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嗄?你要跟我回去?」唐容兒心一震,這是絕對不行的呀!
「怎麼了?」
「我……我能不能不去?五、六天實在太久了。」孤男寡女一道出外,這怎麼可以?
「我需要一位會寫字的手下跟著我,外頭那些人都只是些莽漢,我沒有其他人選。」俞十七板起瞼,口氣放沉,「如果你做事總是得顧前顧後、畏畏縮縮的,就不該到我這裡工作。」
「你還真兇。」她吐吐舌,小聲抱怨。
「你說什麼?到底去是不去?」
「去就去嘛!」她撇撇嘴,「不過你不用送我回去,我自個兒先回去帶幾件衣裳,咱們就在鎮外那棵大榕樹下見好了。
說完,唐容兒便快步往回跑,她不但要收拾東西,還得花時間勸三位姊姊放心她前往,不得不加快腳步呀!
當她一回去將這事告訴她們時,不必猜就已經知道會得到多大的反彈了!
「不准去。」唐萱兒立即道。「管他是不是救命恩人、會不會對咱們產生威脅,你可比這些都重要。」
「大姊說的是。」唐茜兒握住她的手,「我們根本對他不熟,而且雖然你一身男裝打扮,但難保在外頭不會被認出來。」
見唐茜兒對她表露姊妹真情意,唐容兒感到非常窩心,「你哪時候會對我說這麼肉麻的話了?不過我還是得去,說不定他會去某個重要的地方,這樣我更可以查出他的底細。還有,你們過去要做什麼,我一直都站在贊同的立場,那是因為我相信你們會做得很好,現在也請你們同樣相信我。」
唐容兒一邊說一邊拎起剛剛隨手收拾的包袱,接著將布包隨意一扎,「我得走了,很快就會回來的。」
「容兒……」唐萱兒追了幾步,但想起妹妹剛剛說的那些話,心裡想想也是,她已經長大了,是該放手讓她自由展翅飛翔了。
第三章
唐容兒急急奔到鎮外約定好的那棵椿樹下,只見俞十七已在那兒等著她了。
她氣喘吁吁地問:「你沒等多久吧?」
「還好。」俞十七瞇起眸,發現她因急步奔來,顯得紅通通的小臉在此時看來更……更嬌媚了。
他趕緊搖搖頭,排除腦中的想法。老天!他怎麼搞的?居然會用那兩個字來形容她?為何每每見了她,總讓他產生這種要不得的錯覺?
「是要去哪兒?我們可以走了嗎?」唐容兒又逼近他一步,隨著她身上的香氣飄進他鼻間,競讓他產生一陣不該有的心悸。
俞十七立刻沉下臉說:「到一個可以替我們準備許多上好料理的地方。」
「金梅鎮上不一樣要什麼有什麼嗎?」她不解地問。
「有是有,但卻沒有更上等的食材。我做生意的原則是不做就不做,但如果做了就一定要做最好的。」
「可我聽說你要半價招待鎮民三個月,現在還要用上等食材,這樣你吃得消嗎?」唐容兒繼續追問。
「這事你已經問過了,還這麼好奇?」俞十七撇撇嘴又問:「該不會又為你那位親戚而擔心?」
「呃!這也是原因之一啦!不過我更好奇的是,我們鎮上都是些小老百姓,平日只不過做點小生意散口,從沒人像你這麼大手筆的。」她偷偷睨著他。
「你只要跟在我身邊久了,自然會明白。」這些事太複雜,他並不想多提。
「那麼神秘?」她朝他皺皺鼻子。
「別問了,快出發吧!」俞十七搖頭輕笑,接著先行舉步前行。
接著他們走了約一整天的路程,從金梅鎮所在的豫燕城來到金邑城口,長這麼大頭一次離開豫燕城的唐容兒活像劉姥姥進大觀園一般,好奇地四處張望著。
「累了吧?」俞十七望著她,「我沒想到你腳力這麼好,居然都沒喊過累。」
「累是有點兒累,不過看見這些新鮮事兒後,我全不覺得累了。」她開心地笑著,突然指著路邊一家店問:「老闆,那是什麼花,花苞怎會突然開了又合上?」
「那是金邑花,是這鎮上的代表物。」俞十七解釋著。
「原來如此。」唐容兒又看看這裡的建築,「這裡的屋角又為何都是尖的?」
「因為掌管這裡的巡撫大人喜歡這樣的設計。」他像是知道所有的事似的,讓唐容兒欽佩不已。
「還有那個——」
「你想不想用晚膳了?」俞十七從沒想過竟然有人會問題這麼多,便趕緊打斷她的話。
「晚膳?」唐容兒聽見這兩個宇,才突地感覺到餓,「是有一點。」
「那我們去吃晚膳吧!順便找問店打尖。」俞十七邊說邊走,不一會兒他便停頓下來指著不遠處掛著「金銀客棧」招牌的店家問道:「這間店如何?」
「好啊!你覺得可以就可以。」唐容兒點點頭表示同意。
他們一塊兒走進店門後,迎面而來的掌櫃立即對他們笑說:「兩位客倌嗎?用膳還是住店?」
「先來兩盤小菜、兩大碗飯、一罈酒,再給我一間房。」
俞十七一說完,唐容兒趕緊補充了句,「不,是兩間。」
「何必浪費盤纏?就一間。」說完,俞十七便走向角落一張空桌逕自坐下。
唐容兒立即跟上,坐在他對面說:「老闆,我……我從小就一人一間房,與人同一間我……我會睡不著。」
「以後你得跟著我去不少地方,你最好現在就開始習慣。」這時小二已將一罈酒拎了過來,俞十七接過手後,便大口灌了好幾口,「你要不要喝?」
「不,我不要。」如果酒後亂性怎麼辦,至少得有一個人是清醒的呀!
