完全沒有察覺自己竟費心安撫巴迎雁,易慕秋滿心滿腦只想著怎麼讓她打消離開的念頭。
他哄著她的語氣讓她激動莫名,可她卻只能隱忍。
寧願他氣她、恨她,也好過招來橫禍,所以她只能讓自己變得漠然。
「不必勞煩易爺了,關於我大哥的傷,咱們巴家會自個兒想辦法。」
「你是打算從此橋歸橋、路歸路了?」不似方纔的怒火騰騰,易慕秋的語氣突然輕柔了起來,但那語氣卻更教人寒毛直豎。
「是。」這答案來得太急、太快,完全難以讓人信服。
「如果我說不呢?」
她究竟當他是什麼?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男寵?
莫名其妙跑來招惹他的是她,現在落荒而逃的也是她,那他那被挑惹出來的異樣情愫又該找誰討去?
「我想易爺應該早想擺脫我吧?」幾無血色的唇兒微微往上勾起,扯出一抹粲笑,卻只讓易慕秋覺得那笑礙眼極了。
長腳兒往前一跨,兩人之間原本的距離便在眨眼間消失,他近得讓她可以清楚聽見他的心跳聲。
巴迎雁屏氣將幾乎脫口的驚呼嚥了回去,力持鎮定瞧著他。
「這兒可不是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地方。」易慕秋伸手指了指地上,語帶威脅說道。
他向來不強求,可是他沒法相信一個人能有這麼大的改變。
她不願說,難道他還查不出來?他願意付出任何代價,也要弄清楚她究竟怎麼了。
「你想怎麼做?」抑不下心頭的恐懼,她想到受了重傷在鬼門關徘徊的兄長,如若他也像大哥一般慘遭毒手,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