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於台北東區,凱迪集團辦公大樓的總裁辦公室,嚴翊倫怒不可遏的重重踢了跪在地上的幾個手下,幾個人倒的倒、跌的跌,哼了幾聲,但不敢反抗。
「好了,叫他們全退下,吵死了。」嚴建東心煩氣躁的瞟兒子一眼。
他怒喝一聲,「滾!」
幾人連滾帶爬的奪門而出。
嚴建東夫婦相視一眼,臉上儘是愁雲慘霧,嚴建東坐不住的站起身來踱起步,再瞪著相貌俊俏的兒子一眼,「都是你,我一直說柔柔個性雖倔,但應該可以商量的。何況,我又是她父母在育幼院時就認識的老朋友,我的公司出了事,請她出錢幫忙,她會肯的,偏偏你就是沉不住氣。」
「借錢是要還的,然而一旦她是我的妻子,她的錢就是我們家的!」他咬牙切齒。
「所以你迫不及待的到學校去逮人!鬧得天翻地覆?!」
嚴翊倫抿緊唇。他的手段會這麼激烈,還不是在前一天,他向她求婚被拒,明天她就十八歲了,他曾向她套過話,知道她打算捐出近八成的遺產給慈善機構,為早逝的父母積德。所以,他的動作要更快!
「好了,現在連人都找不到了,幸虧被警察抓走的幾個手下沒有供出你來。不然,情形會更慘。」嚴建東氣憤的坐下來。
「爸,我會處理的。」
「柔柔都不見了,你要怎麼處理!」
嚴翊倫的手機突地響起,他從西裝口袋裡掏出接聽,聽了好一會才結束通話。
他看向父母,「有消息了,她應該被個叫『聖殿組織』的人給帶走了。」看出父母的困惑,他進一步的向他們解釋那是他拜託幾名黑道朋友查出來的。
聖殿組織是由三個有特異功能的家族所成立,專門研究靈異、命理、時空磁場等神秘現象,所在地也很隱密,目前已傳到第六代,成員都很低調,他們能知古今,有預言能力,不少政商達人都想請他們看自己的命盤好趨吉避凶。
「總之,我會找到他們,找回柔柔,不會讓公司倒閉的!」因為,他的人生裡不容許失敗!
第二章
一輪皎潔明月高掛,整座飛鷹堡都沐浴在柔和月光下。
一更天,主人書房裡,油燈仍點亮著,項邑塵一邊看賬本一邊聽杜總管報告賬務,但負責記錄的項季豪卻顯得心不在焉,他拿起毛筆以筆桿敲了弟弟頭上一記,「想什麼?」
他濃眉一皺,「呃,沒有啦。」
項季豪逼自己將心思放在一本本的賬務上,這都是飛鷹堡與各商賈做煤、鐵生意的帳目。
飛鷹堡位處東北,就在大清帝國與塞外蠻族交接的邊城地帶,四周擁有豐富的煤、鐵礦,在數十年前,為了這豐厚的天然礦產,猖狂的蠻族結合盜匪在這裡打家劫舍,他們的祖父被朝廷派駐到此,率領官兵大肆征戰,成功驅除那些盜徒蠻族之輩。
而為了維持邊界長久和平,祖父就在此長住下來,與飛鷹堡之女成親,其他士兵也在此落地生根,一代一代下來,這裡也慢慢發展成一個熱鬧地帶,雖然仍有些不自量力的外地盜匪妄想搶奪進出邊城商隊的財物,不過飛鷹堡裡一代傳承一代的侍衛隊仍捍衛著整個邊城,抵禦外侮。
也因此,道光皇帝追封祖父為護國公,所以,他們說起來也算是高官後代,不過,也因為承襲這份重責大任,七年前,他們的父親與盜賊獨鬥,傷重而亡,母親鬱鬱寡歡,終日垂淚,原以為大哥在百日內討了指腹為婚的妻子進門後,可以沖淡些哀傷,不料卻娶了名懷孕的蕩婦進來,害大哥成了個大笑話。
而母親心情抑鬱,再加上媳婦不知收斂,一再敗壞項家名聲,在知會魏王爺卻得了個「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的回話後,怒氣攻心,也在不久後離世。
項季豪想到這裡,忍不住歎了聲,大哥條件那麼好,偏偏娶到魏香吟那樣不懂得收斂又荒淫的妻子,老天爺實在不公平,他們項家保家衛國都幾代了?
只不過……他濃眉攏緊,最近的魏香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被雷公打到?行為舉止怪異得很。
「季豪,你今天是不打算睡了?」
兄長低沉嗓音一起,他這才回神,發現不知道何時杜總管已經離開書房。
「大哥,你不覺得那個魏——古柔柔很詭異嗎?」
這幾天她除了歎氣,還是歎氣,吃飯時還會忘了夾菜,只啃白飯,聽丫環說,她不要人伺候她洗澡,但要人幫她穿衣服,因為衣服太複雜?!而往常老掛滿身的珠寶都收起來了,現在也只要丫環插上一支古玉髮釵就好,連項鏈、耳環、戒指統統都不要了!
