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沒什麼不好,夫妻本是同林鳥,有難來時——嘻嘻,咱們鶼鰈情深,一起當!」她笑得賊呼呼的,分明就是要死大家一起死,要鬧牙疼大夥一塊疼作伴。
「你喔!」他猛搖頭,拿她沒轍。
「我怎樣,我可是神人之妻,不怕鬧牙疼的。」她神氣的拍胸脯。
「你胡說什麼?牙疼跟神人之妻一點關係也沒有。」他又捏她的小鼻子了。
「誰說沒關係 夫君是神仙轉世,自然能夠治我的牙痛!」她說得理所當然。
「如果你真這麼想,這牙早晚得拔!」他用手指彈了一下她的額頭。
微微的刺痛讓她不滿的朝他扮了個鬼臉。「誰要我拔牙就是要我的命,我不會走上拔牙這條路的,牙在人在,牙除人亡!」她斬釘截鐵,寧死不從。
「多嚴重啊,你這小妮子說這什麼鬼話!」他笑得都快聽不下去了。
「我是說真的,我死也不拔牙!」她捂著嘴兒發出含含糊糊的聲音,還是要強調抵死捍衛牙齒的決心。
他莞爾的笑了笑,懶得與她再爭辯這種沒意義的事,牽著她的手,回到內廳,一碗冰鎮的甜湯已經備好上桌了,他拉著她坐下,喚來嬤嬤多要了一碗,不食言,陪著她喝。
她骨碌碌精神的眼兒,一面喝著涼湯,一面朝他轉呀轉地。「夫君,你老說自己不是神仙,真的不是嗎?」這男人這麼俊,嫁給他後,她日日瞧著他,怎麼瞧怎麼覺得他「神氣」十足,這不是仙是什麼?
「不是。」他陪著喝涼湯,頭也沒抬的回答。
「那我怎麼聽說夫君出生之際就被太白金星牽引護送,這才順利降落人間,輔佐咱們王朝國泰民安,所以甫一出生即日日有人由全國各地前往諸府朝見?」
「那是眾人穿鑿附會的神話,當真不得的!」唉,這都怪爹在他出生時就用盡心機啊……
「是嗎?可我還聽聞你五歲就已能預言世事,十二歲曾斷言國將有難,那年剛好鄰國舉兵入侵,陛下得訊趕緊派人來問你該請誰領兵擊退敵軍,你說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人物,陛下雖然帶著吃驚懷疑,卻仍勉為其難的試之,果然那沒沒無名的人物竟然立下了大功,不僅擊退敵軍,還反拿下鄰國的半壁江山,使咱們東霖成為今日中原的唯一大國。」
她像是街頭說書先生般崇拜的細數他的功績。
諸天日淡笑。「那是因為我見過那位立功的將軍,相信他有過人的智謀,所以才會推薦陛下起用他的。」他只是比常人多了敏銳的洞察力,以及具有精確剖析局勢、知人善用的能力,所以這才被當成可以預知天下的神人供養,但他是人,確確實實的人,甚至在性格中也隱藏著幾近魔魅的劣根性,可惜無人會將他「人化」,就連與他結髮三年的妻子,也將他神格化了。
這教他莞爾無奈。
「那就是說夫君識人的眼光精準嘍,這才得以僅十五歲之齡就被敬奉為國師,這十年來,夫君也著實幫助陛下平定不少動亂,並指引了陛下的治國方針,百姓信服你,你的一句話救人無數,壓根是王朝的傳奇了,所以——嘿嘿,像治牙痛這等小事,夫君是不是也只要隨便說個什麼,我的牙疼自然就不痛了?」她笑彎了眉。
「你真要試試?」他睨著她。
「試什麼呀?試牙疼?不要,這事不要試吧!」她驚恐的睜大眼。這事雖然夫君「可能」可以解決,但萬一神力出了差池……她倏地捂了嘴,還是不要的好,嗚嗚……因為牙疼真的好疼啊!
瞧著她多變的表情,諸天日低頭悶笑。這小傢伙永遠這麼可愛!
在他所接觸的女人裡,她比不上當年皇上想賜婚給他的九公主艷麗,也不及皇族嬌嬌女們的貴氣,就連一般大臣千金所具有的娟秀氣質,在她身上也保存不多,也許是因為她從小喪母,在父兄刻意放縱疼愛下的結果吧。
但當三年前,陛下執意為他主婚,詢問他中意哪家姑娘時,他卻指了她,皇上十分訝異,覺得她並不出色,論姿色才情都比不上當日百花宴上的任何一名千金,所以一連問了他三次,還擺明了屬意他娶的人是皇家公主,可是他卻不顧皇上的怒容,依然不改初衷的將她迎進門,成了他的女人。
這會想想,他會娶她,瞧上的該就是她這份天真可愛吧?
