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果則是似笑非笑、故意挑惹蘋果,說:「雖是一人吃、兩人補,你也別硬是吃上兩人份。」
唯有宮晴憂心忡忡的逼著蘋果天天散步運動,然後講了個妊娠毒血症這個詞兒。
事後,他私底下問果果,什麼叫做妊娠毒血症,果果搖頭,第一次對他說:「我也不懂。」不過他貢獻了不少婦產科的醫學常識。
他不愛吃蘋果,應該說從來就沒有喜歡過這種果子,可自從認識了她,他愛上蘋果的滋味兒……
「老闆,你們這兒可有紅寶石。」他起了興致,出聲問。
「有,甭說紅寶石,便是紅珊瑚、紫水晶、白玉……各式各款的寶石,小店這兒通通有。」
「那就請老闆替我用各種寶石打造成像這樣的蘋果墜子,用玉匣子裝起。」
「公子的意思是各式各款的寶石都要嗎?那可有十幾種吶。」
「越多越好,至於鏈子嘛……」
他還在斟酌該挑選什麼材質時,風喻湊上前,笑著提醒他一句,「王爺,蘋果姑娘喜歡黃金。」
「說的也是。」那丫頭眼底心裡全是錢,真不曉得穿越到這裡,她吃過多少苦頭,怎會對銀錢那樣沒安全感。「老闆,每顆蘋果配上一條金鏈子,煉條要細、款式要別緻,可千萬別重複了。」
「沒問題,公子請放心,打造出來的東西定會讓您滿意。」
蕭瑛付了訂金,帶著微笑離開金玉鋪。
曾經他把果果找到跟前問:「為什麼蘋果不愛碧玉、珍珠,獨愛閃亮卻俗氣的黃金?」他認為蘋果不是個俗人。
果果解釋,在二十一世紀,金價飛漲,國家的經濟實力往往是由該國庫房裡存了多少黃金而定。
於是他又問了那個奇怪的世紀許多問題,問得深入、問得仔細,問得果果蹙起眉頭遲疑問:「六皇兄,你答應過的,不能喜歡蘋果。」
他有答應過嗎?沒有,他頂多是笑著點頭,然後把話題轉開,再然後用忙碌課業讓他沒有多餘心思想這些。
他很狐狸地笑道:「為什麼不行?」
「蘋果她……肚子裡有別的男人的孩子。」
蕭霽以為這裡的男人無法接受此事,只有他這種接受過現代文明洗滌的男生才能將其視為無所謂。
眼看著六皇兄對蘋果越來越在意,他急了跑到蘋果面前逼她承諾,一定要等自己長大。
他說得情真意切,賀心秧卻沒心沒肺,手指往他頭上一戳,笑說:「你別傻了,我對姊弟戀、師生戀沒興趣。」
他很早就知道蘋果喜歡六皇兄,只能把冀望放在六皇兄身上,蘋果是驕傲的女人,如果六皇兄無心,她自然會慢慢歇了心思。
沒想到蕭瑛卻回他一句,「你覺得我會在意這種事嗎?」
蕭瑛很奸詐,不直接點破自己就是孩子他爹的事實,看著果果滿臉失望,他搖頭苦笑,這孩子動了春思。不過他不擔心,男孩子總是要受點挫折才能長大,何況這樣的心思能維持多久呢,終會有個適合他的女子出現。
「王爺,咱們現在去哪裡?」
風喻一問,蕭瑛才發覺自己想得出神,竟然又朝皇宮方向走去,搖頭笑笑,糟糕,他總是想蘋果想得失神,真不曉得她有什麼魅力,竟能讓他一想再想,想得不由自主。
小四看著主子的笑臉,眉心蹙起三道柔軟豎紋。
他跟在王爺身邊多年,熟悉的人都說王爺是老狐狸,可便是狐狸,憑他多年經驗也多少能琢磨出王爺幾分心意,這不是第一次了,每次王爺只要想起那位蘋果姑娘,整個人就會泛起一股子傻氣。
真擔心呵,這回是否又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千千萬萬盼望,這位姑娘別再是誰派來的眼線才好,可就算她不是,會不會王爺根本不是看上她,而是因為她酷似那人才會如此在意她?
