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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陳毓華

  「為夫哪敢這麼想,為夫十五歲便入朝堂,這十多年來再游刃有餘,也有厭倦的時候,晉王逼宮,只是給我個台階下。」他頓了下。「你如今有喜,為夫理該在家中陪伴你,你和孩子才是我一生之中最重要的人。」

  朱佾開沒有說的是,古來皇帝對外戚都忌憚不已,他想讓陛下曉得,他沒有干政讓的心思,他的姊姊也沒有坐大外戚,把李氏江山變成朱氏的想法,只要耐心多等個幾年,皇位便是她兒子的,所以她有什麼好有野心的?

  至於她的外家就他這麼個弟弟,他甘於如今的位置,對朱家來說也已是頂天了。

  以前他無法證明皇帝娶了朱家女子為妻,就僅是多了個皇后,就算他是外戚,也是皇上的臣子,如今他趁勢退下來,也只是剛剛好而已。

  第十六章  奪嫡的敗筆(1)

  皇帝和寵臣冷戰著,皇帝天天一肚子火的上朝議事,晉王的事才了,北邊的都是國卻聯合鄰國騷擾起龍圖國的邊境,龍圖大軍敗都是國於罕漠大河,都是可汗提出和親。

  一事未平,一事又起,一封八百里加急奏章進了京城,它山堰潰堤,洪水泥流淹沒了下游的民宅和田地,災情慘重,百姓流離失所,極其悲慘。

  江堰潰堤向來是帝王最害怕的一件事。

  皇帝除了勒令當地糧倉開放,緊急派了十皇子前往坐鎮賑災事宜,也把六部尚書都給找來,要銀子也要糧。

  受災百姓要是沒飯吃餓肚子,就會到處流竄,一股股的很容易造反,想堵住流民,銀錢和糧食在第一時間一定要撥下去好安撫百姓。

  「啟奏皇上,戶部可調出二百萬兩白銀,米十萬石,雜糧二十萬石。」漏夜統計清楚的戶部尚書說道。

  「戶部只能出這麼點錢糧?」皇帝大怒。

  「皇上,實不相瞞,微臣這還是往多里說的,西北軍要錢糧,山東遼寧也要錢糧,這幾處被微臣給按下了,陝西今年大旱,顆粒無收,我朝大軍日前出兵都是國,那軍需錢糧耗費甚巨,勞民傷財的程度皇上不是不知道,朝廷每年稅收就這麼多,去年稅銀不過二百六十萬兩,如今國庫能余個二百兩銀子都是多的了。」

  戶部尚書和皇帝大眼瞪小眼,他是豁出去了,就算把他的腦袋砍了,他也生不出再多的錢與糧來。

  「平常一個個老謀深算,遇到這事一個個變成了鵪鶉,朕要你們這些飯桶做什麼?」皇帝凌厲的眼光掃過,一個個大臣都不禁低垂了頭。

  「皇上,為今之計只有一條路,就是提高稅收。」不知道哪個情急的提了這麼一句。

  「蠢!」皇帝瞪大了眼睛怒喝。

  因為連日來的內憂外患,已經夜不安寢、食不知味的皇帝陛下心火熾盛,「就算把鹽、茶、棉稅賦都提高到普通百姓吃不起,穿不起的地步,也填補不了受災省分的窟窿,再說,這根本緩不濟急。」他斷然否定這個餿主意。

  朝堂上一下靜謐無聲,沒人敢大聲的喘氣。

  「來人!」皇帝高喊一聲。

  金鑾殿外候著的太監連忙過來應聲。

  「去把朱佾開給朕找來。」

  「遵旨。」

  太監不敢有半分耽擱,立即出了宮門,十萬火急的去了國舅府。

  朱佾開對外頭的動靜也不是全然一無所知的,反倒因為人在家中坐,對外的消息更加靈通。

  它山堰、鄭國渠、靈渠和都江堰四大河渠縱貫整個龍圖國,這些年來皇帝雖然勵精圖治,但水利工程不是一蹴可幾的事情,春旱夏澇秋無雨,冬季怎麼過?著實為水利之事傷透了腦筋。

