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好吧?」她問,因他的沉默而困惑,「哦, 畢德先生。我嚇到你了嗎?」
他點頭,大力吞嚥著,一手鬆開襯衣最上的領扣,「我。。。我不知道以後該怎麼面對爵爺。」
「我想他會明白——」她後悔地開口,突然瞪住前方一個大步向他們走來的男人。
畢德也楞住,他害怕是否又要受一次刺激,但塔西婭突然跑上去擁抱住那個陌生人。
「克裡叔叔!」
克裡的絡腮鬍子下咧開微笑,抱住塔西婭 ,「小侄女,」他低聲說,更緊地摟住她,「如果你一直要回俄國來,我可就不想偷偷把你運出去了哦。這次你可得好好的,別再回來了,Dah?」
塔西婭向他微笑,「好的,叔叔。」
「尼可拉斯給我送了封信,跟我說了來龍去脈。他還說你在英國嫁人了。」 克裡略微推開她,仔細地端詳,「就像朵怒放的玫瑰,」他讚許有加,越過她看看畢德, 「他一定是個好丈夫,這個英國小個子。」
「哦,不是的,」 塔西婭急忙解釋, 「那是他的侍從,克裡叔叔。我的丈夫馬上就要和我們會合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 一想到盧克可能發生的危險,她憂慮地皺眉。
「啊。」 克裡同情地點頭。「我去找找看。不過首先,我先帶你上船——」
「不,沒看到他我哪兒也不去。」
克裡本來還想說什麼,但他沉思地點頭,「你的丈夫是個高個子嗎?」
「對。」
「黑頭髮?」
「是的。」
「一隻手上有個鉤子?」
塔西婭楞楞地看著叔叔。突然她看到盧克大步向他們走來。他的身影充滿了她的視線和內心,她向他跑去,緊緊摟住他的腰,「盧克,」她低聲說,感激地閉上眼,「你還好嗎?」
盧克抬起她的頭,吻住她的唇,「不好,除非我把你帶離這兒,安全的返回英國才會好。」
「我同意, 爵爺。」 塔西婭 將手滑進他掌中,將他拉進,介紹給她的叔叔。克裡以蹩腳的英文說了什麼,他們交換了微笑,然後一致同意盡快上船。
盧克突然記起侍從,他轉向站立一旁的畢德, 「畢德,你的臉怎麼漲這麼紅?看上去一副快要中瘋的樣子。」 他困惑的皺眉,看到侍從嘴裡喃喃抱怨著什麼然後快速衝上船。「他怎麼了?」
塔西婭隨意地聳肩,「可能是晚上太緊張了吧。」
盧克懷疑地看向她一副純真的表情, 「沒關係。你以後再告訴我。現在,讓我們離開這該死的鬼地方。」
「是的。」她鎮定地附和,「我們回家吧。」
第十二章
英國 倫敦
他們回到英國已經3個月,塔西婭被照顧地無微不至。他們仍住在倫敦的別墅,以方便盧克時不時要參加的商務會談。塔西婭一生中第一次感到真正的快樂,幸福感並非像火花一樣微弱而星點,而是比之更強、更持久的內心的情感。每天早晨在盧克身邊醒來,意識到擁有他的感覺真像奇跡一樣。他是她的一切,有時像父親,有時像魔鬼,有時又像初戀的大男孩。隨著塔西婭孕期的開始,盧克對她身體的變化簡直著了迷。有的時候他不顧她的反對和抗議,硬是把她剝光放在陽光下,手輕輕地撫摸她腹部的曲線,好像在對待一件珍貴的藝術品。
「這是我一生中見過的最美的東西,」一天下午,他喃喃地低聲膜拜著她圓潤的肚子。
「很可能是個男孩。」她說。
「這不重要,」盧克回答,小心翼翼地在肚子上印上吻,「男孩或女孩。。。都是你的一部分。」
「我們的。」她更正她,把玩他的黑髮。
塔西婭 一過了孕期初期的害喜症狀,就參加了舞會,歌劇等其他社交項目。後來,她的肚子漸漸隆起,她就寧願待在家裡休息了。期間她也多多結交社會人士,參加慈善活動,以盧克妻子的身份貢獻愛心。她也盡心引導愛瑪多認識同年紀的朋友。愛瑪似乎也擺脫了羞怯,開始從少年聚會中活躍起來。她第一次來月事時非常害怕又尷尬,「 這是不是代表我以後不能玩洋娃娃了?」她問,在塔西婭的一再強調保證下才放下心。
