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你走得了嗎?來人啊,有刺客!」他起身高呼,倏地聽見整齊劃一的腳步聲湧至。「本王要將你旗下的閻門徹底瓦解,與之相關者,全都斬首示眾,要讓你知道,得罪本王——」
「王爺,左軍都督伴隨宮內大總管前來,說是皇上要見夔字號的玉商一面。」管事淌了一身急汗,衝進偏廳打斷他的話。
「皇上?」朱見沅一愣。
「是啊。」管事朝後頭看了眼,左軍都督和大總管已經駕到。
「奴才見過八王爺,皇上有令,要宣見夔字號玉商,奴才前往品玩賞,才知道人給王爺帶回府裡,所以特地趕來,還請王爺讓奴才回去交個差。」大總管福了福身,一臉笑盈盈,似乎未覺偏廳外已停滿護衛。
朱見沅眼角抽動。「善泉,這人假玉商之名要行刺本王,本王正要拿他治罪,還請你回去稟報皇上。此人是刺客,不宜入宮面聖。」
「八王爺,是刺客不是刺客,末將可自行判斷。」左軍都督徐威前後看了一圈後,拱拳道:「王爺。這偏廳並無打鬥痕跡,何來刺客之說?」
「徐威,你眼睛瞎了嗎?難道沒瞧見本王的束冠被打落,連著匕首穿刺在後頭牆上……」朱見沅回頭,愣住。
牆面哪來的匕首?那是一支玉簪,穿刺束冠沒入牆面。
「王爺的品味向來出眾,以簪穿冠,打在牆面裝飾,實在讓奴才開了眼界。」大總管善泉笑道:「但還是請王爺行個方便,讓奴才交差,否則皇上怪罪下來,奴才可是承受不起。」
九拐十八彎的話語,其實只是在警告朱見沅。這是皇上下的旨,誰違逆,就是誰抗旨。
接著善泉身子一轉,大手一擺,左軍都督隨即向前,護送著閻占夜和閻夕央離開八王爺府。
「用皇上壓本王?可惡的閹狗!」朱見沅氣惱地踢開一旁的茶几。
面聖是假,在八王爺府裡上演的不過是一出早已預謀好的戲,差一點就因為閻夕央的出現而產生變化。
回到客棧,東方盡和厲風行早已候著,崔桃花更是急到快掉淚,見兩人平安歸來卻面色凝重,深知現下不宜問清事情始末。於是摸摸鼻子,和東方盡及厲風行一同退出門,各自回房。
「……你生氣了?」
回房後,閻占夜悶不吭聲地坐在床上,未著燈的房裡,窗外幾許月光在他臉上落下深深淺淺的光痕。
「占夜哥哥……」閻夕央捧著髹盒緩步地來到他面前,滿臉不解。 「我做錯了嗎?我擔心你啊,我怕八王爺是因為我而找你麻煩,我怕你出事,我怕……」
直到現在,她雙腿都還在打顫,驚魂未甫。
「我不是說了,不准你踏出房門一步?」
「可是……」
「我說了不是嗎?」他厲聲暴咆,垂在兩側的拳緊握著。
閻夕央一驚,垂下臉。「對不起、對不起……」淚水像是斷線的珍珠,斗大剔亮地落在他的玄農上
閻占夜緩緩抬眼,冷峻眉眼直睞著她,而後深深歎氣,輕輕將她摟進懷裡。
「夕央,別讓我擔心,別讓我……覺得愛上你像件蠢事。」他埋在她的肩上,低啞沉喃著。
他一向不留把柄,沒有弱點,不給人威脅的機會,卻偏偏愛上她,明知道這等於替自己開了條死路,他還是愛得不顧一切。
「我……」他不要她了?
