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的手沒離開過心口。」
「接下來,我要講的話,每一句也都是真的。」他抓過她的手,一起貼在他胸口處。
「好。」她沒縮回手,輕輕壓著,掌心底下傳來他的心跳,一下一下沉穩的跳著。
「蘋果,我喜歡你,非常喜歡。」他覆在她手背上的掌心加了力氣。
她深吸氣,終於露出一絲笑容。
「蘋果,那些畫像畫的就是賀心秧,不必有任何懷疑,畫時,我腦子裡想著你、心裡惦著你,五根指頭才能把你的喜怒哀樂描繪得那麼清楚,或許天底下有相像的兩個人,但絕對沒有人會像你有這麼精彩豐富的表情。」
他繼續帶著她的掌心、壓住胸口。
她拉大嘴角弧線,是啊,這點她好同意。
就跟晴說過嘛,他喜歡她的聰明、喜歡她的與眾不同,不管穿越有沒有高人一等,他喜歡她,絕對不是因為她自我感覺良好。
「蘋果,逗你會讓我很開心,卻忘記你是不是快樂,針對這點,我滿懷歉意,不過請你相信,這輩子除了你,我沒逗過其他女人。」
她點頭,好吧,就因為他沒逗過別的女人,就因為她是他的唯一,她信了,相信他真的很喜歡自己。
「現在你可以上床、陪我躺一躺嗎?」
賀心秧點頭,除去鞋子,她在床邊躺下,他伸過無傷的手臂,攬她入懷。
「可不可以答應我,以後再不要做讓我擔心的事?」她在他懷裡低語。
「我會,如果要演戲,我一定預先通知你。」
「明知道你聰明、明知道你演戲,可這裡……」她壓上自己心口。「還是破了個大洞。」
「真那麼擔心我嗎?」雖然捨不得她難過,但知道有人為自己擔心,那感覺是說不出的幸福甜蜜。
「因為喜歡,所以擔心;因為愛你,所以在意;如果你真像自己說的那樣喜歡我,就請別再讓我為你擔心。」
「我明白。」
「你可以去做任何想做的事,冒任何想冒的險,前提是:你必須平安、健康地回到我身邊。」
「我承諾、我發誓,不管怎樣,我都會平安、健康地站在你面前。」
她不停點頭,點得像招財貓的手。
賀心秧笑道:「如果你再受傷一次,我就要走了,走得很徹底,讓你永遠找不到。」
她用離開來恐嚇傷員很過分,但她心底明白,如果他對自己夠在乎,那麼她的恐嚇將會達到重大效用。
果然,蕭瑛被嚇到了。
很遠?她要回到那個車子可以在天上飛的世紀?她要到那個男人非常尊重女性、一夫只配一妻的時代裡?
心抽得緊,他擁得她更用力。
「不會,我絕對不會,我發誓,不管情況再惡劣,都會為你珍惜自己……」他不斷說著情話。
許多有點爛的情話,是郬逼著果果教的,他不介意竊取別人的情話集,他比較介意她跑到很遠的地方去,於是他一句一句不停說,直到她笑容再度重現,直到香噴噴的氣體衝進賀心秧鼻息之間。
李琨敲門,端了一籃炸雞進門,看見它們,賀心秧眼睛閃亮亮的,飛快跳下床,把身後的病號拋到九霄雲外。
她拿起雞塊,咬一口、吮指,然後唱了句:麥當勞都是為你……
看著她滿足的笑臉,蕭瑛好開心,這道菜已經試過幾十次了,果果每天試菜,試到滿臉苦,廚子終於做出「麥當勞」口味,滿足小蘋果的味蕾。
只不過……在她心底,是蕭瑛排第一,還是麥當勞叔叔排第一?
