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是白凜自個兒退開。「為什麼?不行……內丹、內丹召喚不出……」
鬧過後,他力竭般滾在一旁,不住喘氣,兩頰略見凹陷的面龐依然清俊無端,卻帶出頹靡味道,似紅花開盡的最後一抹絕艷,非常惹人心疼心悸。
秋篤靜甩甩頭,拍拍頰,定下心神。
她知道他這樣「暴起攻擊」是為哪樁了。唉。
「我真的、真的、真的沒事。好好的呀!」使勁兒強調。「你元神與肉身皆虛弱,內丹是你的本命真元,一入你傷體裡自然牢牢護守,你大傷不愈,內丹豈會乖乖聽你驅使?想將內丹喚出再渡給我,眼下的你怕是不能夠。」歎氣再歎氣,湊去親親他。「乖些啊,算我求你了。」
白凜努力調息,本能響應她的親吻,徐慢張睫。
他近距離定定看她,見她與當初內丹擲回給他後、變得虛軟難受的樣子大大不同。他雖無法精準算出時日,卻也知他們待在樹心內已好些天,但妻子面色溫潤,眸中神氣依舊,相較起來,他真的太虛弱。
她無事當然很好,令他驚惶翻騰的心可以歸位,只是,他不明白了。
「為何能夠?你修行遠遠不足以「築基」,尚需我的內丹護守才是,你無事,無事很好……但如何可能……」
「你說過的,我是「天王大補丹」啊。你能自行修補,說不準我也能的。」見他清醒,雖氣虛體乏,但確實醒了,秋篤靜禁不住歡喜,意緒輕揚。
白凜目光仍瞬也不瞬停留在她臉上。
他抬手碰她,一下子就被握住,溫嫩臉頰隨即往他掌心裡挲蹭。
「樹心依然,說明巨木猶在,巨木還在的話,凜然峰應還傲然吃立著。」她微微笑,眸心幽然。「既然凜然峰沒被震倒,那峰下城、山坳巫族村,以及鄰近幾座小村該也無事的,是吧?」
白凜虛淡牽唇,未被握住的一手環上她的腰,喜歡妻子與他這般親近。
「反動的地氣有無數道,我沒能全數截斷或全部擋下像有一道、半道的漏網之魚吧,巫族村與其它小村的家屋皆矮,應能安然度過,峰下城就難說。」
沒誰逆天而行,逆得如他這樣桀驁又淡漠,明明是生死交關,過程驚險萬分,怎麼從他口中說出就清淡得可以。
秋篤靜笑略深,止不住的喜歡,想當年便是被天狐大人這孤高倨傲的神氣給深深吸引,愛上後再不能自拔。
地靈大神高高在上,睥睨眾生之苦。天狐大人亦高高在上,睥睨眾生,卻因代理守護這片大地數百年,無法置諸度外。
「我說過不再提的,但,還是好想說啊……白凜,你真的很心軟、很心軟,人美心又好,是我心裡最美最好的。」
他心軟?隔了那麼多年,再次遭「奚落」的男人神情一怔。
但他不及變臉,更沒能施術法點昏誰,出言「奚落」他的女人吻過他的掌心,隨即低下頭,吻住他的嘴。
他欣然接受,張口任她探進,纏綿地含著她的小舌。
「能不能有、有感覺了嗎?」秋篤靜親著、問著,是問他可有感覺能力恢復?能否從她口中汲取生息?但顯然跟天狐大人想的不一樣,因她的手被拉了去,覆在男人鼓脹怒長的腿間。
有!感覺相當明顯!
她挑眉,望進他無辜、竄著小焰火的眼裡,忽而想起天狐迷濛淚濕的眼睛,方寸遂起漣漪,輕波情漾。
「唔所以能雙修了?」她聲微悄。是說嫁他十八年,都老夫老妻了,被他這麼看著,還是難擋臉熱心熾啊……
白凜苦笑,輕喘淺語。「為夫的現下很缺,真雙修了,會難以克制。」一頓。
「你如今無內丹護守,我怕把你採擷過頭」話音被妻子的嫩唇封了。
他既想摟緊她,又想推開,但畢竟抵不過秋篤靜「使強」。
「靜兒?」他是認真的。
若驅動血氣鏈接,不是雙修共享,而是他單方面盡情地汲取與采捕。眼下他們倆皆狀態不明,貿然為之甚是不妥。
以前都是被他的九根狐狸長尾捲過來、纏過去,捆得牢牢,然後供他這樣那樣的,這回秋篤靜決定讓身下男人來個「夫綱不振」。
將他兩臂拉高過頭,她按住他雙腕,低聲道——
「你曾說,堂堂九尾雪天狐若要食誰、採補誰,總得那人心甘情願呈上自個兒,求你採補,這才高段……白凜,現在我求你了,求你食我、採補我啊……」
「你實在是……」實在如何?他說不出,只覺虛空的氣血漸漸翻騰充盈起來,胸中震盪,如遭截斷的反動地氣猶在體內衝撞。
換在尋常時候,他都扛不住家裡這口子對他如此親暱親近,何況現在?
