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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沈韋

  「二當家,怎麼了?有何不對勁嗎?」灰鷲見福將笑得像是知道了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忍不住問。

  「難道這珠釵是假的?」白鷲不敢置信,依他行搶多年的經驗,這珠釵上的珍珠應當都是真的,他不至於看走了眼才是啊!

  「不,這珠釵一點都不假,若拿到外頭賣,我想應該也值個幾百兩銀子。」福將笑得可樂了。

  「這麼值錢」杜艷娘一聽見這珠釵的價值,雙眼登時大瞠,恨不得馬上自福將手中搶回來。

  灰鷲與白鷲也想不到區區一支珠釵竟值這麼多銀兩,而那位被他們打劫的姑娘卻不當一回事地交給他們,難怪她的丫鬟會一臉不滿。

  「二當家,你是怎麼看出來的?」白鷲猶有一絲懷疑。

  「這珠釵出自京城的『珠璣坊』,『珠璣坊』的寶石珠玉向來珍貴,像這支珠釵,我瞧它雕工精細,肯定是特別命人專門打造的,所以上百兩絕對跑不掉。大當家,依你說,灰鷲和白鷲這回搶得好不好?」福將故意問著置身事外的將離。

  「好,打劫到這麼好的珠釵,怎麼會不好?」將離沒怎麼留心他們的談話內容,隨意回應著。

  「大當家能這麼說自是再好不過。白鷲,你不如就說說今日被你們打劫的是怎樣的人好了。」福將故意引白鷲敘述,擱放在手中的珠釵不僅未交還給白鷲,反而放到將離面前。

  將離沒費神去看讓他們討論半天的珠釵,像頭慵懶的豹子般看著大街上。

  「這珠釵是一個很漂亮的姑娘所有的,當然,在我心裡,杜老闆比她要來得漂亮許多,不過像她那樣細緻的人兒,說實話,我白鷲活了大半輩子可沒瞧過。她就帶著一名駕車的老漢和一名貼身丫鬟,也不曉得他們要上哪兒去,車上值錢的東西不多,倒是車內擺放了許多書就是。」白鷲詳細描述今日所見。

  「我瞧過她車內的擺設,雖不華麗,倒挺講究的,再加上她的穿著,肯定是名門千金小姐。」灰鷲加入談論。那位被他們打劫的姑娘著實令他印象深刻,雖然僅僅帶著兩名僕人,可是氣質是唬不了人的,不論他怎麼看,都覺得那位姑娘並非出身於一般的富貴之家。再者,依福將先前所言,光是頭上的珠釵就那麼值錢了,因此他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測沒錯。

  「車內有許多書啊?」福將笑得更樂了。「除了這珠釵,你們還拿了什麼?有帶在身上嗎?不如拿出來讓大夥兒開開眼界。」

  許多書?原先慵懶、心不在焉的將離一聽見有關書的話題,稍微拉回了心神,並將視線放到白鷲身上,當瞥見了擺放在面前的珠釵時,他眉一皺,火速拿起珠釵細看,一發現這是他再熟悉不過的珠釵,心底率先爆出一連串不堪入耳的咒罵。

  「還有一條手鏈,我也帶過來了。這個是出自塞外的,非常漂亮,上頭還有寶石呢!」白鷲高興地再次獻寶,掏出輕鈴作響的手鏈,擺放在手心上,讓大家瞧個夠。

  「他奶奶的!」將離火大地搶過白鷲掌心上那條他更加熟悉的手鏈,整個人勃然大怒!

  灰鷲與白鷲一臉茫然,不明白他為何會突然發脾氣,福將則在心裡竊笑到快厥過去了。

  「這東西的主人呢」將離像頭豹子般發出低咆。

  「在大漠,她……很合作,咱們要什麼她就給,只說這手鏈對她非常重要,要我好好珍惜。大當家,她已經被咱們搶得一乾二淨,你若要再去搶,恐怕是搶不到好東西了。」白鷲勸他別白跑一趟。

  「他奶奶的!」將離氣得揮出一拳,痛揍不知死活的白鷲。倘若她出了事,他絕對會要了白鷲與灰鷲的小命!

  「大……大當家,搶不到就算了,你若喜歡,這些也全都給你,咱們再等下一個通過大漠的商隊,然後……」白鷲痛得眼冒金星,耳朵嗡嗡作響。他誤以為將離是氣憤什麼都沒搶到,因此忙著要將離別惱,日後機會多的是。