  它山堰所在的樟溪河床較淺,因而旱季容易發生海水倒灌,造成淡水鹼化,雨季容易氾濫成災,沒有投入大量人力花上數十年整治,很難看到成效。

  聽到皇帝要召見他,朱佾開這回沒有推托,天災不可怕,人禍才嚴重,要是沒把這事妥善處理,往後問題恐怕層出不窮,若是旱澇之災連著來,百姓連想吃一碗粥的機會都渺茫了。

  攸關於民,不是他該考慮個人仕途、利益的時候,他跟著太監一同去了宮中。

  「吾皇萬歲萬萬歲。」朝堂上一干官員都等著他,他也得給皇帝面子,跪拜山呼。

  皇帝擺擺手,「平身。」

  朱佾開起身後也不開口,由著皇帝吩咐自己。

  皇帝這會兒沒心思和朱佾開打官腔。「朕讓你過來,是有一件事摸索不過來,讓你過來參詳參詳。」

  「陛下,微臣現下是待罪之身。」

  「你放屁!」皇帝直白的罵了粗話,接著又把它山堰潰堤、戶部的難處說了一遍。

  「讓你來是給朕和天下百姓想條活路出來,你是殿閣大學士,朕有事不找你要找誰?」

  接著他喚朱佾開站近了些,壓低聲音道:「想要回你的位置,就給朕想出個子丑寅卯來!」

  殿閣大學士,職責參與機要,起草詔令,皇帝不想看的奏章有代批之權,是掌有實權的宰相之位,每日要經手的事情能少嗎?沒有過人的思慮和能力,是坐不好這位置的。

  皇帝這般說道,是承認他的能力了。

  「敢問弘文館大學士沒有任何見地嗎?」朱佾開捅了皇帝一刀。

  「那個老匹夫病了,告假!」皇帝冷冷的瞅著他,就讓你蹦躂,要是你拿不出好主意,朕也會讓你永遠告假!

  朱佾開知道什麼叫見好就收,也不賣關子了。

  「微臣有一法子倒是可行。」

  皇帝急不可耐的追問:「什麼法子?快說來聽聽。」

  「寧波富庶,商賈多如牛毛,凡捐糧千石以上的人家,皆可免了三年賦稅,重點是,其子孫代代皆可入州府學堂就學。」

  「行吧,你怎麼說就怎麼做。」皇帝略一琢磨,商賈為賤,卻有得是銀子,這州府學堂一般商賈再有錢,家中子弟也不見得能入得了學,如此叫他們用銀子換地位,的確是可解燃:眉之急的辦法,他允了!

  沒幾日,朱佾開丟掉的殿閣大學士位置又回到他手中。

  皇帝讓華傅來傳話——

  「趕緊給朕滾回來做事,你給朕拿喬,朕沒罰你已經很給你面子了,至於賞賜,國庫拮据,就別想了!」華傅最後把欽此二字喊得響亮。

  「讓華公公見笑了。」

  「明裡,這些日子國舅爺不在朝上,陛下勞心勞力,白頭髮又多了,每日上朝國舅爺不在那位置上,咱家見著心都慌。」

  仍舊是笑咪咪的臉,只是不知有幾分真心,但有什麼關係,真心這種東西是時候夠用就好,只不要一分全無就行。

  朱佾開回鏡躬閣,把這事說了。

  伏幼如今已有八個月身孕,肚子在五個月時就像吹氣球一樣大了起來,讓她每天睡不好,腳也都水腫了,半夜還得朱佾開替她喬肚子、捏腿,要不然這日子真的沒法過了。

  她這會兒腰際塞著個大迎枕,整個人圓圓潤潤,要她形容自己,就是一隻母企鵝。

  因為懷孕的因素,她時不時會心情低落,朱佾開無奈之下,心疼老婆的他把李氏都請過來和她作伴了,妤解她的低潮煩悶和莫名的憂傷。

  李氏今時今日已和在舄水鎮時不可同日而語,她身上的衣料、發上的釵飾都是當家大太太的派頭,一走出去誰都要高看一眼。

  她見女兒挺著這麼大的肚子,不禁懷疑道:「莫非是雙生子?」

  這雙生子雖說非常少見,但如果不是這樣,怎麼這肚子就好像隨時要漲破了般,青筋隱隱浮現,瞧著好不嚇人。

  她醬菜園開了好幾家,忙得連多想些什麼都不容易,來照看女兒,她樂意,卻抽不開手,百忙中來了,這一看哪還顧得了什麼生意,全丟了,和伏臨門說了聲,專心過來照顧女兒。

  朱佾開此舉堪稱英明,有了李氏的陪伴,伏幼心情開朗了許多,不再整日厭倦沒精神。

  原先李氏也是想著把娘家父母都接到京城來享福,兩個老人家卻說他們老了,沒太多想望,能和兒子媳婦守著鋪子,和樂融融過日子已經是不敢想的好日子,萬萬沒有娘家父母去長住女兒家道理,路途遙遠,京城他們大概是來不了了,要是女兒女婿還念著他們兩老,能抽空回舄水鎮看看,他們就心滿意足了。

  「姥姥最盼望的就是和舅舅一家住在一塊,老人戀故土,她和姥爺當時肯搬到鎮上已經是非常給娘面子了。」伏幼分析給她娘聽,安慰她。

  「說得也是。」李氏歎了口氣,便不再說這話題了。

  朱佾開拿回了殿閣大學士的官職,又開始忙了起來,除了上朝議事,皇上經常留他下來議事,通常不把人搾乾,不放他回家。

  因為懷孕月分大了,行動不便,伏幼的心思都在自個兒的肚皮上,加上朱佾開常常回來得遲,見她睡下,就會在外書房歇下,等她睡醒,他又早早出門去了,一來一往,夫妻居然有好幾日沒碰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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