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七件事,返抵家門,她跟厲晚濤同居開始的第一件事竟然是最敏感的「床事」考驗。
是她對不起人家,把原來是男主人臥室的客房物盡其用,如今那房間裡塞滿了她的貨品、電腦、工作台,已經變相成為工作室,一下要整理出來是有困難的,公寓又只有兩間房,總不能叫他去睡客廳。
於是他們「很不幸」的必須重溫同新婚夜的窘境。
表現「大方」下與計較的男人毫不忸怩的提出預謀很久的建議,那就是,「我們一起睡。」
紅雲一路從鎖骨攀升到孔初露的耳後。好了,這不是拿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要不你睡床,我打地鋪好了。」
「你放心,我是『病人』不會對你怎樣的。」平靜、波紋不生的聲音,彷彿,一如平常。
「我可沒說。」臉再熱下去可以熱包子了。她有點負氣的接過他單手抱著的被單,認命的鋪起床來。
「對啦,幻想不算犯罪。」
孔初露氣結。
「看起來以後我們要是有了小孩,房子必須加蓋出去才夠住。」
鋪床的人動作一僵,佯裝沒聽到。
她讓厲晚濤帶來的枕頭取代了自己的,然後把屬於自己的絲被跟枕頭抱在懷裡。「床我鋪好了。」
「你這是做什麼?」他身上有跳蚤還是蟲子?這女人竟然想丟下他?
「我……去客廳睡。」
「我不答應。」
「嗄?」
「我是病人需要照顧,半夜要是又發燒頭痛誰找藥給我?你不能走,照顧我是你的責任,讓你照顧是我的義務,所以,你不能走。」
口口聲聲拒絕承認自己是傷者的人轉性啦?這種理由實在蹩腳得無法叫人信服。
可是他皺眉的樣子又不假。
孔初露傻傻的走近,手觸他的額。「告訴我,你是不是又哪裡不舒服了?」
「這裡。」他指胸口。
沒想到撒這樣的謊她會上當,而且表情緊脹,莫非……她是真心關心他?
她不放心,手到之處也不覺得有何異樣。
「我想洗澡。」
她舒了口氣。不是身體不.舒服,嚇死她全身的神經細胞。
「我給你放水,浴巾、刮鬍刀都給你準備了,在櫃子裡頭,你找一下。」
「我是病人。」不知道招子用老的人還在耍賴。
「需要我用菜瓜布幫你刷背嗎?」
「我比較喜歡你滑溜溜的手。」
馬有失蹄,人有失手,一隻枕頭命中厲晚濤的臉,兇手絲毫不覺愧疚,只是攤攤手,「手滑——」
看見她暴走,厲晚濤必須掐住臉頰才能讓笑聲不逃逸出來。
好吧,他承認自己有點壞心眼,看她桃子般粉粉的小臉氣嘟嘟的,會油然生出可怕的衝動,衝動得想把她摟在懷裡憐愛。
他對她開始有了說不出口的佔有慾。
當然,這要細細藏住,要是不小心露了餡……他不想嚇跑她。
「你還笑!我打你個小人頭!」恍然大悟的加害者氣跳跳衝過來罵人。
「家暴,我要控訴!」
「暴你頭啦!」這次,連床上的枕頭也出動了。
「雙人枕頭耶。」他還搞笑。
天吶,這男人哪裡學來的幽默?
忽地,厲晚濤拋下接殺的「武器」,將欺近的她整個人勒在雙臂間。
「呃。」她沒反應過來。
「我喜歡你居家的模樣。」
她抬頭,一眼撞進那幽黑難懂的眸心。
「為什麼我以前都沒有發現你的可愛?」
她羞赧卻又要強自鎮定的反駁。「你不識貨我有什麼辦法。」
她的唇紅濫濫好可愛,她的頰粉嫩嫩好可愛,她的眼黑亮亮也一樣可愛,這樣的可愛,皓雪一般的人兒叫他如何不愛。
這張臉,這身影,每見一回,便侵入他心裡一點。
於是,他縱容自己貼近她,覆上她的唇。
對於厲晚濤她有太多複雜的情緒,可是,這親密的接觸,不輕不重的啃夸吮吻卻是孔初露完全意料之外的。
她感到極度不自在,旋即被他出乎意外的溫柔給吸引。
四片唇瓣沒有丁點縫隙。
孔初露軟在這圈住她的胸膛裡,就靠他的支撐。
他的身體陽剛結實,生氣勃勃,她意亂情迷,覺得虛弱極了。
「來,要記得呼吸。」
好不容易離開糾纏的唇舌,視線相互交織,呼吸深淺不一,凝望的眼神迷離如醉。
孔初露的臉瞬間如同醬爆紅蝦,要不是沒那能力挖地洞鑽下去把自己藏起來……犯規!這是嚴重犯規!
