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鵬哥把夫人帶走的。」
「他出手了啊。」厲晚濤竟然一點都不吃驚。
「老大,你……我不明白鵬哥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他是對方派來的間諜。」
小三差點跌進椅子。「怎麼可能,我們吃睡一起,一起過了那麼多年。」
「結婚證書不能保證天長地久,友誼也沒有永保的期限。」
「老大,這樣太殘酷了。」他還在心傷。
厲晚濤不再理他,走到落地窗前,腳下車水馬龍,燈光如銀帶,天上,沒半顆星子。
手心翻轉,一隻紫金色的錦囊握在他手。
這就是從小教養他長大的地方,人心看似平和,暗潮洶湧的勾心鬥角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上演著,厲熙鵬的滲透,他早知道了,他到今天才有動作,其實已經是出乎意料之外。
建築比人心簡單多了,只要把所有的支撐力量算好,給它叫人驚艷的體態,它就不會背叛,不會在你不注意的時候反噬你一口。
榮華富貴的出身給他不虞匱乏的生活,這樣的出身也給他無窮無盡的麻煩。
手心翻轉,一隻紫金色的錦囊握在他手。
裡頭不就一塊白玉雕刻而成的印章,卻有人不擇手段要拿到手。
滴滴……滴滴滴滴……
電腦被入侵,視訊螢幕出現一個人頭。
「老大!」小三叫。
厲晚濤轉身,面對那個跟他一起共同治理國家,頭銜不同,權力杖柄也不同的人。
「好久不見,我親愛的小表弟。」螢幕裡的那人有著一頭略見灰白的發,養尊處優的生活讓他略帶年紀的五官保養得還不算太差。
「別這樣,我們表兄弟好久不見,別板著一張臉嘛。」
「我們的事不要牽扯到我太太身上,放她走!」
「喲,看起來你這次是認真的,表哥恭喜你終於找到天命真女,說起來你的運氣真差,一個老婆才下聘就食物中毒,一個維持了一年卻跟老情人跑了,嘖,要是我才不像你那麼傻,乾脆就一個人逍遙過日子,管那兩個老不死的囉唆什麼!」
「閉嘴!你沒資格批評我的家人!」
「好吧,那我們就言歸正傳,談談你現任老婆在我手中的事。」
「你要是敢動她一根寒毛,我不會放過你的!」沉睡中的獅子不代表沒爪子。
「我是好商量的人,把東西給我,其它都可以再談。」拉著聲尾,卻也顯示出他的狡猾。
「你自己捅的樓子必須自己收。」
「我說小表弟,你從小就固執又難商量,怎麼情況局面都一面倒向我這邊的時候還這麼討人厭?我對你真的失去耐心了。」
「……我要人,把人給我!瓦利爾……」
「要人?簡單,二十分鐘後,我的手下會知會你見面地點,到時候你最好把玉璽給我帶著,要不然,你是瞭解大表哥手段的,你那如花似玉的老婆可就保不住了。」狗急跳牆,已經顧不得身為王室該有的態度。
厲晚濤要使盡全身力氣才能壓抑住不衝上前去打爛電腦螢幕的衝動,他冷眼看著瓦利爾從容的消失,渾然不覺十指已然將葡萄酒瓶捏碎。
小三驚駭得到處去找衛生紙來幫他止血。
他麻木的任由小三擺弄,半天才低語。
「小三,看起來我們有場硬仗要打了。」
「大公,我不怕,要我說,像總理那種人早就該拉他下台了,虧你仁心肚腸,怕政治人物上下台會影響到政局。」他義憤填膺,早就看不慣的事情以前礙於厲晚濤不許他們在底下碎嘴,如今慶幸是撕破臉,不吐不快。
「小三,世界上沒有一定的壞人,也沒有永久的好人,這話,對你來說或許不容易明白,但是,你以後一定會有機會明白的。」
小三是真的不懂,他搔頭。「那現在我們怎麼辦?」
「船到橋頭自然直。」
他的國家沒有軍隊武力,只有少數的地方警察,如今瓦利爾出動黑社會來對付他那是再好不過了,金錢遊戲,就讓金錢來完結。即使他必須在不能聲張的情況下把這件事給解決。
「我有件事要你去辦。」
「您吩咐。」
「我要你在這裡等。」
「等什麼?」
「他們來了,你就會知道。」
「是……」他後知後覺的抽了口氣。「您要我在這裡等人,那……」
「我要去見瓦利爾。」
小三把頭搖得像波浪鼓似。「大公,小的不能讓您一個人單刀社會,那後果太嚴重了。」就算剁了他也不行。
厲晚濤一下拍向小三稍嫌細弱的肩膀,忽地問了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你喜歡夫人嗎?」
