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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雷恩那

  將來之事,當要從長計議。

  如今他索求的是她一心一意的相隨,要她拋下一切顧忌,不再言別。

  他到底得到她的承諾,得到她全然敞開的心。

  「你最好纏得緊緊的,再敢鬆放,我斷不輕饒。」翻身壓上她,貼在她耳邊惡狠狠吐息,撂完狠話頭暈了,又紅著俊龐很可憐地索吻

  第17章(1)

  跟白凜滾上榻,儘管知道人不但在竹苑裡,且幾位太婆和竹姨都在外邊堂上,秋篤靜實也抵不住他糾纏的唇舌。起先是憐他氣虛,他若能從她口中汲取生息,她哪裡還有顧忌,自然滿腔熱血全數奉上。

  也不知怎麼變了調兒,汲息渡氣變成再純粹不過的唇舌纏綿,正因純粹,所以兩具身軀無比誠實,一個是綿柔髮軟,春心濕漉;一個是熾火撩心,越發怒長。

  秋篤靜心有顧念,還能扯著所剩無幾的意志勉強掙扎,但壓著她的天狐大人根本不管不顧,恨不得將她嵌進血肉內似的,吻得張狂,下手更是凶狠。

  然而最後,天狐大人到底未能一逞私慾。

  竹苑的主人選在一個非常「美妙」的時機踏進房裡。

  那聲響雖細微,可纏在榻上的兩人皆耳力靈動,秋篤靜驚得大顫,他則是一愣。

  就搶他發愣的這一瞬間,他家那口子已迅雷不及掩耳將他推開。

  竹苑主人面上無波,撞見卻似不見,嗓聲倒柔——

  「既醒來,也該出去吃點東西。」

  「修行之體,無須飲食。」他冷淡道,眼角一瞥秋篤靜急攏衣褲,偏偏衣褲全糾結成團,一時難解,他乾脆一掀大被,把她兜頭罩臉全蓋妥。

  「五穀雜糧粗淡,豈能滿足天狐口腹?」竹苑主人較他還冷淡。「自然不是喚閣下吃飯。」

  意思是他既醒,守在榻邊照看的人也該退出。

  他這才醒,就急著想把人從他身邊挖走嗎?

  白凜深覺對方根本是算準時候進來的。

  瞧,整個巫族村還真沒個好人。

  秋篤靜終於將自身理出個大概,拉開被子,都憋出滿頭大汗了。「竹姨」

  秋宛竹沒再理會白凜,直接對她道:「出去喝些粥,剛熬好的。」

  「太婆她們」秋篤靜躊躇著。

  老人家全在堂上,定是等著白凜醒來,要跟他開誠佈公、大談特談。

  談談很好,就怕一個沒談攏,兩邊又鬧起。

  「太婆不會吃了他,你放心。」秋宛竹笑意微微,這話刺得白凜美目倏瞇。

  「竹姨,我想留——」秋篤靜的話被白凜淡淡打斷——

  「出去吃點東西。」他旁若無人般探手理過她微紊的鬢髮。既然開竅,做什麼都覺理所當然,見她秀耳嫩紅可愛,心癢癢,隨手就揉了揉。「放心。不管誰來,只要對方不先動手,我自然也不動手。尤其是老人家,總得讓讓。」

  真真教人不省心。

  秋篤靜最後只得紅著臉請竹姨先出去,自己亦下榻將衣褲再理個齊整。

  踏出房門前,她靦眺卻鄭重地對白凜道——

  「太婆若進來跟你談,你好好說話便是。我總歸是跟你一塊兒,全聽你的。若然若然有事,我就在外邊,我會進來救你的,你別動手。」

  進來救他?是進來替他挨打吧?如同他頭一回闖巫族村,她拿身背去擋巫族族首擲來的烏木杖那樣。

  兩邊都想護著,兩邊都不願捨,但她說了,她全聽他的。

  她得到天狐大人朗月皎皎的一抹笑。

  秋篤靜八成是心意堅定了,所以去到竹苑堂上見到眾位太婆,臉紅歸臉紅,心促歸心促,眼神一直很寧穩。

  本想說老人家定要輪番上陣叨念她,非念到她跪地不可,未料搖頭的搖頭、歎氣的歎氣,沒罵她呢,還趕著她快去灶房喝粥。

  她一碗粥喝得心裡七上八下,尤其又聽竹姨說,大太婆確實有事非單獨跟白凜談談不可,談得好,巫族跟九尾雪天狐或者能和解;談不好,一拍兩瞪眼。

  若非竹姨和其它幾位太婆全盯著她,都想溜去聽壁腳了。

  另一邊,竹苑寢房內——

  當巫族族首由婆子攙扶著踏進房中時,白凜不僅套回白袍且還振衣滌塵了,連一頭雪發亦綹得益發柔亮,心想,打扮齊整見長輩,算是給他家女人一個面子。

  但見大太婆由人扶著,步伐蹣跚,不禁腹誹——明明起陣時神勇無比,並非神打附身,而是堪比神通降世,尋常時候倒老態龍鍾是真是假?