蕭瑛站定腳,莞爾一笑,轉過身。「我們回府吧。」
話是這樣說,可他回府,真正的目的卻不是自己的王府。
他進府,從密道一路通到賀心秧家裡,沒想到竟看見賀心秧在指揮工人動土,幾個工人按著一張奇怪的圖樣正在改造她睡房旁邊的屋子。
蕭瑛快步迎上前,一把將她拉離工人身邊,都六個多月的身孕了,還這樣上蹦下躥的,也不怕危險,宮晴也真是的,不叨念叨念她,還由著她放任性子去做。
「你在做什麼?」
「做間浴室啊,瞧我,肚子這麼大,浴盆太小,每次擠進去都愁得慌,不如弄個大池子……」
她拿起設計圖,一一解釋給他聽,怎麼做沖水馬桶、怎麼在浴池下頭燒火,水就會溫熱溫熱,怎麼弄成乾濕分離、怎麼將污水引導出去,連通風設備她都考慮進去了。
她越說,蕭瑛越是皺眉頭,並不是因為她手上那個不是好設計,而是懷孕期間做這樣的事犯忌諱呀。
「你就不怕大興土木會傷了孩子?」
「怎麼可能,我不過動動嘴巴,做事的是那些工人叔叔和大哥們。」
白她一眼,他才不是說這個。「你就不怕切這裡、挖那裡,孩子生下來會少個眼睛缺條胳臂?」
「哪有這種事,這是迷信好不好。」她白他一眼,滿臉的受不了。
「我不迷信,只不過生孩子是大事,女人生產就像在鬼門關裡走一圈,便是無稽之談,也得防著。」他是擔心、是緊張,頭一回當爹,經驗不足,凡事聽人說起,不管真假,他都上了心。
賀心秧歎息。「我再不久就要生產,如果不趕緊把浴室弄妥當,你派來的那些嬤嬤們絕對不肯讓我在月子裡洗浴,一個月不洗澡,我會活活愁死的。
「何況人嘛,要活得自在愜意,也就那麼幾個要點,吃得下、睡得好、排得出來、洗得香,前兩個,有你送來的廚子和布匹,夠了,後面兩項,你幫不了忙,我得自己動動腦筋。」
「你就那麼認定那些是迷信,不是前人留下來的智慧?」
「相信我,孩子生下來會有缺陷,是因為他天生就不健康,與挖牆、拿剪子都沒關係,只不過百姓不明白根由,卻非要找個理由來說服自己那不是天譴,便發展出這套沒有道理的迷信說詞,那是安慰人心用的。」
「你確定?」
「再確定不過了。」
他們家有個生下雙胞胎的壞後母,人家說不能剪頭髮,她偏偏一發現懷孕馬上把頭髮剪短,有事嗎?
她老媽是醫生,懷胎十個月,天天拿手術刀,東切西割的,她的手指、腳趾長得很完全,不多不少,加起來二十根恰恰好,而且頭髮濃密烏黑,美得不得了,所以那個話……無稽之談啦。
「好吧。」蕭瑛妥協,不過心底暗地決定,下回再找果果來說說上次沒講完的基因染色體和母體保健問題。「可不管怎樣,孕婦不能累著,總是實話吧。走,這裡太吵,我帶你到我府上散散步。」
賀心秧狐疑地望他一眼,怪哉,這時代的觀念不是孕婦要多休息嗎?怎地他一天到晚拉她散步,難不成他有現代醫學的概念?
他沒給她太多時間思考,牽起她的手,逕自找話題,從朝中情勢到皇帝對他的益發信任,從勤王已露出馬腳到武官追隨……
他有很好的口才,把危險的事講得萬分精彩,讓賀心秧像在聽說書似的,聽得津津有味,如果這時代有奧斯卡最佳說書人獎,得獎人必定是蕭瑛。
他的好口才加上他的好文采,如果他不捉弄人,其實跟他在一起還挺舒心的,他帶來的安全感,會讓賀心秧偶爾想著,就算真能回到二十一世紀,眼前的男人卻帶不回去,倒不如……繼續這樣不賴的生活。
再看一眼蕭瑛,忍不住的,甜甜的笑容溢入心底。
第十二章 名聲無用(1)
今年的秋天有些冷,才過九月,襖子就出了箱籠。
賀心秧的肚子很大,像頂著顆大西瓜,也沒見誰家孕婦像她,每每埋怨起來,她就要說句,「都是廚子惹的禍。」
其實她的話倒也公允,別說正牌孕婦,便是紫屏、苓秋這些下人,也都圓了張臉,可不是嘛,有那麼好吃的東西在眼前,誰捨得委屈自己的胃。
不過不光是肚子,賀心秧的手腳也水腫起來,大夫開了藥,她一逮到機會就偷偷倒掉,被逮到還振振有詞,說什麼「那藥那麼黑,一碗一碗灌下去,我可不想生出非洲人。」
然後當自己是大夫似的說:「放心,不過是小孩壓到腎臟,導致排水不良,等孩子生下來就會自動好了。」
宮晴才不甩她的鬼理論,儘管理解,只靠伏冒熱飲和克流感度過流感高峰期的賀心秧很難相信古代醫學,可是她們人已經在這裡了,不信也得信、不想依賴也得依賴。
「真不知道夫人在省什麼,也不肯多做幾套衣服,天天翻來覆去,穿的都是那些舊衣。」紫屏抱怨著。
「夫人說,待孩子生下來,寬衣袍就用不上了,做越多賠越多。」苓秋轉述賀心秧的話,說著笑開,真不曉得夫人哪來那麼多的怪話兒,卻偏生每句都還有那麼點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