小三倏然臉紅。「喜歡,夫人煮的菜不錯,她還幫我買到我想了很久卻買不到的限量公仔。」
「我也喜歡她……」
「你到現在才說喜歡夫人喔,我們早就知道了。」說起這回事,少年的他又眉飛色舞起來。
厲晚濤莞爾。
他啊,真的輸給這小鬼。
一秒不差,二十分鐘後瓦利爾捎人送來一支手機,叫厲晚濤隨身攜帶,要他即刻出門,至於見面地點,他會隨時通知。
厲晚濤沒有半分遲疑,踏上他最難熬的一段路程。
第八章
身為一個君主立憲的國家元首,厲晚濤很以他的人民自豪。
即便公國被法國、德國、比利時各大強國環繞,為了討生活,市民有百分之三十每天在外國上班,現在由他任命的總理還出了紕漏……
他疾車飛馳,受盡刁難後來到瓦利爾指定的地點,那是一座早就頹圮的老舊城堡,入口處,苔籐攀生,陰暗潮濕的霉味,久未見人跡的道路雜沓都是車痕,下了車,他單槍匹馬走進了不成拱形的廣場。
陣仗很大。
三三兩兩荷槍的肌肉男,五五六六目露凶光的黑人高個頭,坐在車尾上抽煙的是瓦利爾的狗頭軍師。
他一看見厲晚濤出現馬上扔了煙蒂,拍拍不見灰塵的大腿,「大公大駕光臨了,有失遠迎。」
「叫瓦利爾出來,你還沒那個資格跟我講話。」厲晚濤一點都不想虛與委蛇,開門見山就說。
「嘿嘿,」他自討沒趣的訕笑,眼神轉為卑鄙。「這裡可不是你發號施令的地方,別忘記你的人在我手裡,只要我一個不爽,她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狠話撂得很大聲,厲晚濤絲毫不為所動。
「叫你的主子出來!」
一陣拍手聲從打開的車門傳出來,大好天氣居然一身輕裘的瓦利爾嘴咬煙斗,氣派十足的出現了。
「火氣真大,大家久不見,互相問好也浪費不了你多少時間不是嗎,我親愛的表弟?」
「廢話少說,人呢?」
他只牽掛她的安危。
瓦利爾頭一偏,有人把另一邊車子的孔初露粗暴的拖了出來。
押解她的不是別人,正是厲熙鵬。
嘴被貼膠布,雙手被繩索捆綁的她非常非常的狼狽。
她一眼看到厲晚濤就想掙脫跑過來,卻被粗暴的又扯了回去。
厲晚濤眼光像要噬人,全身張著令人恐懼的戾氣。
「為什麼……」
厲熙鵬看也不敢看。「什麼為什麼?」
「你跟我做朋友,我們的友情、歡樂都是假象?」厲晚濤問。他問厲熙鵬也問自己。
厲熙鵬默然,撇過眼。
往事遙遠又貼近,他無言。
「小表弟,你就學不會對人要有戒心是嗎,你真蠢!」瓦利爾盡情的嘲笑。
剛毅的臉上再無一絲表情,他目光逐漸凌厲,彷彿裡面有把刀會削人於無形。
瓦利爾如墜冰窖。
要死了,從小沒道理的,他對這小表弟就有股怕意。
「你不能怪我對女士沒有風度,這位小姐實在不好馴服,一醒過來就抓花我部下們的臉,我捆她絕對是出自不得已的。」
「瓦利爾,你會為今天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的!」厲晚濤頂天立地,忍著不看孔初露那溢滿不明白的茫然眼神。
她的確不明白自己招惹了什麼,要這樣被對待。
瓦利爾突然一跺腳,恨恨的豎起指頭比著厲晚濤。「我這輩子最恨的就是你這股壓人的氣勢,都這節骨眼了,這裡,全部是我的人,混蛋,把我要的東西交出來,要不然我就讓人一槍斃了那個小妞!」
「這個嗎?」厲晚濤爽快的掏出紫色錦囊,讓它垂吊在手心下。
瓦利爾見獵心喜,露出驚喜的笑容。「丟過來給我!」
「不行,你自己過來拿!」
「哼!」他從厲熙鵬手上把孔初露拉扯過來,「叫你拿過來就拿過來,現在掌控全局的人可是我。」
厲晚濤往前走,直到幾公尺處瓦利爾才喝令他停止。
他把錦囊放在掌心,攤在眾人面前。
瓦利爾伸手就去拿。
就那瞬間——厲晚濤拋出手中的囊袋,身形滴溜溜的閃過瓦利爾身側,利用餘勢劫走了孔初露。
瓦利爾反應過來的同時,兩人已經跑進迷宮一般的舊城堡裡面去了。
「總理大人!」狗頭軍師叫。
瓦利爾嘿聲作笑,手裡捏著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拿到手的寶貝。
「想逃?我要是這麼簡單放過你,以後還要怎麼在社會上跟別人立足?小表弟,感謝我的仁慈,讓大公爵跟公爵夫人一同埋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