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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頁     千尋

  像是刻意挑釁似的,侯一燦回道:「一句道歉就想了事?這麼輕省?」

  「侯二少爺想怎樣?」

  「你說呢?」

  兩人對峙間,搞得關宥慈心慌,她不想對方和爺起衝突。輕扯侯一燦的衣袖,她想結束這件事。

  侯一燦安撫地輕拍她的手背,道:「咱們不欺負人,可也沒被欺到頭上還示弱的理兒,放心,有爺呢。」

  他只是不愛打架,卻不是心胸寬闊的主兒。

  這話說得氣概十足,分明不是將軍,卻比醉醺醺的李傳風更像將軍,關宥慈不是故意的,可眼珠子卻巴巴地黏在他身上,拔不開來。

  她家的爺……長得真好看。

  壓低聲音,關宥慈踮起腳尖在他耳畔道:「爺說過,欺負人的手法萬萬種,最高明的是讓人吃了虧,還想著磕頭謝恩,明刀明槍的做法,最落下乘,不是?」

  噗!侯一燦失笑,這一笑,劍拔弩張的氣氛瞬間轉為春風徐徐、輕鬆愜意。

  侯一燦當眾摸摸關宥慈的頭,臉上眼底滿是寵溺,他說:「越來越聰明了,行!爺聽你的。」

  見狀,阿睿悄悄鬆口氣,盯著兩人間親密互動,他為小丫頭慶幸,能被侯一燦這種男人疼惜,是她的運氣。

  拱手,一句後會有期,阿睿負起李傳風,施展輕功、迅速離開。

  幾天後,李傳風再次從醉鄉中清醒,發現身邊躺著個妖嬈女子。

  見他醒來,女子立馬變得熱情如火,小手小腳小嘴巴全使了勁兒往他身上招呼。

  她身上那個脂粉香啊,香得他胃酸翻湧,只聽得對方爺啊、心肝啊、英雄啊……嬌嗔連連,嚇得他皮膚上的雞皮疙瘩冒過一陣又一陣。

  李傳風痛苦得想吐,偏偏全身虛軟無力,動彈不得,只能任對方胡作非為。

  一陣胡天胡地過後,他大病一場,這一病讓他三個月出不得李家大門。

  正當李傳風受困家中,侯一燦卻到處放消息,擺明他正是幕後藏鏡人。

  此事進了李傳風耳裡,氣得他牙癢癢,若不是臉上由紅轉紫的疹子著實嚇人,他肯定早踹開鎮國公府大門找人算帳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李傳風想起女人想吐、想起男人也想吐,對於那檔子事本來還有幾分想頭的,現在……他的人生頓時失去重大樂趣。

  李傳風每天都在想著怎麼讓侯一燦痛不欲生,怎麼讓他嘗嘗自己「說不出口的痛」,就在那張臉好了近八成時,他開始磨刀霍霍,準備向鎮國公府二少爺尋釁。

  沒想到熱情如火的妖嬈女子再度出現!她大搖大擺走進李家大門,直接往李家雙親跟前一跪,掩面大哭道:「奴家懷了李將軍的孩兒!」

  一句話,恍如晴天霹靂,李家有後啦!

  於是那把磨得閃亮的刀被丟進柴房,想尋釁的李傳風被孔武有力的李老爹押著進了鎮國公府。

  滿滿的兩大車禮物,滿臉滿口的感激,雖然侯一燦讓李傳風成了街頭巷尾的笑話,但比起子嗣這等重大正事又算得了什麼?

  李傳風滿肚子的怒火無處發洩,還得口口聲聲向人道謝,看著李傳風像吞進兩斤大便的表情,侯一燦連作夢都會大笑出聲。

  誰讓他們家宥慈想令李傳風「吃了虧還想著磕頭謝恩」呢,他是爺嘛,凡是他們家宥慈想的,他定會教她心想事成!

  第八章  就是要寵她(2)

  團圓桌上,關宥慈擺上滿滿一桌年夜菜。

  過完這個年,她和弟弟就十四歲了。

  關宥默身為大哥,給了兩人壓歲錢。

  但其實他是三人之中最窮的,除了學費食宿,他不肯花關宥慈半毛錢,他的零花錢全是幫紈褲子弟寫作業換來的,他會模仿各種字體,他說:「幫人寫作業等於溫習功課,錢賺得越多,代表我對課業越熟悉。」