「你四肢若還虛乏,先別動,我來我來就好,不會弄疼你的。」
「靜兒……」他聲音緊繃,但已不抗拒。
巨大樹心內,流金一般的火焰淺淺灼起。
火,灼出一小片金紅火海,將兩具親暱相連的裸身全然包裹……
天狐的雪發如有自主生命,在火光躍動中張揚,然後尋向女子烏黑的髮絲,一縷一縷地纏綿、一寸寸相交……
第20章(1)
事實道明一切,採食了「天王大補丹」後,枯槁的身內果然受盡滋潤。
如久旱逢甘霖,大地回春,綿綿血氣似春潮澆淋他一身,由內而外,濕得無比徹底,同時亦被潤養得無以復加。
奇論的是,他小心汲取,就怕將妻子採補過頭,然而與他嵌入彼此血肉、連成一氣的女體卻似取之不竭、用之不盡……
這樣不對。如何推敲都不對。
凜然峰上唯一一座的洞窟溫泉池,秋篤靜裸身浸在小池內,將身子與髮絲都仔細沐洗了一番,然後眼角餘光時不時瞄向盤坐在洞外大石上的丈夫。
他們避進樹心內十餘日,當他元神沉在深處自行修補時,她大半時候則都陷入莫名深眠的狀態,不需飲水,不進五穀雜糧,但精氣神卻都飽美安健,甚至更形沛然是直到丈夫真清醒了,她「壓」著他雙修,都數不清翻騰過幾輪的身子感到黏膩不適,所以才出了樹心,來到這處秘境溫泉池。
也是因白凜稍見恢復,才能帶她挪移至此。
但他真的唔很為她古怪、不合常理的狀況憂心。坐在大石上沉思,好看的眉峰都皺起,尚未養好的削瘦面龐罩上輕郁,讓她也很憂鬱啊。
可她當真好好的,半點也不逞強,卻是怎麼說,他都不信似。
另一方,白凜實是思過又思,每個環節推敲再推敲,橫在眼前的疑惑若與妻子無關,他大概也就雲淡風輕不求甚解,但牽扯上妻子,就不行。
意念驅動,血氣形成一個大圓氣場,妻子跨坐在他腰上。
他清楚知道自己嵌進她體內,在血香與氣騰的地方停留他被深深挽留在那個蜜處,那幼嫩的肌壁顫抖不已,令他緊緊抵貼的前端亦隨之顫慄,然後就是強大而溫暖的力量一波波灌進,在他血中奔騰,往他虛空的內在湧入……
他坐起,將跨坐的她牢牢抱住,唇渴求般攫奪她的唇舌。
兩具汗濕火熱的裸軀形成一個圓、一個繭,他們是雙生的蛹,即便化作蝶也僅生半翼,不能相合成一個,便無法隨風飛起。
她體內必然有他的力量護持,她再強、再補,也不可能如此異常。
然,千年內丹已釋出,她腹中還能有什麼?
如此強悍的氣,究竟從何而來?
從何而來在她腹中……咦?她的腹中?
腹中?!
如平地一聲巨雷,比反動的地氣更強三分,猛然炸開!
白凜瞬間被炸得分不出東南西北。
他僵在大石上許久、許久……
「白凜……白凜?」秋篤靜見他側顏入定般石化,實是擔心了,喚了幾回,等不到他應聲,她遂抓著濕發欲爬出小池。
豈知,天狐大人被雷打中一般,他驀地回頭,短短距離竟也使上虛空挪移,「撲通」大響,一移移到她面前,與她一塊兒泡在溫泉池裡。
他握住她雙肩,狐狸美目瞠得既圓又大,精光亂閃。
「靜兒!」
「是——」她驚著,僵住不敢動,眸子也瞪得大大的。
「靜兒——」
「是……」到底怎麼了?別嚇她呀!
白凜深深地呼吸吐納,一次又一次,薄唇掀動無聲,像很用力才擠出話——
「你體內已無內丹,經過這麼多日,半點異狀也無,不……不是沒有異狀,你現下這模樣就是異狀。不可能毫無影響,內丹隨你多年,與你血肉交融,突如其來剝離,定然會引起不適,但你沒有,你好好的。」
「我是……是好好的啊。」她吶聲道,心被他攪得怦怦亂跳。
「除非我一直埋在你體內,不然不可能。」一手摸向她的手脈,探了探,後又探進泉水,覆在她臍下。
秋篤靜臉蛋一下子紅透。「我們怎麼可能一直一直連著?內丹能助你復原,比留在我腹中有用多了,既然你我都無事,你想不出因由,那就別想,順其自然總比折騰自己好,你別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