項邑塵當然知道弟弟指的是什麼,她的改變他也看在眼底,只是,她過去的紀錄太差,他仍靜觀其變。
但項季豪沒有兄長的好耐性,「大哥,真的,她就是——」他倏地住了口,瞪大眼睛,顫抖著手指直指窗外,溶溶月光下,一名白衣長髮女子佇立,他嚥下梗在喉間的硬塊,抖著聲音:「鬼……鬼!大哥!有、有鬼!」
「什麼?!」他困惑的轉身,果真見到一名在樹影遮蔽下,像是沒有臉的白衣女子,但他才不信有什麼鬼魅,「是誰在那裡裝神弄鬼?」他立即飛身竄出窗外,揪住對方的手臂一把抓進來,就往地面用力一甩。
「好痛!」被抓飛進來不說,還在地上打了好幾個滾,古柔柔一顆小腦袋去撞到地板,痛得她哇哇大叫。
「是你!」項邑塵濃眉一皺,看著氣沖沖的把一頭亂髮撥開的古柔柔。
「對,是我,我連到外面透口氣也礙著你了?」她氣呼呼的瞪著他,「男生欺負女生,你算什麼男人啊?」她揉著頭,一邊站起身來。
「是你鬼鬼崇崇在外面,還披頭散髮的裝鬼,人嚇人會嚇死人,你不知道?」項季豪搶先一步,怒指她的鼻子吼叫起來。
她都被他們嚇得魂去了一半,他還敢火冒三丈的指著她叫罵?!
古柔柔雙手叉腰,「什麼披頭散髮!誰睡覺還綁頭髮的?說我是鬼,你是不是虧心事做太多了?」她罵著,不忘瞪了又坐回椅子上的項邑塵一眼。
「呵!虧心事就你做得最多。」項季豪反唇相譏。
「你——」算了,一扯上魏香吟,她懶得再辯。
「你不睡覺到我書房外做什麼?」項邑塵黑眸中有著質疑。
「我睡不著。」她吐了口長氣,眼神透著煩悶,「晃著晃著就迷路了,不知道怎麼回房間,剛好看到這裡亮亮的,就走過來,又看到你們好像在忙,便先站在屋外等。」
「呿!這種話你也編得出來。」項季豪一臉鄙夷,才覺得她最近變了個樣,馬上就又恢復成滿口謊言了。
「我才沒有說謊!」她很不滿的駁斥。
項邑塵注意到那雙明眸裡有著委屈與無力的淚光,不過她眨了眨眼,硬是將淚水眨回。
不知怎麼的?他竟然有點不忍?
「沒說謊?你在這裡住了幾年?又是誰曾說閉著眼睛都不會迷路,所以不要丫環跟前跟後,現在卻說——」
「季豪,不要說了。」項邑塵制止了弟弟的咄咄逼人。
但古柔柔卻想說清楚,她覺得受委屈,說起來話來也愈哽咽,「我沒有騙人,白天我還認得出路,但一到晚上,這城堡裡烏漆抹黑的,雖然有的地方有燈,可有的地方又沒燈。」她咬著下唇,忍住又冒出來的淚水,「我轉來轉去,就分不清楚自己在哪裡,我真的沒有說謊!」
她來到古代五天了,一直處在惹人厭的氛圍裡,她好孤單,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所以她忍,忍住一肚子的問題,因為只要她一發問,全會被誤認她是沒事找碴,只是忍住了,她也睡不著了,一來是床太硬,二來,她的腦袋裡有太多個為什麼。
他愈想愈難過,盈眶的淚水一滴一滴的滾落臉頰,抽抽噎噎的哭起來。
「哭?你這招玩爛了。」
項季豪咄之以鼻,不過項邑塵瞥了他一眼,示意他先出去,他搖頭拒絕,但看兄長不容置喙的眼神,只能心不甘情不願的步出書房。
項邑塵凝睇哭成淚人的古柔柔,那張他再熟悉不過的美麗容顏的確多了抹動人的純真,因為不甘心而哭的她,情緒是如此透明,看不出半點虛假,連他一向沉靜的心緒都難得的因為她的哭而混亂起來。
他抿緊薄唇,從袖裡拿出一條手帕給她。
她接過手,擦擦淚水後,竟然用力的擤了擤鼻涕,他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睛,看著她把鼻涕拭好,握緊帕子,這才抬起淚汪汪的眼睛看他。
他直視她那雙哭腫的明眸,「我帶你回房。」
他起身,她卻突地伸出手拉住他的手臂,可憐兮兮的道:「你都願意把手帕借給我了,可不可以再把你的肩膀借我一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