「那就算了。」俞十七又暢飲了一大口。
「買食材就要用最好的,住店卻要省盤纏,真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唐容兒愈想愈嘔,小嘴直嘀咕著。
「有沒有人說你非常吵?一個男人別這麼囉唆行嗎?」俞十七被她念得有點兒不耐煩了。
「好嘛!不說就不說。」出門在外還要對她頤指氣使,真是太過分了。
眼看小二將小菜與兩碗飯送上後,俞十七便大口大口扒起飯來,而唐容兒卻只能瞪著那只超級大碗,小口小口的細嚼慢咽。只見他一大碗白飯全吞下後,唐容兒卻才吃了四分之一左右。
「你怎麼連吃飯都這麼秀氣?」俞十七的眉頭愈擰愈緊了。
「我……我才不是秀氣,而是……真的吃不下,我的胃口沒你這麼好。」其實今晚的食量已經是她過去的兩倍了。
「真吃不下?」
「嗯。」她摸摸肚子,故作一副撐著的模樣。
「那就別吃了。」俞十七居然拿過她吃剩的碗兀自吃了起來。
唐容兒驚愕地看著他以口觸及她剛剛食用的湯匙,不一會兒又將她碗裡的剩飯剩菜給全解決掉。
天!他還真是會吃,可為何他的身材卻看不見半點兒贅肉,還這般緊繃結實?想著想著,她那張白皙的小臉兒又頓時轉為嫣紅了。
這時俞十七擱了錠銀子在桌上,轉而對掌櫃問道:「房間準備好了嗎?」
「已經準備好了,就在二樓廂房,我請人帶您上去。」掌櫃立刻派小二掌燈上樓,可跟在他身後的唐容兒卻滿心躊躇,腳步有些拖拖拉拉。
小二走到一間廂房前打開門,指著裡頭,「就是這兒了。」
「好,你可以退下了。」
「几上有剛剛端來的熱茶,請自便。」小二客氣地說完之後便離開了房間,頓時,斗室裡只剩下俞十七和唐容兒,氣氛突然顯得有些詭異。
「老闆,這樣吧!你睡床、我打地鋪。」唐容兒很不自在地站在門口,不敢再往前靠進一步。
「這床夠大,幹嘛這麼麻煩?」他無奈地睨著她,「還有,你這種彆扭的個性也要改一改。」
「什麼嘛!好像都是我不對似的,這也要改、那也要改,那你為什麼要我跟你一塊出來,就因為我會寫字嗎?」唐容兒氣他老愛數落她的不是,難道她就不值得一點兒讚美與誇獎嗎?
「沒錯。」沒想到俞十七還應答得挺自然的,「好了,別鬥嘴了,趕緊睡吧!明兒天一亮我們就得起床趕路。」
「我不想睡。」她賭氣地噘起嘴兒。
「那就隨你了。」俞十七冷哼,接著解開身上的外褂、長褲,最後只剩下一件內衫。
唐容兒見狀趕緊捂著臉兒,一口氣憋在胸口連吐都不敢吐一下,她不斷在心底念道:「糟了,真的糟了,我這下該怎麼辦?當真得和他在這間房間擠一晚嗎?」
當她聽見碰的一聲後,才敢再張開眼,卻驀然發現他已躺在床上睡著了。不過這樣也好,至少他不會再給她壓力。接著唐容兒便走向圓幾,坐在那唯一的一張椅子上,趴在桌上打算就這麼耗一晚。
但不知是不是眼前的油燈遇風就閃,晃得她睡意全消,而且窗縫不小,晚風一來襲就吹得窗門掀呀掀,發出擾人的聲響。更慘的是,她又沒被子可以蓋,這風……還真讓她冷得直打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