瞧見她喝湯時殘留在嘴角上的甜漬,他伸出乾淨斯文的手指為她輕柔拭去。
「連喝個湯都要喝得滿嘴,你何時才會照顧自己?」說是抱怨,倒不如說是寵問。
蘭禮秋皮皮地笑咧開嘴。「我不需要照顧自己啊,有你就夠了,不是嗎?」
她嫁的可是事事神算偉大無敵的神人耶!能嫁給這個對她呵護有加的男人,人人都說是她上輩子修足了福分,這輩子才能得到這男人的青睞,她個人也是在嘗到「甜頭」後,毫不駁斥、完全認同!
「是啊。」他笑得極其溫柔。
「呵呵,我沒說錯吧,我有夫君就是萬能了!」
「傻瓜。」他輕敲了一下她的頭。真是個傻丫頭!
「我才不傻呢,你說的話大家都信,所以你說會照顧我一輩子,我當然深信不疑嘍。」當年她可是在夫君掀開她殷紅喜帕的同時,瞧見他帶笑的碧眸就愛上他了呢,至今這份癡戀是「越演越烈」、欲罷不能了。
「嗯。」
她頑皮的坐上他的腿,摟著他的腰。「對了,夫君,我有好一陣子沒問了耶,嘿嘿!」她圓圓的眼兒朝他眨呀眨、拋呀拋地,既頑皮又逗趣。
她要問什麼,他是知道的,每隔一陣子她總要問上這麼一句。
他老在想,這是對自己沒信心,還是……發現了什麼?
「夫君,三個月沒問起了,你耳朵癢不癢啊?」
「皮!」他點了一下她調皮作怪的鼻子。
「呵呵……說嘛,你愛我嗎?」她扯著他的前襟,十足撒嬌。
其實回答她這問話是有點痛苦的,不過這人兒始終沒發覺他的為難。
「我的回答早在三年前不就千篇一律的背誦再背誦了嗎?」他將為難掩飾得極好,只是笑睨著她。
「人家愛聽嘛,就算聽個千百萬遍都不厭倦的。」她嬌笑。
他忽然深凝起面容來。「秋兒,告訴我,為什麼這麼愛聽見我的回答呢?」
「因為你從不說假話,所以當你說了我想聽到的答案時,那就是最真真切切的愛語了。」她不假思索的回道。
「最真真切切的愛語……」他有些失神地咀嚼著她的話。
「說嘛,說嘛,人家好想聽喔!」她纏著他,一臉天真無邪的要他親口再說一次。
他抿起笑。「好好好,我愛你,你是我的妻,我的伴,我不愛你愛誰啊!」他寵溺的摟著她。
她登時將笑容擴得大大的,笑靨裡是滿滿的幸福甜蜜,閃耀得一室亮彩。
諸天日迷炫的望著她,不由得也跟著笑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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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諸天日恭謹的向父親打完招呼後入座。
「還是沒有消息?」諸佐賀不等兒子坐定,劈頭就問。
「沒有。」他無奈歎氣。
「三年了還是如此,你選錯人了,白白浪費三年的時間!」諸佐賀皺足眉頭,極為不滿。
諸天日只是沉默不語。
「我不想你再浪費時間,該是時候斬斷了……別忘了,還有個人在等你。」諸佐賀歎聲說。
身為諸家的大家長,又是國師之父,他有責任督促兒子完成家族使命,讓兒子追求屬於自己的幸福。
他已剝奪兒子太多的東西,這孩子為了族人,為了東霖,已犧牲太多,所以現下只要兒子完成了任務,他會支持兒子的決定,爭取自己真正想要相守的女人,儘管這也許會讓天地不容……
諸天日還是一個勁的沉默,俊逸臉龐上的表情有著誰也猜不透的心思。
「天日,你聽見爹說的話了嗎?」他可不希望兒子為了道義而心軟。
「我明白了,這事我會解決的。」
「這就好,你要快刀斬亂麻,盡快再挑一個人完成任務,才不會辜負等待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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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師,依你金口,是我有天子之相,還是我大哥有?」今天廳上來了個身份不低的人物,他正是當今太子,朱顏。
不過在他來以前,他口中的大哥朱典也已經來過又走了。
這兩兄弟來的目的一樣,問的話更是一字不差。
諸天日露出了俊笑,朝他搖首。「照我說,你們兩個都具天子之姿,但也都不是。」
朱顏立即擰緊了眉頭。「什麼叫做都是也都不是?」
這神人國師未免說得太花花霧霧了,要不是尊他是國師,又飽受父皇以及百姓的信賴,他怎麼會厚著臉皮,三番四次前來求這人的一句話?只要這人肯開口向父皇說他是這王朝的真命天子,父皇就會放心將天下交給他,而不會像現在這樣,自己雖然當上了太子,但卻時時受到大哥的威脅,老想著要將他拉下儲君寶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