  很牽強的說法,但關宥慈和關宥善都明白,大哥是不想他們擔心。

  在關宥默的督促下,短短幾個月,關宥善的身子骨越見強壯,過去一碗飯就能撐著的人,現在能吃上兩碗,即使關宥慈的廚藝不怎麼樣。

  大過年的,同文齋不做生意,所有人都回去和家人團聚,只剩下他們三人以及趴在地上的雪球。

  雪球長得很龐大,這會兒硬說它是條狗,誰都不會相信。

  「姊,這次考試大哥又得了頭名。」關宥善與有榮焉。

  「善善也進步許多,再加把勁兒,肯定沒問題。」關宥默也鼓勵道。

  柳夫子很看好善善,他輸在年幼,但贏在天資聰穎,柳夫子常捻著一把鬍子,滿懷希望地說:「不知道咱們寒舍書院能不能再出個少年進士?」

  柳夫子指導的班級裡,從十幾歲到三十幾歲的士子都有,但這次鄉試裡能被稱作少年進士的,只有善善了。

  「可以加把勁兒,但別把自己弄得太累。」關宥慈替兩人各夾了一塊排骨。

  「讀書不累的。」關宥善笑道。

  「你做事才累。」關宥默接著道。孫嬸講過兩次了,她老是忙到三更才肯熄燈。

  關宥慈繞過這個話題,說道:「大哥過完年就十八了,男子這個年紀都該成親了,孫嬸說她有個侄女……」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關宥默堅定地打斷,「男子漢當先立業後成家,無業何以成家?」

  「哥有大志向自然是好的,但若是為了我和善善,把終身大事放在一旁,我可不依。」

  她琢磨明白了,依哥哥的才能,根本不需要進寒舍書院就能考上進士,既然如此,為什麼要藏著掖著,把一身本事瞞得密密實實?為什麼不參加科考,寧願一世庸碌?

  沒錢赴考?笑話,這樣的本事不會是天生自成,定是被人精心培養出來的,他不肯出仕的理由是什麼?不想、不願還是不能?

  不管如何,他為了弟弟委屈自己進了書院當伴讀,這份恩情,她銘感五內。

  兩個沒有背景的孩子,想在同儕間取得地位,唯一的方式就是比旁人優秀傑出,總是隱藏本事的大哥,卻在最短的時間得到師長青睞,還在童試中取得案首,他為他們做的,她全明白。

  關宥默笑望著她,她的心思太過細密,將來不曉得要吃多少苦。

  他的大掌搭上她的肩,說道:「哪是因為你們,等我考上進士,會有更多名門閨秀等我挑選,難道你不想大哥娶個更好的大嫂?」

  「何必非要名門閨秀?親事建立在條件上,多現實。」這觀念是侯一燦教給她的。

  「得娶得合心合意的嫂子才是。」關宥善同意。

  「誰說名門閨秀就不會與大哥合心合意?」關宥默嘴上說著反駁的話,但心裡早已有了人選,只不過要找到適當的時機再提。

  「這世道,人人談親事總把條件擺在最前頭,我怕哥眼光忒高了,忽略身邊姣好女子。」

  關宥默搖頭,目光落在她身上,不會有這種事的,因為他很清楚身邊這女子有多麼好。

  關宥善不禁失笑。「說起這事兒,我想到一個笑話,是燦哥告訴我的。」

  提起侯一燦,關宥慈來了興致。「說說。」

  「一名男子向一名女子求親,『可願與我結成連理?』女子問『有車嗎?』男子說『有,車五部,好馬十匹。』女子又問『有房有田嗎?』男子答『有,房三間,田百畝。』女子問『傍身銀有多少?』男子答『黃金千兩,白銀萬兩。』女子聽到這裡,臉上笑出一朵花兒,最後問『爺是做啥的?』男子答『作夢的!』」

  關宥慈笑趴在桌上。「還有嗎?」

  「有!有個男人啥事都不幹,成天只想著吃,他的妻子氣得拿起掃帚打人,罵道:『除了吃,你還會啥?』男人不疾不徐地回答『我還會餓。』」

  關宥善說完,自己也笑倒了。

  他好喜歡和燦哥聊天,天底下再沒有比燦哥更有趣的人了。

  關宥默看著他們笑得開懷,目光微黯,他知道侯一燦幫他們許多,若不是他,他們無法離開徐府,無法除籍,無法順利在京城立足,甚至關宥慈能這般開朗開心,他功不可沒,但他就是非常不喜歡侯一燦。

  關宥慈突然問道:「哥、善善,我們買房子,好不?」她摸摸腳邊的雪球,成天在這幾間小房子裡打轉,對它太憋屈了。

  「你有銀子嗎?」關宥默問得實際。

  京城的宅子不便宜,他們在書院的學費所費不貲,她在侯一燦手下做事三年,早已說好不支薪,專為還清恩情,她哪來的錢?

  「娘給的首飾換得六千多兩,再加上賣鋪子的錢和之前娘存下來準備買新鋪面的銀子,總共有一萬多兩,京城貴人多,土地矜貴,稍好一點的宅子,動輒三、四千兩,勉強一點還是買得起。

  「可娘教我們,走一步得看三步,我明白大哥的能耐,日後必能給關家爭一份榮耀,到時應酬結交,到處都要花錢,所以我們帶出來的錢,能不動就不動。」

  「這樣想才對。」關宥默同意。若上蒼幫忙,運氣夠好,也許到時候他能替關家掙的不僅僅是一份榮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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