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白初蕊雙手握拳,一臉認真地道:「我一定會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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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常隸人沒出現,不過他倒是委託了下人送來白牡丹花一盆,跟一紙信箴。打開信箴,進入眼簾的是常隸清瘦俊朗的墨跡——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關一人,清揚婉兮。邂逅相遇,適願我兮。
這詩句是摘自《詩經》
「野有蔓草」。
詩句的大意是說,在青草蔓延、露水潤澤的野地,他與一婉約美人偶然相遇,沒想到這一遇,卻剛剛好合了他內心所願——詩句中的他與清婉女子是誰,不言自明。不過,這是正的解法,白初蕊記得,娘生前還隱約透露過另種歪斜的解法。
就是把那蔓草,解為女子私處,而「零露漙兮」,當然就是在說女子被挑起慾望,下身濕漉漉的模樣,而寫在那之後的「邂逅相遇,適願我兮」是意指什麼,更不用說了。
白初蕊先前在爹爹的指導下讀到這篇「野有蔓草」,娘就曾經嗔說這篇文章不適合小孩子讀,當時白初蕊年紀還小,不明白娘怎麼會一聽此詩就突然間紅了臉頰,這會兒她終於明白了。
以白初蕊對常隸的瞭解,她才不信常隸挑這首詩,用意只在於正解!他才沒那麼純情。
「壞傢伙!」白初蕊邊嗔邊將信紙往桌上一擲,後環胸看了它一會兒,又忍不住再一次拿起信箴細看。常隸墨跡真美,不是她在胡誇,只要不去細想這闕詞篇的含意,說真話,拿刀將紙裁得細細長長,裱起來,就是幅非常好的作品。
在白初蕊玩味常隸信箴的同時,丫環麗兒就在花廳門外,拉著常府下人詢問常隸去向。
「你剛說常爺短期間內不會過來,短期間是多短,一天、兩天,還是三天、五天?」
「不會少於五天,少爺今天下午剛出發,揚州快馬趕到福州,來回少說也得花上五天時間,那萬一跟匪寇們接觸時有了什麼糾葛!唉,什麼時候回得來,可就難預料了。」
兩人的對話驀地引來自初蕊注意,她驀地皺起眉頭,緩步走到房門口偷聽。
她剛好像聽他們說了一句匪寇——是她聽錯了麼?
「你們常府老爺子知道這事麼?」外頭麗兒還在問。
「當然知道,老爺子還一直勸少爺別去,可少爺卻跟老爺子說了句什麼小花兒的,然後人就走了。」
下人這麼一說,不只是麗兒,連躲在內房偷聽的白初蕊都忍不住拉長了耳朵。
「什麼小花兒,你別賣關子,把話說完吶!」麗兒催道。
「你別催,沒看我正在想——啊,我想到了,少爺他說,他不去,要是讓小花兒知道,她鐵定會生氣。」
麗兒語氣驚訝地喃喃:「什麼花這麼神奇,還會生氣?」
「我也是聽得莫名其妙——」
相對於常府下人與麗兒的摸不著頭緒,耳貼在門上的白初蕊倒是紅了滿臉。關起門來,常隸常常如此暱稱她。初聽時白初蕊還不太習慣,但隨著兩人相處日久,小花兒這名,儼然成了她的小名了。
真是,要出遠門就出遠門,沒事搬出她的名做啥?白初蕊嘴裡叨叨念著,有些懷疑常隸刻意在下人面前提她的用意,可是又想,常隸如何確定下人會照他的意思轉述?!
念頭再一轉,白初蕊記起下人提起常隸此行時的憂心!唉,不過眨眼時間,她心裡已閃過數十念頭,遇上常隸之前,她可從沒這麼心思雜亂過;她一心想的只有一件事,練武變強,好報弒親之仇。
敵不過腦中紊亂思緒,白初蕊猛地轉身走回圓桌旁,圓桌正中就攉著下人捧水小的白牡丹。她下意識伸手觸碰牡丹花蕾,突然問,白初蕊瞧見枝葉間綁了條細細的綢帶,照理說沒人會在枝葉上綁這些東西——她心裡一跳,難不成是常隸留下的訊息?!
