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兩者沒有。只是……什麼是在夢裡成為一代宗師的嗜好?」
「咦,你沒聽說過嗎?有人在夢裡行俠仗義、刀光劍影的成為一代宗師,夢外卻死了一堆人的成了一代宗『屍』——」
戴雍怔了怔,終於聽懂的笑了出來。「原來你也會說這種黑色冷笑話。」
看了下牆上的鐘,時候真的不早了,他上了床,順手熄了燈,只留下床頭一盞藝術小燈。
「當然。」婚友社待久了,別說冷笑話,連黃色笑話她也聽了不少。偷覦了他一眼,這動作讓她想起以前同床的歲月。那時她還小,戴雍簡直是她的專屬保母,直到她小學一年級,戴雍國中了,無論她怎麼纏他,他都不再和她一塊睡了。
距離上一次他們這樣同蓋一條被睡覺,是多久以前的事?久到……她都忘了。
想著想著,不由得幽幽一歎。
「你怎麼了?」即使照明不是,還是看得到她臉上的神情,感覺有點寂寞。
她搖了搖頭。
「你邊想事、邊歎息的習慣還是沒改。」戴雍突然說。
黎靜軒一怔。「嘎?」
「還好你現在是躺在床上,小時候,你還曾因此一腳踩到沒有加蓋的小排水溝裡,摔得一身傷;有一次更嚴重,騎著腳踏車飛進別人家的睡蓮池裡。」
「幹麼又提那個?」
「你小時候『見不得光』的事,我知道的只怕比黎伯伯更多。小學時你不愛上學,一旦我打電話向老師請假後,你立即生龍活虎;你還會欺負那時在黎家幫傭的秋惠嬸,在她常用的水杯上抹上『奪魂辣』,害得她在用那水杯喝水後,嘴巴腫成香腸嘴!」
「……那是因為她會欺負你。」黎靜軒吶吶的說。
在黎家幫傭的都是一些在黎家有十年以上的老資歷傭人,當然知道戴雍不是黎老爺親生的兒子,只是養子而已,因此一些仗恃著寵信的老傭人就會暗地裡使些小手段欺負人。
戴雍看了她一眼,「我知道。只是……你五年級和同班男生打架,把人家打進醫院,你一直不肯說原因,我到現在還是很好奇,為什麼?」她打小膽小怕事,當然,她也有過幾次「例外」的記錄,但和人打架,而且手段之狠……一個小五女生對一個同班男生哪來那麼深的怨恨?
「……」黎靜軒有些尷尬戴雍提及她的「年少輕狂」。
「怎麼,還是不肯說?」
她看著他。「也沒什麼不能說的……」她和戴雍的年紀相差六、七歲。她小五時,戴雍已經是高二生,除了念的是一流的明星高中,長得又高又帥,一些小女生把他當偶像看。
「小學時,我們班上有些女生很崇拜你,可能是不平衡,也可能是嫉妒心態作祟,韓辰,就是被我打傷的那個男生,他在一群女生圍著我追問有關你的成績時,涼涼的說,明星高中成績全校第一又怎樣,也不過是個連父母都不要的孤兒。」
原來……「於是你就打他?」
「他不斷的說一些……反正那個人很討厭!」一想起那件事,她還是很激動。
「只住了兩天就出院實在太便宜他了,該多揍那傢伙幾拳的!可惡的長舌男!有機會再看到他,該再補他幾拳。」
「事情都過這麼久了,還記恨?」只是韓辰……這名字好像在哪裡聽過?
「哼!」
從她的話中,他發覺一個事實,有趣的盯著她看。「靜軒,如果那個叫韓辰的惹到的是你,想必你不會動手,當然也不會記這麼久。可惜他惹到的人是我。」
「……」
「現在的你……是否還是把我擺在你人生中的首位?」
黎靜軒怔了一下,心陡地跳得好快,她的眼再度對上他的。「你你……幹麼這麼問?」
「是嗎?」他不解釋,卻霸道的要答案。
「當然……當然不是!」他好討厭,幹麼問這問題?他還是像以前一樣自私討厭,他忘了當年她是怎麼離開他的,現在卻問她這樣的話!
