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杜總管說,妳什麼人都不認識,連自己是誰也不知道?」
「對……不對,我知道自己是誰!但是我不認識你們這些古人,我是從未來來的。」
未來?虧她說得出來!……他嘲弄的冷笑拍起手來,「魏香吟,妳的把戲不會太多?一下子忘了自己是誰,再要不,就一哭二鬧三上吊,這次去跳河後,聽說就把名字也改了?」
杜總管從丫鬟那裡聽到這事時,立即就向他報告了,不過他一點也不驚訝,她是技窮了,乾脆把自己變成另一個人!
「我……」可以明顯看到他那雙黑眸裡的嘲諷,她吐了口長氣,按捺住最後一絲耐性,「我沒改名字,我真的叫古柔柔,也不是古代人,更不是那個萬人嫌的女人!」她很受不了的指了指那幅仕女圖。
「無所謂,妳要叫古柔柔就叫古柔柔,不過我要警告妳,妳的裝瘋賣傻不要太過火,尤其是對子恩,他有妳這種不負責任的娘親已經夠辛苦了。」
黑眸閃動著冷魅。希望這個女人還能有一點點良心,別去招惹有自閉傾向、不開口說話的子恩了!
她一愣,「娘、娘親?!我?」她忍不住的站起身來,快步的走到他面前,義正詞嚴的抬頭瞪他,「我鄭重的跟你說,我才十八歲,是個高中生,也許我倒了八輩子的楣跟她長得很像,可我不是她,我也絕無生過孩子!」
他冷哼一聲,「妳就繼續胡言亂語,但我沒空奉陪。」
見他轉身就走,她想也沒想的就衝上前去拉住他的手,「等等,我真的是古柔柔,不是魏香吟,你要相信我!」
「相信妳?妳知道我是誰?」
她頓時語塞,也明白他要說什麼。
「妳連我是誰都不知道卻要我相信妳?妳不覺得很可笑?」
她尷尬點頭,「是勉強了點,不過我真的不是她,我更不明白自己怎麼會掉到這兒來……等等,我說真的!」看他甩掉她的手又要走,她連忙跑到前面,張開手攔阻他的路。
她看起來很苦惱,但他一點也不憐憫,「這樣胡言亂語很有趣?」
「不是,我很認真的。」她又生氣又感到無力。
「認真?」黑眸陰沈,「那我也很認真的向妳介紹我自己,我也是倒了八輩子的楣才娶了妳的項浥塵,而妳,古柔柔是嗎?妳這次的伎倆的確有新意,戲也演得不錯,不過一樣惹人厭!」
他粗暴的推開她,她一個沒站穩,整個人跌坐地上。
我也是倒了八輩子的楣才娶了妳……
她瞪大了眼。原來他就是魏香吟的丈夫!
她邊想邊站起身來,揉揉發疼的屁股,看著頭也不回的挺拔身影。
怎麼辦?她莫名其妙的來到古代,倒霉的被當成另一個人,還當了媽,而古代男尊女卑,她能做什麼養活自己?
天啊,她要瘋了!在房間踱起步,她愈想頭愈痛。
兩名丫鬟又來到房裡,「少夫人,妳一樣在房裡用餐,還是要跟少主一起?」
她腦海裡立即浮現項浥塵那張無懈可擊的俊臉。好吧,除非她想在古代行乞,否則暫時還是先待在飛鷹堡當少夫人好了,反正,項浥塵看起來雖然很討厭他的妻子,但吃、穿、住都沒虐待她,就走一步算一步好了。
「我跟少主一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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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浥塵怎麼也沒想到妻子會跟他共享晚膳,更沒有想到她的胃口這麼好。若以過去她挑剔的個性,這些家常小菜她根本連一口也嚥不下,但令人難以置信的是,她竟還吃了兩碗飯!
項浥塵雖然錯愕,不過他的神情淡漠,一口一口的吃著飯菜,然而坐在他身旁的弟弟根本是看直了眼,壓根忘了吃飯。
古柔柔挑高柳眉,看著從她來到這側廳用餐,就很沒禮貌的將她從頭看到腳,再以譏諷的口吻來個自我介紹的「小叔」項季豪,「你到底在看什麼?難道魏香吟不吃飯的?」可惡,一定要她吃飯配火氣就是了!
「她的確不吃飯,只吃菜,而且,一定要山珍海味。」
「那是她,而我是發育中的高中生……啊,算了,你們也是有聽沒有懂,我是白費唇舌。」可惡,她怎麼扮魏香吟?那女人沒有一個地方像她的!她氣呼呼的起身來,「我吃飽了,你們請慢用。」她習慣性的把碗筷收起來,卻發現項季豪那張英俊但可惡的臉上又露出嘲諷的笑意。
「請問,我又哪裡做錯了?」她氣得想跳腳了!