秋季來臨。俄國運來的箱子也到達倫敦。艾麗西婭.艾許伯恩 加入拆裝禮物的行列。「這次媽媽寄的禮物更多了。」塔西婭坐在沙發上,閱覽媽媽寄來的信。艾麗西婭和愛瑪從牢固的木板箱裡拿出昂貴的珠寶首飾。 l塔西婭 高興的是從信上得知媽媽一切都很好,而且也沒有出什麼事。自她逃走後,尼可拉斯以老練的賄賂手法買通了很多人,瑪麗婭 只是例行公事般地被盤問了幾下就放走了。她寄來的是精緻的瓷器、上好的水晶,名畫、一件鑲蕾絲的洗禮小袍子、一組白銀和茶晶雕琢成的珠寶。
一把重量級的銀製茶壺引起一陣驚歎,「是土拉那裡出的,」艾麗西婭 仔細研究著上面的雕花,「最好的總是出自土拉。」
「如果現在有上好的茶葉那該多美呀。」塔西婭遺憾地說。
愛瑪驚訝地看她,「難道英國的茶不是最好的嗎?」
「當然不是了。只有俄國才能泡製出上好的中國茶。」塔西婭歎息,「 比世界上任何一種茶都要醇香。很多人更喜歡加勺糖進去。」
「那多怪啊!」「愛瑪大叫,興趣昂然地研究起茶壺來。
艾麗西婭拿起一條金色的俄國制緞帶,迎著陽光照照看,「瑪麗婭信裡還說什麼了,塔西婭?」
塔西婭翻過一頁繼續看,「哦。」她輕聲說,手指略微顫抖。
兩個女人因為她語氣裡的不尋常意味而抬起頭,「怎麼了?」艾麗西婭問。
塔西婭慢慢地說,兩眼全神看著手上的信紙,「斯理科夫斯基 總督最近被發現死在他的臥室裡。『他服毒,』媽媽這麼寫。。。『而且被認為是自殺。』」 她的聲音消失,和艾麗西婭交換眼神。毫無疑問,是尼可拉斯 最終實行了他的復仇行動。塔西婭 繼續看信,「沙皇極為震怒,身心健康狀況因失去這位得力干將而嚴重受損。因為他暫時不能朝政,大臣和內閣官員們開始為政治地盤而爭鬥起來。」
「有提到安基洛夫斯基的事嗎?」 艾麗西婭快速反應。
塔西婭點頭,前額皺起,「『尼可拉斯 被懷疑有叛亂行為,』」,她繼續念,「『他已經被逮捕審訊,現在已經好幾周了。有傳言說他會被緩刑,或者是流放—如果他還活著的話。』」
房間裡瀰漫凝重的沉寂,「他們對他做的事遠遠超過一般的詢問,」艾麗西婭輕聲說,「可憐的尼可拉斯。我真的想不到他會碰上這事。」
「怎麼了?他出了什麼事?」愛瑪好奇地問。
塔西婭沒說話,她想到聖彼得堡的官吏是怎麼折磨監牢裡的犯人的。那些手段駭人聽聞,不知道他們對尼可拉斯 做了什麼。
一瞬間,收到媽媽禮物時的喜悅消失了,塔西婭憐憫地說,「真希望我可以做點什麼,來幫助尼可拉斯 。」
「你為什麼想要幫他?」愛瑪問,「他是壞蛋,罪有應得。」
「 『不該譴責,也不該指責他有罪,』 」塔西婭引用,「 『寬恕,這樣你們才能得到寬恕。』 」
愛瑪皺皺眉,注意力返回到面前的一箱子珠寶上,「可他還是個壞蛋。」她喃喃說。
塔西婭吃驚的是,盧克對尼可拉斯的經歷的態度和他的女兒一樣。當她給他看了母親的來信後,盧克 表現出的漠不關心讓她失望,「安基洛夫斯基知道自己身處怎樣的危險中,」 他平靜開口,「即使要搭上他的命,他也要去殺斯理科夫斯基 的。他習慣玩危險遊戲,塔西婭。如果他的政敵找到了搞挎他的方法,那也是我們預期不到的。尼可拉斯心裡清楚得很呢。」
「可是我對他感到愧疚,」塔西婭說, 「我肯定他遭受著折磨。」
盧克聳肩,「我們幫不上什麼忙。」
「你就不能找個人打聽一下嗎?你不是有認識英國外交部的人嗎?」
盧克藍眼銳利地瞇緊,「你幹嗎這麼關心尼可拉斯.安基洛夫斯基出的事?上帝都知道他對你和其他人做的事。」
「可他是我家族的——」
「只是遠親。」
「—而且和我一樣,成為腐敗政權下的犧牲品。」
「這倒是個理由,」盧克諷刺開口,「除非你真的相信斯理科夫斯基是自殺。」
他漠不關心的態度惹惱了她,「如果你也想把自己的看法強加在尼可拉斯 身上,那你和沙皇、他手下的那些官員也沒什麼兩樣。」
他們瞪著對方,盧克的襯衣領微微顫動,「那麼現在你開始護著他了。」
「我有權這麼做。我知道所有的人反對你是種什麼滋味,面對所有的指責侮辱,沒有地方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