第十四章 果果被綁(1)
距離上次蕭瑛被刺傷不到兩個月,又出事了。
一屋子的人圍坐著,宮晴、慕容郬、李琨、何競……所有人臉上都凝起一層嚴厲。
賀心秧的手嚴重發抖,下唇被她咬出一片慘白,蕭瑛不避嫌的走近她,手覆在她的手背上頭。
賀心秧抬眸,眼底的不安對上他的篤定,深吸氣,努力保持穩定。
認真想想,好像一直以來,總是他在對她說:不要擔心,凡事有我。於是她理直氣壯,一有事就賴到他身上,只要他說沒問題,只要他點頭,只要他隨便一個笑臉,她便覺得天塌下來也砸不到自己頭上。
不知不覺間,她已經依賴他,依賴習慣。
就像生孩子的人不是他,可他輕輕淡淡說了句,「放心,有我在,你絕對不會出事情。」然後,她就相信了那些沒有念過七年醫學院的老太太,能順利助她把孩子從肚子裡刨出來。
就像越變越圓、越變越醜的人是她不是他,可他一樣笑著說聲,「放心,等你生完小孩,一定會變回京城第一大美人。」然後,她還沒生下孩子,她已經覺得自己是京城第一大美女。
她比蕭栤還糟糕,至少蕭栤是在全然被欺騙的狀態下,相信他、信任他,並照著他「無心」的指示去做,而她分明知道他是修行千年的老狐狸,還是一心一意地相信他。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人人都說,信任是愛情裡最重要的因素,所以她愛他,於是信任他。
於是在接到恐嚇信的第一分鐘,她沒想找何叔或晴,卻挺著九個月的大肚子,一路飛奔到王府裡。
蕭瑛是她的定心丸,他在,她的心不搖擺。
他不避諱,她也沒什麼好怕,反轉手心,交握上他的手,澄淨透亮的目光對上他的。
「是誰綁走果果?」知道消息後,帶著宮晴隨後進屋的慕容郬問。
問得好,誰都想問這樣一句,自上次的事情之後,蕭霽很少往外跑,除自暗門通往幾個師父、先生的宅子上課,也就是往來於王府之間了,想對他動手,機會少得可以,誰會這樣大費周章的時刻盯牢他,然後一舉成擒?
「動機。」宮晴習慣性思考。
「什麼意思?」李琨問。
「人做一件事,必然有其動機。誰有動機抓走果果?抓走果果對那人有什麼好處?或者為了讓誰有『壞處』而去抓果果?」她目光灼灼地望向蕭瑛。
「會不會是那些因你破案而被捕入獄的兇手親屬?」賀心秧聯想起邑縣水災時,蕭霽被攔在半路上的事。
「在邑縣有可能,那時果果幫我處理過衙門裡的事,被傳為神童、聲名大噪,人人都曉得他是縣太爺的兒子,但入京後,沒幾個人認識果果,知道他和我關係的人更是少得可以一一細數。」宮晴否決賀心秧的推測。
「會不會是匪徒臨時起意,他們缺錢花用,剛好看到小少爺從我們家大門走出去,以為是貴公子就抓了去?」何競推測。
「不可能,如果是缺錢花用、需要抓貴公子換銀子,京城裡的富戶太多,咱們宅子並不特別顯眼,更何況匪徒讓人送來的信裡,根本沒有提到銀子的事。」賀心秧反駁。
「信裡不提錢、抬頭名字寫的又是宮節,表示對方不為求財,並且沒有綁錯人,最重要的是,為什麼綁了宮家孩子,卻要王爺去救人?為什麼他們認為宮家與王府有交情?難不成,對方知道果果的真實身份?」宮晴做出大膽假設。
蕭瑛皺出眉心三道柔軟豎紋,再次想起承干殿外的對話,難道蕭鎮真的知道些什麼?或者蕭鎮只是在試探,試探他會不會為果果出頭?
假設他真的出頭,等在那裡的,除了蕭鎮的人之外,會不會也有蕭栤派去的兵馬?
拳頭緊捏,他眉目擰出幾道凶狠,如此一來,不但之前的佈置將前功盡棄,便是賀心秧和宮晴也會受牽連,陷入危險。
不行,他不給危機任何可行機會,看一眼宮晴和賀心秧,不光是為了對果果的承諾,要護她們周全,更因為她們也是他們真心想護的人。蕭瑛與慕容郬相視一眼,兩人心意相通。
「何競,你送賀姑娘到陳院知家裡,並將苓秋、紫屏和幾個為生產預備下的僕婦一併送過去。」
「是。」何競應聲。
「風喻。」
蕭瑛一喊,風喻飛快從屋外進來。
這是宮晴和蘋果第一次見到風喻,她們都知道風喻是暗中保護她們的人,如今蕭瑛讓他化暗為明,是因為情況危急?他想到什麼,或者他已經知道誰是幕後主使者了?連續幾個疑問,讓賀心秧抑鬱起來。
「屬下在。」風喻拱手躬身,盡收起平日裡的不羈。
「你領百名王府侍衛,給我牢牢守著陳院知家,務必守得滴水不漏。」
「屬下遵命。」
「李琨,王府交給你了,這段日子王府所有作息行止一切照常進行,不可教外人看出任何異樣,並私下暗探府裡有沒有蕭鎮的人。」
「是,主子。」
「宮晴,你向衙門請假幾天,大張旗鼓、帶著府中下人到處尋找果果,最好鬧到連皇帝都知道,別忘記,送拜帖到王府裡來。」
他偏不讓蕭鎮估料,想借由他的出手、讓他的佈置攤在陽光下?想一舉破壞蕭栤對他的信任、揭穿真相?不,信不信他有本事讓皇帝派自己出這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