也許他只是隨口問問,卻攪亂了她平靜已久的心。
這句話他不該問!不但惹惱了她,也對不起他女友。
「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我是真的討厭那個人,和你一點關係也沒有。」想起過往,她歎了口氣,「有些『名次』不會永遠空在那裡的。就像是學生時代的考試,稍不小心,就會被超越取代。」
戴雍笑了。「這樣啊……」
「就是這樣!」望著他那似有含意的笑容,黎靜軒的臉不禁紅了。
「學生時代,我考試不曾拿過第二呢!」
說到這個,她就有點恨。「是啊,那時候常見你看課外讀物,『戀愛學分』也沒少修,可考試成績還是讓那些懸樑刺股型的苦讀書獃子想自殺。」語帶嘲諷,可她語氣中還是透著崇拜之意。
「懸樑刺股型的苦讀書獃子?」他雙眼直視著她,活似那個人就是她。
黎靜軒惱了。「是啦,怎樣?我就是那種蠢蛋!」他高二時,她才小五,發現自己暗戀他之後,原本不愛上學的她可是「浪子回頭」,即使「級數」差很多,但為了能「配」得上他,她可是很努力!
「靜軒,你說有些『名次』不會永遠空在那裡,那麼你心裡的首要位置,如今有人了嗎?」
呼吸一窒,她強撐著回答,「……目前沒人,不表示以後不會有。」
「我只要知道目前是空著的就行了。」
黎靜軒沒敢再問下去。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卻又不由自主的想,他為什麼會這麼問?
「很晚了,睡吧。」
「嗯。」黎靜軒含糊的回應。
覷了一眼牆上的時鐘。都快一點半了,天,她怎麼一丁點睡意也沒有?
唉,看來今晚要失眠了!
第5章(1)
「仇家」終於找上門了,黎靜軒接到電話時,還怔愣了好一會兒。
也對啦,畢竟是她的小綿羊撞上人家的勞斯萊斯,不可能因為小綿羊已壯烈犧牲,就能當事情沒發生過吧?勞斯萊斯的主人終於回國來替它討公道了。
只是約見面……說真的,在接到電話的當下,她很想打電話給戴雍,要他陪她一塊去……不可以!不可以凡事依賴他!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些日子住他那裡又生出了「某些習慣」,她發現,每次遇到一些想要依賴人處理的事,她就會想到他。現在的她不至於要他接手處理麻煩事,卻回想聽聽他的意見,甚至陪伴她,給她勇氣。
依賴可以是親密的表現、信任對方的指標,但是她明白,戴雍不喜歡被當「喬木」。而且人家有個漂亮的女友,雖然她目前暫住在他家,兩人也曾同床共枕過,可她一直有意無意的和他保持距離。
想想,她決定自己處理車禍這件事,不再倚靠人。
出門前,歐巴桑替她換好了衣服、穿好鞋,看她揮著棒球手要自行出門時,還緊張兮兮的問:「黎小姐,你要出門的事……戴先生知道嗎?」
黎靜軒淡淡的回道:「只是出去一下,不必什麼事都得報備吧?我只是暫住這裡的客人,你不必太緊張。」
暫住這裡的客人?不像啊!起碼先生的態度就不像,為黎小姐買的東西越買越多,活似黎小姐會從此住下。可她不敢多說什麼。
「可是……你這樣一聲不響的就出門,先生會擔心的。」
「放心,他忙得很,沒時間理我。」黎靜軒出聲安撫。
誰說!戴先生每天都會打電話回來問黎小姐的事,問她胃口好不好,心情好不好……問的都是很無關緊要的事,可她知道,先生很關心她。奇怪的是,先生卻不要她多嘴向黎小姐透露這樣的事。「可是……」
「我要出門了。」不想再聽歐巴桑的嘴碎,她落下話就出門。
目送她出門,幫傭太太想了想,還是決定打電話給戴雍……
黎靜軒搭計程車赴約,進了約定的咖啡館,隨意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她兩隻手包成了棒球手,很好認的,她不擔心對方找不到她。
勞斯萊斯的主人……可能是個上了年紀的有錢人吧?和她通電話敲好見面時間、地點的是司機,因此她無法由聲音判斷對方的年齡。
啊,真希望對方是個老好人,對於賠償金額不會要求太多,要不然……她還真是處境堪憐。
服務生送來了冰開水,貼心的加了要吸管,方便她啜飲。她道了謝,啜了口帶著檸檬味的冰水,忽然有個高大黑影擋在她前方,她直覺的抬起頭一看——是個長相帥氣討喜的年輕男子。
「黎靜軒?」
「是。你哪位?」
男子拉開椅子坐了下來。「勞斯萊斯的主人。」
「噢。」原來不是老人家,而是「少年家」。眼前這位軒昂的男子年紀很輕,感覺上和她差不多,了不起差個一、兩歲。黎靜軒有些尷尬垂下眼。「很抱歉因為我的疏忽而使得你的車子受到損害,至於那個……賠償方面,在我能力範圍內我會盡力而為。」