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聲快速拉近。
「哪來的快馬?」左寧全身更加僵硬了。
「怎麼回事?」羅元紳也聽到了馬匹狂奔的聲音,而且好接近。
左寧起身,一轉頭,但見一匹毛色黑如夜、奔馳速度宛若電光的高大駿馬,朝她所站的方向衝了過來。
她驚詫地想退開,可已來不及了,駕馭駿馬的男人半彎下身子,手臂朝她而來,就在駿馬奔過的同時,她的身子被抄起,整個人被帶上馬背。
「啊——」一切發生得太快,左寧只能驚叫!下一瞬,人已安坐在馬背上。
喀啦、喀啦、喀啦……駿馬在郊野間快速奔馳著。
「左公子!左公子、左……」羅元紳的大叫聲被遠遠地拋在腦後。
喀啦、喀啦、喀啦……駿馬快奔,轉瞬間已跑到十里外。
左寧無力地靠著身後人,一切來得突然,她根本無法反應,只能靠著他。
言撞牒策馬狂奔,風吹著,她的馨香也吹到他的鼻前迴繞,心晃蕩了起來,雖然與她不合,但她的香氣卻能迷眩他的神智。
就是這種魔魅般的牽引與眷戀,才會教他控制不住地追上她,忘了要各走各路的共識。
左寧深吸口氣,氣息總算平穩了些。
她的後腦靠在他胸懷,還枕得很安穩。
「我剛剛很可能摔死……嚇死我了……」
言撞牒垂下視線,道:「放心,我還不會摔死你。」
左寧一仰首,與他的黑瞳對個正著。
四目相接,她的心怦動得好厲害!
「你、你、你……言撞牒,你怎麼冒出來了?而且還用這種方式『擄』走我?」她直到此刻才算整個清醒過來。
他掃了她一眼,道:「我猜想你急著走人的原因是結交了新歡,果然……」
「我結交新歡?你在胡扯什麼?我哪有紅杏出牆啊?」
「你剛剛不是要去摸羅元紳的手?」駕!
「啊!慢一點!」她一驚,大叫。
「駕!」他驅使馬兒跑得更快。
她氣喘吁吁,高聲解釋道:「我不是要去摸他的手!是他突然手痛,我表示關心而已!況且我們是恰巧碰見,又不是私奔,更沒有紅杏出牆!」
「恰巧碰見?還真是巧合!」言撞牒冷冷一哼。
「你不也是找到我了?」她沒好氣地回道。
言撞牒一怔,是啊,他是找到她了,在管家通報她離開了「言之家」時,他原本只是想等著罪名定下來,兩人就可以各奔東西了。
然而,在躊躇一日後,他卻又追了上來。
只要想到這輩子再也見不著左寧,他就感到「失落」。
他清楚長輩一旦取消婚約,左寧定會「逃之夭夭」,此後他將不可能再見著她。每當想到這狀況時,他的心緒就竄動得厲害。
「你幹嘛追上我?」她問。
「我想再見你最後一面……」言撞牒喃道。
「啥?你說什麼?」她把被風吹亂的髮絲撩到耳後,沒聽清楚他含在嘴巴裡的話語。
「駕!」言撞牒沒重述,只是策馬狂奔。
「喂,慢點、慢點啦——」身子顛簸得厲害,惹得她驚叫連連。「你在幹什麼?」
「我要快點趕到江南城去,向長輩報告你紅杏出牆的醜事。」
「你誣賴我!明明是你風流輕佻!」
「怎麼,你害怕蕩婦之名被爹娘知道了?」
「明明你才是淫夫!」她回嘴。
「好吧,那咱們就一起到長輩面前論個分明,誰是誰非,全交由長輩做裁決。」他道。
駕!駿馬飛馳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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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城後,迎面而來的是熱鬧市集,人聲鼎沸的景況說明著江南城的繁華。
「坐好,彆扭來扭去!」言撞牒低聲輕喝不安分的她。她軟軟的嬌軀每回「摩挲」到他的身體,他的胸臆就躁熱得厲害。
「我屁股不舒服嘛!」她沒有發現身後人的「痛苦」,只知道屁股好痛好痛呀!
