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首頁 > 言情小說 > 雷恩那 > 美狐王(下)

第11頁     雷恩那

  只是蕭湘拿著她一封親筆信溜出去當信鴿,回來後卻皺著小眉兒對她道——

  「哥哥急得直跳腳,說姊姊再硬撐著說沒挨罰,粉飾太平粉上癮,他就不管三七是多少,一准闖咱們巫族村。」

  「我真沒挨罰呀。湘兒沒跟哥哥說嗎?」自罰可不算挨罰。

  「說了。就說姊姊跪祠堂,跪得兩膝蓋都腫了。」

  「就這樣?」

  「嗯,就這樣。旁的都沒說。」

  「湘兒你故意的吧?」

  小姑娘竟鄭重點點頭。「所以為防哥哥大鬧,鬧得太婆們不安寧,姊姊想奔就奔吧,湘兒幫你掩護,也給哥哥報恩。」

  秋篤靜不得不懷疑,根本是天狐大人挾恩索報,湘兒原就對他心存感念,他逮到機會自然不放過,驅策小姑娘幫他反動。

  「湘兒幫姊姊再跑一趟,就說,我沒要跟誰私奔。以前不會,如今不會,將來也不會。」她同樣很鄭重頷首。「就這樣。」

  蕭湘小肩頭一垮,直接失望給她瞧,走出去時,步伐甚至用拖行的。

  秋篤靜嚴重懷疑,小姑娘實是遭天狐大人入魂了吧,才會偏袒得這般徹底。

  不確定蕭湘這次是否會照實傳達她的話,待小姑娘轉回,她躊躇著要不要問,蕭湘眸子亮晶晶,像目睹了什麼玄妙事兒。

  「哥哥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大袖唰地一甩就不見了。」

  好吧,氣到在人前大施術法都無所謂就是了。

  虛元破碎的天狐大人冷漠難捉摸,虛元重建後的他脾氣倒見長了,以往是冷笑嘲諷,如今還添了個火爆易怒,而且莫名其妙就來吻她,沒要閉關雙修什麼的,他也那樣抱她

  他氣到拂袖而去,這樣也好。

  總比一直守在山坳外不走、引得太婆們擺陣相候,來得教人安心些。只是啊,不經意想起他獨立老松林時的孤清身影時,心仍要一抽一抽的。

  結束自罰,在竹苑又休整一日,她隔日便回大衙巡捕房銷假。

  武林盟圍攻西邊域外「拜火教」一事,或者與峰下城百姓沒什麼干係,但鐵捕團的好手們與黑白兩道多有往來,自然不會錯過這樣的消息。

  因此秋篤靜一踏進巡捕房堂上,立時被大夥兒圍著猛問。

  眾人對邪教教主興味深濃,對他如何入邪術驅動一干使徒更是好奇不已,對於此點,秋篤靜也僅能模稜兩可帶過,沒法實說。

  最後是當人家姨爹兼教頭的封馳替她解圍。

  他催促她帶上幾個公務漸上手的新進,分東西南北四大塊巡城去,把她踢出巡捕房當差,這才令她稍稍能喘上一口氣。

  離開二十多日,吳豐、馬六、李進,以及兩姑娘宋清恬和羅芸,在大小差事上確實熟稔不少,與巡捕房裡的鐵捕和老馬班頭們相處也已自在許多,武藝上持續精進,追蹤之術學得也快,讓她這個小教頭頗有臉面。

  回來當差當了幾日,小事多如牛毛,大事一件也無,直到鄰縣十里山地界的劉大捕快親自訪了一趟峰下城大衙,將自家大人的親筆書信交至老好人縣太爺手裡,才算來了件大案。

  劉大捕快替自家大人送來的信裡寫道——

  十里山地界近來出現一批攔路強搶的盜匪,為數不少,不僅劫財更傷人命。

  這群人似乎對十里山地形頗熟悉,犯案後往山裡流竄,眼下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一干惡匪圍困在一座峰谷內,但進出那地方必須經過一道狹窄隘口,易守難攻,若要請朝廷派兵增援,光是折子一來一往少說就得耗掉十日,耗不起,等不了,所以才向鄰縣求援。

  凜然峰峰下城與位在十里山地界的鄰縣,兩處大衙尋常就互通往來。

  劉大捕快與封馳又是多年知交,與峰下城巡捕房的鐵捕們皆是熟識。

  於公於私,峰下城大衙絕無袖手旁觀之理,老好人縣太爺於是將事全權交給大教頭封馳作主,自然是能用的人手全都出籠。

  整裝整隊,快馬加鞭不出半日,一行人已隨劉大捕快進到十里山地。

  十里山雖不若凜然峰高聳險峻,然雪勢驟起,亦是片刻間就能落下厚厚一層。

  秋篤靜領著幾人又花上半日,繞出好大的半圈,繞到峰谷隘口的另一端。

  那裡沒有出入口,放眼望去儘是片斷的陡坡和大面巖壁,覆上厚雪之後更難目測地勢走向,很可能一腳踩空就直接往谷底跌。

  她仗著藝高人膽大,腰間繫繩、肩上更扛好幾丈麻繩直墜而下,順利拉出一條能供其它人借力使力的簡易繩梯。

  待得幾人沿著粗麻繩悄悄潛進谷地,等待隘口那端點燃飛炮為信號,隨即來個裡外夾攻,打得一群烏合之眾措手不及。

  亂事逐漸收整。

  一開始尚聽聞盜匪們喊殺喊沖,喊得震天價響,忽見勢頭不對,才幾下就自顧自地竄逃,而峰谷後頭由她親自架起的繩梯用過即砍,前頭的隘口又有官兵們把守,要逃出生天,難啊!

