獐頭鼠目的許廣飛一雙眼不安分地到處溜轉,趁著曹謀成與慕淡幽交談時,使他有更充裕的時間來尋找任何覺得可疑的地方。
珊瑚見許廣飛的雙眼賊溜溜地轉,心裡就有氣,但怕開口會壞了事,因此不敢發作。
「曹大人言之有理,瞧,小女子尚在病中足不出戶,就遇上了曹大人,咱們同在京城時可也沒這麼有緣呢!」她狀似贊同,實則軟軟地譏諷他的不請自來。
項子堯聽她和曹謀成一來一往,不禁咧嘴,無聲地笑著。她的外表看起來弱不禁風,與她不熟的人多半會被她的外貌所欺,但事實上她是有爪子的,對於任何傷害她在意之人的人,她都會毫不猶豫地伸出利爪抓向對方。
「緣分這種東西很難說,不是嗎?」面對她的嘲諷,曹謀成皮笑肉不笑地接下。
「曹大人所言甚是。」
許廣飛看了老半天,總覺得若床底下躲了個人也不無可能,因此他咳了咳,暗示曹謀成。
曹謀成不動聲色,接收了他的暗示,目光同樣放在床底下。
假如今天項子堯也出現在此,最有可能讓他躲藏的地點即是床底下。雖然床上也有可能,不過慕淡幽儘管人尚未嫁進項家的大門,總是項子堯未過門的大嫂,就倫常而言,他們倆再怎麼樣也不可能會躺在同一張床上,所以曹謀成摒除了那個可能性。
「咦?有只耗子跑進床底下!」曹謀成故作訝異地驚呼,接著立即彎下腰,探頭看向床底。
「對!我也看見了!」許廣飛意會附和,做出相同的動作,同時準備好,倘若床下真躲了個人,他將與曹謀成合力抓人。
結果令他們倆失望了,床底下除了堆積的灰塵與蜘蛛網外,是空無一物,哪來的人?
「耗子?沒有耗子啊!」珊瑚明明沒看見,可是又怕真的會有,因而擔心得移動腳步,恨不得跳上桌去,就怕耗子會突然竄出。
曹謀成突來的呼喊使慕淡幽手腳俐落地用棉被將項子堯密密實實地藏好,她則是佯裝受驚,倒抽了口氣。
「耗子在哪兒?」慕淡幽慘白著一張臉,虛軟無比地撐起身,微拉開床幔,問著外頭的人,要徹底消除對方的疑慮。
項子堯屏氣凝神地伏在被內,不敢稍加妄動。
「慕姑娘莫慌,是曹某看錯了。」曹謀成發現她果然是滿臉病容,不論是精神或是氣色,與在京城時相比都相差甚多。精明的眼不放心地想再往床內看,卻不小心瞥見她僅著單衣,曹謀成立即自覺失禮,脹紅了臉別開眼,不敢再往裡看個真切分明。
「原來是曹大人看錯了,我以為房間裡真有耗子出現呢!」慕淡幽早看穿曹謀成的計謀,佯裝害怕地渾身顫抖。
「的確是曹某眼花,驚動了慕姑娘。」曹謀成擔心她會認為他唐突失禮,忙站離床邊,作揖賠禮。
「曹大人,你得知道,我家小姐正病著,經你這麼一嚇,如果加重了小姐的病情,你可是擔當不起的!」珊瑚責怪著曹謀成,發現慕淡幽穿著單衣的模樣讓外人瞧見了,不禁倒抽了口氣,連忙奔上前,展開雙臂擋住曹謀成的視線,凶巴巴地直瞪著他,像是在指控他是無恥至極的登徒子。
登時,曹謀成覺得十分狼狽,卻也無從否認起,畢竟他的確是失禮於慕淡幽。
「珊瑚,不得無禮。曹大人是出於好意提醒,可不是故意嚇唬咱們的。」有珊瑚擋在前頭,就更加萬無一失了。
「咳!曹某已打擾慕姑娘太久,慕姑娘既然玉體違和,肯定需要多休息,曹某這就告辭。」從慕淡幽口中套不出話來,且曹謀成已尷尬到不敢正視珊瑚充滿指控的雙眼,因此只想速速離去。
「曹大人請慢走。珊瑚,送曹大人。」
「是,小姐。」珊瑚馬上送曹謀成與許廣飛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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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謀成與許廣飛離開後,慕淡幽疲累地又躺回床上。她忙著與曹謀成一來一往地攻防,結果項子堯卻在一旁鬧她,幸好她沉得住氣,不然就露餡了。
躺在床上的項子堯拉開棉被透氣,卻不急著下床,反而很舒服自在地將她擁入懷中,嗅聞著專屬於她的淡雅芳馨。
「子堯,你太放肆了!」她板著臉,試圖推拒教訓。
「你聽過不放肆的馬賊嗎?」現下他是馬賊將離,可不是兵部尚書的么子項子堯。
「你差一點就被發現了!」他的「馬賊說」惹來她的白眼,卻也使她忘了要將他推開來。幸好曹謀成不曉得她和子堯的曖昧情事,否則他肯定會搜她的床。
「結果他還是沒能發現。」不過憑曹謀成的精明能幹,怎麼可能會沒發現呢?項子堯懷疑地看著淡幽,頓時不敢置信地瞠大眼。
「你怎麼這樣看我?」慕淡幽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
項子堯生氣地半瞇著眼瞳,終於讓他發現問題所在了!難怪曹謀成會沒發現床上多躺了個人,因為曹謀成全讓她僅著單衣的模樣給分了心!