「那你下馬走路好了!」他屏氣,輕斥。
「你要我下馬走路?你真狠耶!」她氣惱,這世上就是有他這種沒良心的傢伙!她雖是男裝打扮,但畢竟還是名弱女子,這樣一路不停歇地直往江南城奔馳,她自然會累。
「那你就不要動來動去!」他臉色又變,她的背貼靠著他的胸膛,兩具相貼的軀體就跟著馬匹的步伐晃呀磨的,害得言撞牒胸臆裡的躁火不斷擴大、燃燒。
她長大了,不再是乳臭未乾的小女孩,可以輕易地挑起他的情慾,甚至讓他有了牽掛。
「我偏要動!」左寧沒察覺到他的異狀,繼續跟他唱反調,豈知馬兒忽然一跳,她重心一個不穩,身子一偏,眼看就要跌下馬!「啊——」
言撞牒的手臂倏地圈住她的柳腰,將她撈好扶正。「小心點。」
「喔……」她羞紅臉,想氣他卻害自己差點墜馬,真是羞死人了。
她故作沒事,也開始安穩地坐好。
高大的馬兒行走在寬敞大路上,兩邊有著各式各樣的店家,還有到處流動的小販與討價還價的攤商旅人,龍呈皇朝果真處在盛世之中。
駿馬通過市集,轉過街角,再經過一條大路後,一座華麗的屋宇慢慢地出現在眼前。
「迂∼∼」行至大門前廣場時,言撞牒一拉韁繩,下馬,跟門房告知身份。
門房一驚,立刻呼喚馬伕前來將駿馬帶進馬房,亦通知管家恭迎少主子。
「少爺,對不住!不知少爺大駕光臨,怠慢了,請見諒、請見諒……」匆忙趕到的管家不斷行禮致歉。
「沒事,不必特意招呼我,我只是來探望老爺及夫人的。」言撞牒一邊說,一邊把左寧扶下馬。
「老爺和夫人正巧在廳裡議事呢,我帶您過去。」管家立刻領帶兩人進入大門,穿越花園,園子裡有著美麗的假山流水,相當優雅秀麗。
左寧邊走邊觀賞。「這座『江南別院』跟咱們『言之家』的差異並不大。」
「不過有些地方年久失修了。」管家老實回答。「少爺,請稍候,我先去稟告老爺、夫人一聲。」
「嗯。」
管家轉身進入正廳,向老主子說道:「老爺、夫人,少爺與一名公子連袂來到別院,要向兩位請安。」他甚少與京城主宅的人士接觸,所以不清楚另一位清秀小公子是何人物?
原本在正廳核帳的言老爺與言夫人相視一眼後,疑惑地轉看門口,言撞牒與左寧正一前一後地走進正廳裡。
「伯父、伯母。」左寧行禮。
「怎麼一起來了?」兩老見到是左寧,便笑逐顏開。
管家端上香茗,替四位主子倒茶,再退出去。
待管家離開後,言夫人才開口。「你們這對小夫妻不曾一起出現,今兒個怎麼一起出現了?為娘的好擔心天會不會下紅雨呢!」一家子團聚的氛圍好溫馨,言夫人堆滿笑意,端起香茗啜飲著,對於這對小兒女終於能夠「和平相處」感到很開心呀!
長相威嚴的言老爺,唇畔也泛出笑意來。恩人之女與自己的兒子擁有幸福生活,是他最大的願望。
「你們連袂而來是要向我們報告成親細節嗎?」言老爺直問。寧兒已快滿十八歲,也快到約定成婚的日期了,只是一直以來兩人並不和諧,他還擔心會造成怨偶,但如今看來,應該都雨過天晴了。
左寧的俏臉忍不住紅了,瞥了眼言撞牒。
他一臉陰沉。
見狀,她心一冷,火氣一來,一定要跟他切斷關係才行!
「我們沒有要成親,我是來告狀的!」左寧牙一咬,心一橫,說出劃清界線的狠話。
「告狀?」兩老一頭霧水。
「對。他開青樓,咱們言家少爺言撞牒開了青樓妓院『探花樓』!」左寧哀怨地指控道。
「什麼?!」兩老傻住。
「是真的!言撞牒,寧兒未來的夫婿,現在變成大老鴇了!嗚嗚嗚∼∼」她唱作俱佳地演出。
聞言,言夫人差點厥過去。
言老爺則是臉色鐵青。
許久許久過後,言夫人才找回聲音,說道:「寧兒,你會不會誤會了?又或者,是你弄錯了什麼?該不會是你們吵架之後,牒兒用氣話騙你,你就把他的氣話當真了吧?」
「不是氣話,我都去參觀過『探花樓』了,它就開在京城裡,嗚嗚嗚∼∼」她咬住紅嫩的下唇,委屈極了。
「是啊,孩兒是在京城開了間『探花樓』。」言撞牒承認道。
「你……」言母啞口。
砰!言老爺拍桌,起身,對兒子喝道:「你怎麼會做出這種敗壞門風的醜事?!」
「就是做了。」言撞牒斂眼,淡淡回道。
「這是你的回答?」
「孩兒願承認事實。」
「看來你毫無悔意!」兒子養了二十多年,白教了!
「伯父,您別怪牒哥哥啦!」左寧決定要「打鐵趁熱」,解決掉與言撞牒之間的糾糾纏纏,於是再道:「其實男人三妻四妾本來就很尋常,尤其牒哥哥又是世家子弟,他沒娶個八妻十六妾的,寧兒就要高喊阿彌陀佛了,再加上他現在只處於『選妻』的狀況,所以想想,也許是我的反應太過激烈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