手指微顫地伸手解開,果然沒錯,裡頭就是常隸清俊的字跡——
等我回來
這是常隸刻意留下的訊息,也是承諾。他不想告訴她太多惹她心憂,可也不想告訴她太少,讓她誤解成冷淡——白初蕊手捧著綢帶與信箴,有股甜甜的暖意,緩緩流淌過她的心窩。
回眸眺向窗外,只見一輪明月高掛天上,麗兒與常府下人早已散會離開,外頭花樓正是熱鬧時分,整座園子,只有她這間房顯得特別安靜。
習慣了常隸陪在身邊吵嚷的日子,頭一回這麼寂靜,還真讓她有些不適應。
直到此時,白初蕊才勉強對自己承認,的確,她很想很想,快點再見到常隸。
第七章
凝香遵守承諾,自答應之日起,每日一得空暇,她便會自動摸來白初蕊房間,教白初蕊讓男人欲仙欲死的方法。算一算,時間竟也過了七日。
白初蕊房裡,這會兒,凝香正從幾上扳了一條黃香蕉到白初蕊手上,就和前頭幾日一樣,白初蕊一接過凝香手上的香蕉,她臉頰便霎時飛紅,一臉害羞的神情。
教男人欲仙欲死的方法明明有很多種,可凝香卻故意挑最難、最羞人的方式,故意捉弄白初蕊。教學的第一天,凝香一早便喚她自個兒的丫鬟上街買了兩串蕉,然後就當著白初蕊的面,教她如何以嘴沐浴男人的寶貝兒。
「快點,臉紅什麼?又不是第一次『吃』它……」
在凝香的催促聲中,白初蕊終於剝開黃香蕉皮,照著凝香先前示範,伸出嫩舌,舔吮著白色的香蕉心。
這丫頭真的很寶——每回看白初蕊舔吮香蕉,凝香總忍不住這麼想。實在弄不懂她究竟害羞個什麼勁,不過就是根香蕉,她也能舔得氣喘吁吁,臉紅得像快厥過去似的!
「說真格的,接連著幾天不見常爺來,你想不想他?」
凝香沒頭沒腦突然提起常隸名兒,白初蕊一時心慌,嘴巴突然使勁,含在嘴裡的香蕉登時少了一截。
見狀,凝香忍不住驚叫:「喂喂喂!好在你這會兒吃的是香蕉,要真含的是男人的寶貝,他不當場成了太監!」
手裡嘴裡證據確鑿的白初蕊真是百口莫辯,只好匆匆將證據嚼了嚼吞到肚子裡。
凝香所不知道的是,白初蕊每回表現之所以如此害羞,正是因為她把它——香蕉——當成了常隸的東西,腦裡心裡這麼想著,然後又突然聽見了常隸的名兒,想也知道會對白初蕊造成多大的衝擊。
見白初蕊吃下了手中的斷蕉,凝香才又張口說話:「我剛的問題你還沒回答。」
該怎麼說呢……白初蕊瞧了凝香一眼,隨後轉移目光望向被她移放在窗邊向陽處的牡丹花盆,陷入沉思。
幾乎整個揚州城民都知道,他們城裡第一俠少南下福州對付盜賊去了。而隨著常隸離去的時日增加,還沒消沒息的,各種揣測便在坊間渲染開來。就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白初蕊,都能從麗兒口中探聽到不少流言——
有人說常隸被盜匪擄去了,常府這會兒正在籌措更大筆的贖銀;還有人說常隸受了重傷,才會一去無消無息;還有人說常隸之所以滯留不回,是因為他在福州遇上了個美姑娘,才會樂不思蜀……
好半晌才見白初蕊張口答道;「我從麗兒那聽了幾件事,都是不太好的消息,我有點擔心……」
凝香安慰道:「不會的啦,常爺那麼聰明,論機智論計謀,誰人勝得過他。」
這些事白初蕊當然知道,但知道歸知道,心裡就是無法扼止不祥的念頭——外表看不出來,但白初蕊自己知道,從麗兒口中聽知常隸有可能傷重的那一天起,每晚睡前,她總會雙手合十默誦一段佛經,只求菩薩能顯靈,保佑常隸安然無恙。
就在這時候,園裡突然傳來一陣喧嘩,吵得兩人都蹙起了眉頭。
「我去瞧瞧。」凝香拍拍白初蕊手臂,隨後起身離開。
可凝香這一去,竟半晌都不見回來。而喧嘩聲卻越來越大,幾乎可說是滿室轟動了!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白初蕊皺起眉頭,忍不住開門探探。
當門扉打開,原本雜成一團模糊不清的喊聲,這會兒全都清楚了。
「真的是常爺!常爺、常爺回來了!」
常隸回來了!白初蕊一聽心頭頓喜,低頭一見腳上銅鏈,這會兒也顧不著硬扯動它可能會弄痛腳踝,三步並成兩步奔出花廳,來到大廳上頭。
白初蕊站在二樓頂端,下方就是歡聲所在,只見常隸一人被眾女環在其中,每個姑娘都想盡辦法想蹭到他身旁,尤其是梅蘭竹菊四朵花,更是整個人都巴到常隸身上去了。
「好了好了大夥兒,先挪點空位讓我上樓!」常隸臉上雖帶著笑,可眼神已明顯流露不耐。
他這麼急巴巴趕回揚州,目的可不是來讓她們吃豆腐——常隸連家都未回,一進城門便要馬伕直奔「紅花苑」,沒想到卻被花樓姑娘團團圍住,盛況直逼一年一度的盂蘭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