  大太婆拄著烏木杖一坐定,那名手腳利落的婆子立即撐開兩扇窗板,天光頓時湧進,將老人家肅穆無端的褐臉與一身黑衣鑲亮了些,但那雙略細的眼睛深如古潭,映不出半點波瀾。

  隨即婆子又備來一盆炭火,置在太婆腳邊,這才退了出去。

  「若早個三十年,「落月七星陣」不怕拿你不下。」

  白凜想著對方會道出什麼,未料頭一句是這個。

  大太婆徐慢又道:「如今大陣依然,法器神利,無奈起陣巫者已老,竟教你尋得時機演這麼一駒。」

  白凜額角一抽,瞪著老人皺紋滿佈的褐臉,瞪著瞪著,竟揚唇笑了。

  「巫者已老,這話是你說的,巫者垂垂老矣,守不住陣位,也才讓我有機可乘,那不是演戲,是順勢而為。倒是閣下最後那一記打,分明看出我的意圓,卻還是配合著背後傷人,真有意成全我?」

  「那一記打,你若避開,又或者回擊了,老身現下是不會跟你談這些的。」

  老人家緩緩抬眉,見天狐神色怔愣,乾癟嘴角竟略現笑弧,是極淡的一抹,眨眼間便消失無蹤。

  「你為求巫族女而來,總要見識你有幾分真情實意才可。」

  白凜暗暗屏息。「所以真有意成全?」只要一干老巫別攪局,攪得他欲求的那名巫族女心中兩難,堂堂九尾雪天狐被揍假的,他都認了。

  大太婆道:「即便願意成全,也得看老天同不同意。」

  「何意?」

  「靜兒的娘親曾是族中大巫,動了情,捨巫族而私奔。」

  「這事我知。」白凜心懸起,大太婆的口吻和神態皆令他有所不安。

  老人家輕輕頷首,靜過幾個呼息後才又啟聲。「巫族有一個大咒,已流傳太久太久,尋不出法子可解巫族大咒只針對歷代大巫,凡身為族中大巫,便斷男女之情,終身服侍巫族族民,順天應地。」

  白凜問:「這與靜兒何干?」

  「靜兒畢竟是大巫血脈。」太婆似有若無地歎了口氣。「當年靜兒娘親不顧那個巫族大咒,不僅動情,更懷胎誕下孩兒,與那男子的緣分不過十年」嗓聲忽淡,如自言自語。「咱們幾個姊妹們起陣,求了又求,解過再解,仍然不行,能用的法子全使遍,依然對付不了巫族大咒求來解去的,也只給靜兒娘親延了那十

  年」

  白凜胸中略震,面龐有些冷凝。「靜兒並非你族中大巫。」

  老人家神志穩下,面沉如水。「「西南巫族」的大咒會不會延至下一代身上,從未得解。」

  一道暴雷猛地劈進心央,白凜雙目定然,眉間色厲。

  確實聽過巫族傳續了百年、千年的大咒,不僅這「西南巫族」,北方與南面的巫,各有流傳的族中大咒,其威力石破天驚,因血脈相襲而遭罪的亦曾聽聞。

  如今這個老虔大太婆告訴他——從未得解?!

  也就是說,靜兒因他動心動情,若族中大咒發威,靜兒可能命危!

  但他們已這樣要好,他是愛慘了,千年以來才開這麼一朵情花,這條道上,他嫩若雨後春筍,他心甘情願終也認了,卻在此時告訴他,可能這樣的動心動情,只為極短的緣分?

  霎時間,白凜思緒起伏跌宕,如飛絮臨風流轉,面色忽青忽白、忽紅忽黑。

  「你自可抽身,行你的修行道,內丹歸還,與巫族女再無瓜葛。」蒼老聲響。

  白凜忽而笑出。

  天狐大人這一笑,清風明月、烈日灼火都敵不過,宛如開在他心田的那朵花,開到一整個燦爛輝煌,那燦光之亮,不是十分,而是十二萬分。

  「您老兒這一記棒打鴛鴦使得狠辣,咱也甘拜下風這一回了。但既求巫族女,連命都聘出去,能說抽身就抽身嗎?」一頓,眉宇間的凝色淡淡又襲,卻也挽著春風秋月,逸著繾綣柔情——

  「就來瞧瞧吧,望您老兒壽長破百,看是你巫族大咒禍延子孫厲害些,抑是我與靜兒情長緣厚更勝一籌?」

  眼見對頭如此囂張猖狂,巫族族首愣了一愣最後的最後,想過又想,竟也是淡淡頷首、淡淡回以一笑。

  白凜後來又向大太婆問清楚,原來他家那口子對於巫族大咒,全然不知。

  娘親在她小小年紀就香消玉須,她也只認定是生了重病。

  凡人的病痛,她那位早已修成半仙的親爹會沒法對付嗎?

  不可能!

  都成半仙了,區區肉身病痛,且還是愛極之人,他不信那名半仙男子無法化去妻子身上的病症,除非那真是解也難解的大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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