「別讓我掛心,別讓我害怕,別讓我……不能呼吸。」八王爺強摟住她的那一幕,幾乎讓他絕了心跳。
若八王爺真對她出手,依她的性子怕是寧死也不肯活了,她若不肯活,要他怎麼活?就算是親手將八王爺千刀萬剮又如何?也換不回一個願意與他齊白首的閻夕央了。
「占夜哥哥……對不起,我是想去救你的。」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但做什麼都好,就是別要她待在屋裡擔心受怕,可她不知道……原來,他也會害怕。
「你手無縛雞之力,要怎麼救我?怎麼就不等東方或風行回來?」
「我等不下去,我慌透了,慌得不知道該怎麼辦,突地想起兩年前王老爺子說過八王爺喜歡玉棋,我想他應該也會喜歡我手制的玉風鈴,雖說這是要送給你的,但我想先拿去救你。」
「傻瓜。」他攢緊眉,略拉開距離,凝睇著她惹人憐惜的淚眼。「要送我的,就是我的,怎能拿去贈人?」
「玉怎比得上你的命?」
「我的命,怎麼值得上你的命?」他輕輕吻去她的淚。
「我的命是你給的,是你的。」
「知道是我的,往後就要聽我的,不准再不聽話。」
「嗯。」她用力點頭,不小心刷過他的唇,猛地往後一縮。
閻占夜為她閃躲的動作身形一僵。「那混賬親你了嗎?」
她用力搖著頭,小臉略紅地咕噥著,「我……難為情。」
「難為情嗎?」他一笑,又親了親她的唇。「你討厭我這麼做嗎?」
她又用力搖搖頭。
閻占夜加深了吻,帶著幾分霸氣融入唇齒間。她閉上眼,任由他陽剛的氣息灌入她的唇腔中。讓他的吻替她驅散那人作嘔的氣味,直到他的手不知何時鑽入她的衣衫底下。
「哥哥?」她驚詫低喊。
「你怕嗎?」
她驀地漾笑,羞怯地喃道: 「是難為情。」然後,她瞧見他也漾開了笑,笑意纏上那雙終年埋在冰霜下的烏瞳,暴戾殺氣盡褪,只餘訴不盡的深情柔光。
「夕央。」他托上她不盈一握的腰,讓她跨坐在他腿上。
「哥哥!」她驚呼。雖說她私底下也不算端莊,但跨坐這個動作實在是……想抗議,他卻不給她機會言語,唇麻栗著她的知覺,軟紗夏衫塞窄響著,轉瞬間便被褪下。體溫熨燙著彼此,他解開她的髮釵,任由檀發傾落,襯著她膚白似雪。
妖嬈惹火的嬌軀在他的凝視下泛著艷紅,他吻上每一寸肌膚,烙上他的氣味,親吻著她左背上的桃花狀胎記。
隨著彼此的結合,難以言喻的快意似雷般在體內竄起,酥麻鋪天蓋地落下,汗濕的身子交疊,淺長的氣息交纏著。
閻夕央笑著,啄吻著身前人,不說今日朱見沅對她說了什麼令她心驚的話。
閻占夜笑瞇眼,追逐著她的吻,不說今日在八王爺府裡瞧見了那幅畫。
他們心裡都藏了個秘密,因為愛,所以把秘密藏得匿深。
第7章(1)
夏末的陽光不再燥熱強烈,溫和的光線穿過客房窗欞,篩落滿地細碎光末。
細微的清脆撞擊聲在耳邊響起,恍若細雨敲打玉瓦,又像是有人在她耳邊輕撥琴弦,閻夕央如扇長睫眨呀眨的幾下後,張開了眼,瞧見她的男人背對著她,正把玩著她精心為他打造的玉風鈴。
「占夜。」她喚,才發覺向來的軟嗓竟泛著啞聲。
他回過身,上身赤裸,光線勾勒出他骨架修長的身形,精實無贅的體魄,俊顏正噙著濃膩的笑。
「我吵醒你了。」他緩步走到床畔坐下,一手還提著玉風鈴。
「不是。」她笑著,愛嬌地趴伏在他腿上,未覺絲被已滑下赤裸的上身。
閻占夜眸色黯了下,大手撫上她細膩如脂的美背,停留在那桃花狀的粉色胎記上頭。
「這玉風鈴就是你在來京城的船上時,躲躲藏藏的主因?」他問。
「……我哪有躲躲藏藏?」她像是饜足的貓咪,由著他的長指在她背上游移,發出細軟的慵懶嬌喃。「別把人家說得像是在做壞事。」
「壞事?」光只是以指輕撫,似乎滿足不了他貪婪的心,他俯身吻上她纖細的肩頭。「是誰把要送給我的禮物轉送給人?」
感覺肩頭細碎的吻轉成了輕嚙,她難受地扭動身子。
「哥哥,我是在救人哪……」真是的,昨晚放過她不追問,還以為他開始變得通情達理了。哪知道他是記在心裡,等著天亮一道算賬。
「救人?就憑你?」他哼著,已經放棄矯正她的稱呼。「你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連救自已都不能,還想要救人?」
他大手微提,將她提抱在懷,吻沿著細緻的鎖骨滑落在豐潤的胸口。
「哥哥……」她倒抽口氣,抓著他的肩。
「嗯?」他笑勾幾分邪味。
「……天亮了。」瞧,亮到她都能算得出他濃密的眼睫到底有幾根了。「今天是品玩賞最後一天,你不去嗎?」
「什麼?」他佯傻反問。
品玩賞不過是他拿來誘朱見沅出現的場地,既然目的已經達成,還去做什麼?
「你、你不可以……」
「為什麼我不可以?」他反問,張口吻著那嫩白的嬌軀,讓她情難自禁地嬌吟出口,渾身輕顫,一股酥麻順著他的唇舌逐下蔓延。
「……什麼東西不可以?」他低喃。
她的腦袋亂哄哄,聽不太清楚他問了什麼,該推拒的也忘了,直到門板被推開的瞬間——
她還搞不清楚狀況,便聽見門板被用力關上所發出的巨響,被子在瞬間把她蓋得死緊,還沒掙扎,便聽見他低咆,「誰准你們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