「誰說我……我……我有在呼吸。」
為她撩開一綹頭髮,他邪佞的在她耳邊低語。
「你再這樣看著我,我就不保證等一下不會發生任何事情嘍。」
她倒吸一口氣,還在用力修補所剩無幾的自尊心,霎時只能美眸暴瞠,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你的表現這麼明顯,我就算很想做點什麼,也沒力了。」這年頭聖人只在書本上才有,他不是聖人,不過他絕對不想讓她留下任何壞印象。
「你還想做什麼?!」孔初露握緊拳頭。
剛剛是她下小心淪陷的,難道他還想直接跳到本壘嗎?
厲晚濤走近。「你是我抱過的女人中最對味的。」要是可以,希望能摟著她一直到永遠。
人,真的不要太鐵齒。
越是不可能的事情越可能發生。
就像……他越看她越順眼,越看越喜歡那樣。
「你抱過的女人?」她臉色古怪。
「是啊,你不會要求我是只童子雞吧?」他一臉受傷。
「我不會做這種無理的要求。」只是,真的只是……她不喜歡被拿來比較,不管比較之後是較好還是較差的那一方。
「那你為什麼生氣?」
「我沒生氣,只是想起了一件事。」她語氣漸冷,神色不快。
「什麼事?」不明就裡的男人追根究底得厲害。
「今晚請你睡客廳!」然後面無表情的把絲被、枕頭塞給他,把他推出門外。
「喂,我為什麼要睡客廳,我是病人,你不是說病人最大?」厲晚濤大聲的問。
回應他的是勁道十足的關門聲!
第五章
孔初露一早起床,梳洗後出了房門,就看見手長腳長的他縮著身體窩在沙發睡覺,一手一腳大概是沒地方放滑掉在沙發外,裡側的手托著腮,另只腳則跨著椅背,看得出來彆扭極了。
孔初露不由自主蹲下來端詳他。
可是一看見他厚薄適中的唇,就不由自主想到昨日那一吻。
她臉上發燙,那畫面像壞去的電視一直回放個不停……
她很用力的吸了口氣,覺得自己這樣偷看人的行徑跟偷窺狂沒兩樣,羞澀之餘撿起了被踢到地板上的絲被重新幫他蓋上,然後衝進廚房。
安定心神之後從冰箱拿出食材,一樣樣切洗,把高麗菜洗淨切絲,西紅柿片、小黃瓜切絲、火腿跟蛋煎得兩面焦香後加上美乃滋撒上黑胡椒,簡單的做成美式三明治。
又拿出奶油抹在新鮮土司上,剩下沒幾根的香蕉斜切成片擺滿上司,用大開口的碗公裝進鮮奶,熱鍋、倒油,趁這時間將土司斜切成三角形,接著沾滿鮮奶,放入已經熱了的鍋子裡慢火煎。
水龍頭嘩啦啦作響,鍋鏟翻動,盤子擺放,食物的香味鑽進了厲晚濤的鼻子。
他猛然躍起,眼睛還是閉著的,就這樣摸向廚房……
他的胃是有記憶的。
他記得那家常菜的味道。
走遍世界各大都市,吃過的食物多得數不完,也沒有想念過哪個國家的菜餚湯點。
就只有她。
他沒把孔初露當廚子,可是她煮的菜無可否認非常的對他的胃。
人可以對任何事情拐彎抹角,胃卻是直接又忠誠的。
他施施然來到廚房門口,這時眼睛才打開。
「好香,你在煮什麼?」
「叮!」孔初露正在清洗的平底鍋差點摔手。
這人走路無聲。
看他飛發如蓬,還一臉惺忪,背心半卷,褲頭滑落在腰際,險險露出一節性感誘人的骨盤,打著赤腳的腳趾乾淨潔白,喔,老天,一早就一副誘人犯罪的模樣,缺德帶冒煙,誰來把他帶走?
她目瞪口呆,差點收不回眼睛,「沒什麼……就簡單的早餐。」
「我有份吧!」垂涎。
「沒有。」用力刷鍋子,倒入更多的泡沫水,要不是鍋子的實力太雄厚,恐有破皮之虞。
「可是,看起來都好好吃。」
孔初露差點暈倒,是誰教他用那種口氣說話的?好像若是繼續拒絕他會人神共憤那樣。
「我沒有責任要餵飽你的肚皮。」
「可是我餓了。」
充耳不聞可以嗎?不過自己做那小山堆的早餐……欺騙得了誰。
「好歹,我們算朋友,互通有無也應該的吧,好吧、好吧……吃完,我會負責清洗碗盤,還有……」怕說服力不足,猛加籌碼,這一退,好男遠庖廚的金句名言就會遠離他而去。「冰箱應該沒什麼東西了,吃過飯我去買菜。」
連菲傭的工作都承攬了,要是繼續跟她住下去,不知道會不會連自己的心也賣掉?
算了,這慇勤是一定要的,若不積極洗脫罪名,恐怕會永久被列入黑名單,永世不得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