  「廢話少說!快給我帶路!」將離目露凶光地朝著白鷲怒吼。

  在將離的一聲號令下,白鷲、灰鷲忙著帶路,福將則隱忍著狂笑,跟在他們身後離去。

  「這……這是怎麼著?那珠釵不是要送我的嗎?」杜艷娘滿頭霧水,不解地看著迅速離去的眾人。

  思及失去了佩帶珍貴珠釵的機會,她不由得氣得雙手插腰、直跳腳。

  第二章

  將離心急如焚、快馬加鞭,一馬當先地趕向白鷲說的地點,福將、灰鷲與白鷲則緊緊追隨在後。

  白鷲心裡不住地犯嘀咕,委實不解大當家到底在氣什麼?說實話,值錢的真的全讓他給搶光了,大當家再趕過去,可撈不到半點好處。

  滾滾黃沙飛揚,捲起沙塵,把福將三人遠遠拋在後頭。

  「真不曉得大當家在急什麼?」吃了一嘴沙、頭又疼得要命的白鷲大聲抱怨著。

  「我瞧大當家的臉色不太對勁,你最好小心點兒。」灰鷲好心地提點白鷲,免得白驚又被打得分不清東西南北。

  「是嗎?難道是我打劫時不夠凶狠,以至於大當家對我很不滿?」白鷲仍舊是不明所以。

  熟知內情的福將只顧著笑,並未多作說明。

  驚怒交加的將離遠遠地就瞧見馬車停在白鷲所說的原處,未再往前行。

  在廣大的黃沙中,他一眼就看見她,湖水藍的身影像是荒漠中的綠洲,滋潤著他的心靈。隨著她的身影愈來愈清晰、接近,他的心也跳得愈來愈快速,滿腔相思像潮水般迅速地向他湧來。

  撲通、撲通,一聲接著一聲,猶如擊鼓聲,他的心不由自主地因她而飛揚。縱然許久不見,可她愛看書的習慣仍舊未變,被打劫了,她竟然沒迅速離開,反而是乾脆地坐在沙地上看書,就像待在自家花園一樣輕鬆愜意。

  見她如此愜意,將離很想將她抓起來狠狠地搖一頓,看能不能使她的腦袋瓜裝進點理智。

  「小姐,豹子出現了。」遠遠地,在尚未見到將離的身影前,祥叔便已出聲提醒。

  「是嗎?」慕淡幽抬頭,玫瑰花瓣似的唇瓣揚起一抹笑,心思早已不在書頁上,靜待豹子出現。經過漫長時間的分離,他們總算又要再次相見了。

  「他再不來,咱們都要被烤成人干了。」珊瑚拿衣袖當扇子掮著風,看能不能減少些熱氣。

  因為珠釵被劫,慕淡幽柔細亮澤的髮絲便以帕子簡單地綁住。隨著她抬頭的動作,帕子慢慢滑落,當豹子出現時,正好揚起一陣風,將滑落至髮梢的帕子捲起、吹揚。

  雪白的帕子於空中翻飛。

  烏黑的秀髮於空中飛舞。

  慕淡幽昂首,心跳快得厲害,盯看乘著風、飆著沙的男子疾奔而來。金燦陽光灑落在氣宇軒昂、結實健壯的身軀上,他高大威猛,宛若神祇,觸動了她的心扉。

  風,吹揚著帕子,使之像展翅的白蝶,於空中翻飛、再翻飛。

  將離黑得誘人的眼眸始終鎖定在慕淡幽纖弱的身影上,見帕子調皮地在空中飛舞,妄想飛向另一番天地,他頓時眼不眨、眉不皺地自馬背上躍起,揚手輕巧地抓住帕子。他絕不容許帕子私自從慕淡幽的發上逃脫,凡是屬於她的,他就容不得出半點差錯。

  當他落下時,已穩穩坐在疾馳的馬背上,繼續朝伊人馳去。

  慕淡幽手拿著書,站起身迎接他的到來。

  四年不見,即使相隔一段距離,即使他不再像十八歲時那樣青澀,即使她比十六歲時變得更加成熟絕美,他們依舊可以清楚地認出早已深深刻劃在心版上的人來。

  慕淡幽向前走了幾步,將離已火速來到她身前。

  他勒馬停步,腳一蹬,躍下馬背,克制不住氾濫的情潮,猛地將她擁入懷中,親自確定她安然無恙。將離的愛馬雷馳同樣認出慕淡幽來,親密地向她靠近撒嬌。

  「淡幽,你沒事吧?」他焦慮地問,嗅聞著她髮絲上的淡雅清香。當用力將她擁在懷中,只消他一探手就可以撫上她的粉頰,只消他俯下頭就可以吻上她的朱唇之際,他才終於確定這不是幻覺,她確實出現在他眼前。就在眼前。

  「子堯?!你怎麼會在這兒?而且還是這副打扮?」強而有力的擁抱使慕淡幽心底逸出一聲滿足的喟歎,即使早料中他會出現,她仍佯一臉訝異。

  「咳!我現在不叫子堯。」項子堯百般不願地鬆開了雙臂,稍微拉開兩人的距離,並為時已晚地憶起他的穿著打扮與從前截然不同,他甚至蓄起能遮蓋住整張臉孔的大鬍子,也難怪她會一臉訝異之色。

  「怎麼回事?還好雷馳沒變,不然要認出你們倆,可不簡單呢!」他的雙臂自她身上離開,使她感到小小的悵然若失,隨即想起這兒有許多人正張大眼看著,他們倆在大庭廣眾之下摟摟抱抱的確不適當。她親密地讓雷馳親吻著掌心,嬌俏地嗔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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