項浥塵面無表情的看著她,「妳在做什麼?」
「是啊?大小姐會收拾碗筷?魏——不對,妳要我們叫妳古柔柔嘛,妳這次才不見了兩天,就做了一大堆改變,目的為何?」項季豪小兄長兩歲,個性直率,跟魏香吟從來就不合。
古柔柔低頭看著手上的碗筷,真的覺得很悶。她讀的雖是貴族學校,但老校長很重視倫理,要求學生端莊、穩重外,打理自己的生活習慣也很在乎,不過這顯然又跟那個萬人嫌的魏香吟不符合。
她抿抿唇,放下碗筷,「我哪有什麼目的?你們乾脆就當我落水時被雷打到,頭殼壞掉好了。」她懶得再解釋,因為解釋不來嘛!
項浥塵濃眉一蹙,項季豪更是一臉懷疑的瞪著她看。這哪是魏香吟會說的話?「妳在進行什麼陰謀?」
她忍不住用斜眼瞪他,「你有被害妄想症?莫名其妙!我要回房了。」
她氣呼呼的往長廊走去,不過沒走三步就停下來,東看看、西看看,這樓院、曲橋、亭台,東一個、西兩個,看來看去都好像一個樣。左彎右拐?還是右彎左拐的才能回她房間?
她以眼角餘光瞄往項家兄弟。向他們請教嘛,一定又會被冷嘲熱諷,罷了。
她乾脆又走了回來,拉開椅子坐下。
「妳不是要回房?」
項季豪覺得真的被她搞迷糊了。
「我還有問題要問你哥不行嗎?」她目光放到又一派優雅用餐的項浥塵。但問什麼呢?這傢伙還挺悶的,這一餐吃下來也沒吐幾個字出來……
「妳要問就快問,問完就走,免得打擾我用餐的心情。」項浥塵卻開口了。
她瞪著他,「你真的很討厭我。」
「討厭妳的不只我哥。」
項季豪惡劣的補上一句,馬上引來她的一記冷眼。
「我在跟你哥說話!」她不得不壓抑心中頻頻冒出的怒火。事情的確太匪夷所思,她要有耐心點!做了幾個深呼吸,她直視冷著一雙黑眸看她的項浥塵,「我想依你討厭我的程度,你應該沒有跟我同床共眠吧?」
還以為是什麼問題呢!項季豪受不了的大拍桌子,怒聲咆哮,「妳打算繼續把我們當白癡耍就是了,我大哥從洞房花燭夜那晚就沒跟妳睡了,妳問什麼問題?」
「沒睡過?那我為什麼當娘了?孩子呢?」她想也沒想的就問。
「因為妳……」
「夠了!」項浥塵放下碗筷起身,黑眸裡的冷意如利刃般銳利,「我不知道妳又做了什麼丟臉的事?還是在外面玩得找不到樂趣了,把我們當成妳新的玩弄對像——」
「不是的!」
她忍不住的插話,可他像是沒有聽到她話似的,繼續道:「不過我們已經沒有耐性了,妳再不好自為之,我不敢保證我不會另外替妳安排住處,來個眼不見為淨!」
他轉身就往右邊長廊走去,項季豪怒視她一眼,也跟著兄長離開,她垮下雙肩,突然間,有種想哭的感覺。她一個人,只有一個人,在現代、在古代都是一樣,深深的孤寂包圍著她,她何去何從?
「少夫人,妳要回房嗎?」
一道低沉嚴肅的聲音陡起,她抬起眼眶泛紅的水眸,看著同樣也是以淡漠神色看她的杜總管,哽咽點頭。
杜總管擰眉回頭,喚了丫鬟伺候她回房。
看著她邊走邊拭淚的身影,杜總管覺得她怪怪的,與過去只會尋歡作樂、全然不理會丈夫、兒子的少夫人實在不同。可是,明明是同一張臉啊!
這一晚,古柔柔躺在硬邦邦的古床上,淚水掉個不停,根本無法入眠,她淚眼婆娑的瞪著窗外,看著那一彎明月。在現代會有人找尋她嗎?還是,她就此便被遺忘了?
不,至少嚴翊倫會急著找她,因為她值數億元的身價,在她滿十八歲生日的當天,那筆父母遺留給她的龐大遺產,她將取得動用權,而這筆資金,對財務狀況岌岌可危的「凱迪集團」等於是救命的周轉金,可偏偏她對少東嚴翊倫這幾年的追求無動於衷,近幾日又婉拒他的求婚,這回他顯然想直接押她上教堂吧!
不過,這種事永遠也不會發生,他們再也找不到她了……
她的淚水再次決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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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桶!全是飯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