  但是當老大的,偏就有這般本事,總能發掘一、兩條旁人不知的密徑,待得大難臨頭各自飛時,老大任底下嘍囉盡情亂起,自個兒才能趁亂逃脫。

  秋篤靜追捕那個鼓噪大夥兒衝啊殺啊、自己卻一步步往後退的褐髮大漢。

  那人高鼻深目,應是域外流竄到十里山地的流匪,來到此地後又吸收一批當地的不法之徒,才會聚來為非作歹的這一群。

  若不在此地將他們一網打盡,怕是峰下城百姓亦等著遭殃。

  褐髮漢子鑽進一條被豪雪和枯樹埋得根本看不出深淺的獸徑。

  她跟進,峰谷裡的打鬥聲漸離漸遠。

  她在雪層及人腰高的枯木密林內循跡追趕。

  突地,前頭傳出哀叫,驟然響起的叫聲如殺豬般淒厲!

  她提氣一躍,終於衝出滿佈鬼爪子似的枯木林。

  天光加雪光一下子全映入眼底,她不禁偏首瞇眸,待稍稍看清前頭景像,實不知該驚該駭該笑——

  盜匪老大全身上下僅剩一條泛黃裡褲,被枯木的鬼爪子枝椏緊緊縛住一腳腳踝,整個人頭下腳上倒吊在半空。

  而枯木之所以活起,枝椏真如鬼手抓呀抓的,唉,全賴天狐大人操弄。

  眸光移向赤足立在雪地裡的男人,她心軟,想笑,但也苦惱,禁不住想歎氣。

  她知道不可能一直避他,出了巫族村,他要逮她隨時能夠。

  只是這會兒都追到十里山地,莫非這幾日都在暗中盯梢?

  唔想想很有可能,他分神之術能驅使幻身出來遊蕩亂走,只要站得遠些別讓她察覺到那股氣,他是能盯梢盯得神不知鬼不覺。

  除了歎氣,仍是歎氣,但她一口長長的氣還沒歎夠,樹上的人已扯嗓開叫——

  「哇啊啊——鬼啊!鬼啊——唔!嗚嗚唔唔!」

  天狐大人哪裡耐煩聽他哀號,光用眼神一掠,更多的鬼爪木枝移了來,爭先恐後地往他嘴上搗,搗得嚴嚴實實。

  結果實在太驚嚇,虧心事做太多,不走夜路就碰鬼,嚇得盜匪頭子兩眼一吊、口吐白沫,直接昏死過去,然後蕩在枯木上晃啊晃的

  「你站那麼遠幹什麼?」四周靜下,他俊龐上的狠戾不減反增。

  秋篤靜抿抿唇,一隻黑緞暖靴在雪上蹭了蹭,最後還是乖乖走向他。

  離他約三步之距,她略略頓住,男人的闊袖探來就是一抓一扯。

  眨眼間週遭景致變換,是淡淡春寒淡淡風,十里山地的初春,她身後的枯木逢春綻出嫩芽,是無比的美好、潤潤的青。

  又被拖進他的結界裡。

  他沒放,就拉著她的手。

  兩手相牽,再單純不過,跟他們倆在樹心內做過的那些事兒相較,簡直純情到教人落淚,但是啊但是,她的心音無端端就是重了、促了、亂了,灼灼血氣拓向五臟六腑、四肢百骸。

  「這幾日可好?」捺下歎息,她低柔問。

  「我嗎?你問我可好?」白凜飛眉揚顎,倏地放開她的手,狠狠笑了兩聲。

  「好。怎會不好?都不知有多好。這麼說你可安心?」

  擺明就是說反話,挖苦嘲諷向來是他的拿手絕活,而這一次她倒是被他嘲弄得胸中隱隱作疼。為他感到疼。

  「我不是不想見你,但畢竟剛回村裡,要跟太婆們賠罪的,你守在那兒不好,我會擔心擔心你」儘管艱難,還是很努力解釋。「我沒受罰,太婆待我很是寬和,真的沒罰我,而且老人家們還聽我把想說、該說的事全說完是我自覺對不住長輩,自個兒罰自個兒,跑去祠堂跪著自省,沒有誰罰我,真的。」

  白凜俊顏上一層冷霜像褪了幾分,但語氣仍繃緊——

  「擔心我?你是擔心族裡那群老太婆勝過擔心我。你說你自罰了,自罰兼自省,你覺得自己做錯,跟我跟我這樣又那樣,你覺錯了、悔了,是不?」

  「沒有!沒悔的!」她急急搖頭。

  男人神俊清峻的面龐因她迅捷無比的否認,明顯變得更緩和。

  他輕哼了聲,一會兒忽問:「膝蓋呢?還疼嗎?」


推薦:古靈 簡瓔 寄秋 艾蜜莉 黎孅(黎奷) 金萱 忻彤 於晴 典心 凱璃 夙雲 席絹 樓雨晴 余宛宛 蔡小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