此時送走曹謀成與許廣飛的珊瑚鬆了口氣地走回房。
「珊瑚,我有話要對你家小姐說,出去!」項子堯口氣粗暴地趕人。
「你想說什麼?難不成又想欺負我家小姐?對了,你怎麼還躺在我家小姐床上?快點下來!」珊瑚雙手插腰,可不許他再欺負人。
「我與淡幽說什麼,難不成得一一向你稟報嗎?」珊瑚不肯走,項子堯乾脆如她所願,躍下床將她拎到外頭。
「你不能這樣對我!我不許你欺負我家小姐!」珊瑚氣得掙扎著,可惜是螳臂當車,壓根兒就拿他莫可奈何,終究可憐兮兮地被扔在房門外,保護不了她家小姐。她又急又氣,想用力捶門要他開門,但想到曹謀成與許廣飛剛走不久,如果她又捶又叫,肯定會引他們回頭來查看,擔心會再闖禍,珊瑚唯有在門外氣得嘟嘴跺腳。
「該死!」落了鎖後,項子堯低吼了聲,邁開大步來到慕淡幽身前,猛地單臂將她自床上摟起,低頭狂暴炙熱地吻上她的唇!
慕淡幽沒料到他會突然吻她,驚得倒抽了口氣。今天的他如她所言,愈來愈放肆了。這是他們頭一回如此親密地接觸,他的吻粗魯中帶著需索、蠻橫中帶著渴求,令她頭昏目眩,完全無法思考。
他的唇狂猛地蹂躪著櫻唇,快意宣洩著多年來的渴望,同時也要宣洩他的惱怒。
方纔她在玩什麼把戲,他清楚得很,她是故意要讓曹謀成看見她僅著單衣的模樣!明知她為何會這麼做,他還是火大地發出怒咆。
他嫉妒得想宰了曹謀成!
曹謀成的出現,讓他再次看清她的真心。她心裡是有他的,不然不會為了移轉曹謀成的注意力,使出了美人計。先前他是讓妒意蒙蔽了雙眼,才會誤以為她鍾意的人是大哥,現下他可不這麼認為了。
因為惱怒、因為妒意、因為焦躁、因為想確定,所以他撲向了她,惡狠狠地吻著她的唇,將滿腔愛意傾注於這一吻當中。
唇舌激烈交纏,兩人相濡以沫,慕淡幽被他吻得天旋地轉,全身更加虛軟無力,柔若無骨地任由他結實的臂膀支撐著,在心裡逸出滿足的喟歎。
項子堯將她的唇吻得又紅又腫,猶不滿足,不住地廝磨誘哄,兩人不知不覺間已倒躺在床上,唇舌依然追逐交纏著。
「我不准你再讓其他男人瞧見你這模樣。」他嫉妒得快發狂了,吻著她的唇,一字字說道。
「即使是為了救你脫險?」她故意激怒他,挑釁地眨著水燦明眸。
「不錯!就算是為了救我也不行!我寧願死也不要別的男人瞧見你的裸露!」他對著她低吼,雖然她有穿單衣,可在他眼裡,已曝露了太多姣好的身段。在他面前可以,在別的男人面前絕對不許!
「就算那個男人根本沒動心也不行?」
「不行!你明知道我有多痛恨曹謀成,還要用他來折磨我,你真夠狠!」他了解除了要移轉曹謀成的注意力,她也是要氣他,非要他飽受滿腔妒火的折磨不可。
「不錯,我是故意的。」她大方承認。誰讓他先前要誤會她,讓她受了委屈,令她傷心欲絕,這不過是小小的回敬罷了。
「為何我總是拿你莫可奈何?」項子堯的額抵著她的額,輕歎。
「因為你的心裡有我。」她勾唇一笑,倚在他懷中,覺得精神好多了。
「那麼你氣消了吧?」他是明知故問,假如她還生他的氣,根本就不會讓他靠近碰觸。
「還沒,吹牛皮。」她故意叫喚童年時為他取的小名,當時他們兩人打賭,他說能在短短一個月之內學會降龍伏虎拳,結果他賭輸了,因此得當她的小寵物。
「我的大小姐,上馬!」聽她叫他吹牛皮,就曉得她的氣全消了,項子堯開心地跳下床,眉宇飛揚,扮演起她童年的小寵物——一匹名叫吹牛皮的小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